焦明三人跟上,而侍從似乎是考慮到焦明從外歸返的情況,開始詳細介紹。
鱷魚領隨着外來人口的增多,其他三系魔法師的普通人體質不得不納入考慮。就比如這個秋收慶典,隔離開來是必然。起初還只是壘起一個土臺,後來索性建了一個四層小樓。
焦明按照侍從的指點,看向不遠處。那邊正是一棟並不顯眼的建築,通透彷彿剛完成主體結構的毛坯房,或者說是那種多層的停車場。內中等或明亮,欄杆後面擠滿了人,且大部分顯然並非是鱷魚領的黑髮黑瞳。
“一層整個全是廚房,上面三層分別接待三系魔法師,當然不是絕對。另外樓頂露臺原本打算招待高環魔法師,只可惜……”
焦明看向黑漆漆的露臺部分,接話道:“還沒有招攬到其他三系的高環魔法師?”
“正是如此。另外今日此樓中禁止酒精飲料或魔癮藥劑。”
“哦?”焦明語氣上揚,略微有些驚訝。似乎大塊吃肉大塊喝酒才符合氣氛。
侍從則連忙解釋道:“在此慶祝的日子如規定確實不近人情,但還請見諒一二。只因前年時候,有人酒後鬧事。即使急救及時,也出了五條人命,所以……。當然這一條只限小樓內,外面廣場還是可以隨意的,只是但有萬一,生死無怨。當然還有許多新移民不知道這些,我們便得了命令,將一臉迷糊並亂闖的人帶去指定位置。”
魔法師也會耍酒瘋,並給自己和周圍人帶來危險。而四系魔法師中,雖然土系和水系皆善防禦,唯有水系在神志不清的狀態下仍有耐打命硬的特點。能在受傷之後,撐至周圍其他同樣暈暈乎乎的同伴注意到,並請來高環治療。
這便是魔法戰士們所在的廣場不禁酒的原因,幾年下來雖然重傷很多人,但掛掉的水系魔法戰士從來沒有。當然考慮到酒精飲料對人的吸引力,以及管控方面無法做到滴水不漏,其他三系不怕死且嘴饞的,索性也不攔着便是。
“賢明的規定。”艾米麗點點頭。焦明則在心中暗暗感概,這一句‘生死無怨’還真是鱷魚領的風格。
“明白了,我們不會喝的。不過聽朋友說,我們招納了許多外邦人,這棟小樓裝不下吧?”
“當然。”侍從暗鬆一口氣。雖然不只焦明具體環數,幾句話間也能隱隱感覺到實力差距,遇到一個通情達理且好說話的強者,再幸運不過。
“這一處傳統的慶祝會場只是長藤鎮居民和周邊地區一部分受到邀請的中環魔法師及家人,而更多的人則是在各自小區內慶祝。”
“原來如此。”
幾句話間,四人已經進入小樓,首先感受到的便是以一樓大廚房撲面而來熱氣和更爲嘈雜的喧鬧聲。吼着要食材的廚師,報菜名的侍者,鐵鍋鐵鏟碰撞聲,以及偶爾暴起的一團團火光。一種熟悉感讓焦明心情大好,恍然間彷彿是童年去爺爺家參加同村鄰居的婚禮流水席,那一處後廚的模樣便是如此。
“樓梯在那邊,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在下就告退了。”
“謝謝了,忙你的去吧。”目送侍者離開,焦明做個引路的手勢,卻見艾米麗目光望向大廚房正中。順着目光看去,焦明這才恍然,黃霞紫芒姐弟正在那邊忙活個不停,且看與周圍的人的互動,無疑是這裡的廚藝‘技術總監’。
“聽那邊那些侍者的意思,這裡似乎可以點菜?”艾米麗遲疑問。對於鱷魚領本地話,由於長時間與鱷魚領人接觸,艾米麗說得不利索,但聽還是勉強過關的。
“呃,應該是級別上有所限制。您先上樓,這邊我去確認。”焦明當然也聽到,卻更聽清了幾個名號,如薩布魯家族和鰭刺女士的黑魚家族等。
艾米麗嚥了下口水,“你是下任鱷魚公爵的丈夫,別告訴我這點事情辦不到。另外記得告訴黃霞姐姐,說是我最喜歡的幾道菜即可。”
焦明苦笑點頭應承,眼神示意蘿花跟上師傅,這才轉身擠進這一間大廚房。不過事情要比焦明想想順利,也不知是自己的面子或是艾米麗師傅的名號起作用,黃霞紫芒姐弟一聽,便滿口答應下來。
“放心交給我們,你去上面陪着艾米麗大師就好。”紫芒在這裡拍胸脯,黃霞那邊已經招呼備料和切墩的助手加塞。
焦明見狀連聲道謝,並詢問是否需要搭把手,卻被紫芒笑着推去樓梯方向。而幾步路間,焦明也不客氣,彷彿自助餐般拿了一個水果拼盤和一大盤悶肘子肉似的燉菜,當然還有碗筷。接着按照蘿花身上的空間標記,在四層一處角落尋到二女。
“一切搞定,稍等就好。”
這一層的人數比二層三層略少,雖然是按照不同的魔法系分位置,顯然大部分人還是想和廚房更近一些。而和下面兩層差不多的情況是,小孩子的數量不少,追逐打鬧瘋跑尖叫不斷。畢竟這些放下農具沒多久的新移民對管教孩子的方式九成九是放養,且大概永遠難以改變了。
另外還有一點,先來後到,這一層靠圍欄的位置已經被佔滿,艾米麗所坐的這一處角落根本看不到下面廣場的情景。
“是否需要換個視野更好的地方?”焦明說着,指向一羣怪着跑過的小孩子。“比如將上面的露臺打開,也能更安靜些。”
“無非就是肉搏格鬥而已,沒興趣。另外這些小孩子挺活潑的,我不討厭。”艾米麗搖搖頭,伸手翻翻果盤中是水果,挑了一種順眼的果子。“我喜歡的菜,叮囑過了嗎?”
“小徒怎敢忘?”焦明嘻嘻一笑,座下來開吃,並拉着拘謹侍立的蘿花也坐下。艾米麗看焦明吃的起勁,少少嚐了一塊悶肉,卻立刻皺眉,給出太膩的評價。
恰此時,廣場方向傳來一陣轟雷般的喧鬧聲,饒是以如此距離,焦明也只覺得耳朵陣陣嗡鳴。緊接着,樓上邊吃邊閒聊的諸多大人也將話題轉移到廣場內的情況,用荒腔走調的鱷魚領本地話或是通用語互相詢問發生了什麼。
焦明當然也有些好奇,豎耳去聽,卻是一無所獲。
“我去打聽一下?”蘿花請示問。注意到焦明的表情的一方面,另外也是如坐鍼氈。和焦明等熟悉的人單獨相處時,坐下來還好,有艾米麗在場,那些女僕教育便又爬滿心頭。
“去吧。順便再給我拿一盤這個,挺好吃的。”
師徒二人聊些有的沒的,大約十分鐘,蘿花端着幾盤菜返回,一半是艾米麗的,一半是焦明的,另外還有剛剛廣場中那一陣呼聲的原因。
“鱷魚公爵的妹妹,也就是冰蓮少領主的姑姑,宣佈結婚。”
焦明愣了愣,纔想起有這麼一個人。雖然只是在北方城堡時打過幾個照面,並未有深入的瞭解,卻也記得這位姑姑年紀不小了纔對。
“二婚?”
“也算吧。”蘿花給出了個含混的回答,見焦明更爲疑惑,便一邊擺菜一邊解釋道:“大約十幾年前,大婚前不久,那位丈夫戰死在與胥琴人的戰鬥中。然後有傳言說,這位大小姐發誓手刃仇人纔會考慮再嫁,便這樣耽擱下來。不過當時我也不大,知道的並不詳細。”
“那麼結婚的對象?”
“是鰭刺女士的弟弟。叫做銳骨。七環巔峰,比這位大小姐正低半個層次,年紀上也小三歲。”
焦明輕咦一聲:“我記得這人,他不是娶老婆了嗎?”
穿越之初的那個夏天,在鱷魚家族的北方城堡內,那是一段焦明記憶十分深刻的日子。其中便有這一位銳骨,當時這位爲了娶那個普通人女僕爲妻,似乎打算自立門戶來着,之後忙於他事,便也沒有關注更多。只隱約從冰蓮處聽聞,雖然遇到些阻撓,但還是如願以償了的。
“這……我再去打聽。”
“算了,坐下吃飯。這種事早晚知道都一樣,不差這一會。”焦明拉着蘿花坐下。
話是這樣說,但焦明卻生出一種不大好的猜想。鰭刺女士晉升九環,鱷魚家族必然要進一步拉攏並鞏固關係,這一次的婚姻很可能包含這樣的目的。至於銳骨那位原本只是普通人女僕的妻子,境遇必然不會太好,只希望其降格爲情人或女僕長一類。若是因此被謀害,就太糟糕了。
相比於焦明大幅下滑的心情,口腹之慾大滿足的艾米麗卻是興致盎然,握持姿勢略怪卻已經不會掉落食物的筷子在幾樣素炒之間翻花蝴蝶般飛舞。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模樣的艾米麗師傅,但焦明仍覺有一種形象崩塌的感覺,好笑之下心情好轉幾分。按照對樓下廚房的記憶,一個響指傳送一大杯果汁上來,“你慢點吃,別噎到。”
不過這一句卻讓艾米麗想起的貴族禮儀,清咳兩聲,抿了一口果汁才繼續動筷。但這回動作上雖然顯出幾分優雅儀態來,嘴巴上卻不饒人:“謝謝。不過,噎死你算了。”
“小徒這是一片好心。”
焦明哈哈一笑,又閒扯了幾句,餐桌氣氛越加融洽。直至黃霞端着剩下幾樣略耗時的菜色過來並親自作陪,焦明安奈不住好奇心,詢問冰蓮姑姑和銳骨的婚事問題。
“家族聯合,常有之事。”
“這我當然知道,我是問,銳骨原來的妻子。”
“似乎是兩年多以前,生孩子的時候出了意外。”黃霞愣了愣,不確定的道。接着抓抓頭髮回憶,語氣又變得肯定起來:“對,是這樣沒錯。之後銳骨在打仗的時候不要命一樣,正是受僱於特羅領攻打弗爾客王國那一場。卻是重傷昏迷後,反而晉升七環。”
“死了?”焦明難以置信問。雖然知道此方世界醫療水平很差,但從未親眼所見這一方面,是以從未向這方面思考。“我們水系魔法戰士不是擅長急救嗎?”
“生孩子這種事,你們男人懂什麼?出血雖然止住,但體力終究是個問題。聽傳言,那女人是虛脫而死。而銳骨全程陪同,治療得也是差點虛脫。”
焦明長嘆一口氣,卻注意到艾米麗蒼白的臉色,這才意識到一點。這方面話題,對於同樣是普通人體質的艾米麗來說,和恐怖故事也差不多。
“那個,放心吧師傅,特羅領和鱷魚領的醫院在這方面已經取得突破。這一道難關已經不是問題。”
這一句相當直白的話,顯然可以將任何話題卡死,並讓女性感到不適。
“說什麼呢。”艾米麗翻個白眼,伸手一下拍在焦明肩膀。這番互動正彷彿是二人幾年前在高級魔法學院相處的那段時光。多虧師徒關係還算融洽,艾米麗沒有較真。
而黃霞卻是瞪了焦明一眼,出於諸多考慮,沒有口出惡言。
焦明輕咦一聲:“我記得這人,他不是娶老婆了嗎?”
穿越之初的那個夏天,在鱷魚家族的北方城堡內,那是一段焦明記憶十分深刻的日子。其中便有這一位銳骨,當時這位爲了娶那個普通人女僕爲妻,似乎打算自立門戶來着,之後忙於他事,便也沒有關注更多。只隱約從冰蓮處聽聞,雖然遇到些阻撓,但還是如願以償了的。
話是這樣說,但焦明卻生出一種不大好的猜想。鰭刺女士晉升九環,鱷魚家族必然要進一步拉攏並鞏固關係,這一次的婚姻很可能包含這樣的目的。
相比於焦明大幅下滑的心情,口腹之慾大滿足的艾米麗卻是興致盎然,握持姿勢略怪卻已經不會掉落食物的筷子在幾樣素炒之間翻花蝴蝶般飛舞。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模樣的艾米麗師傅,但焦明仍覺有一種形象崩塌的感覺,好笑之下心情好轉幾分。按照對樓下廚房的記憶,一個響指傳送一大杯果汁上來,“你慢點吃,別噎到。”
不過這一句卻讓艾米麗想起的貴族禮儀,清咳兩聲,抿了一口果汁才繼續動筷。但這回動作上雖然顯出幾分優雅儀態來,嘴巴上卻不饒人:“謝謝。不過,噎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