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位異族扣押並秘密運送,本是冰蓮的一時衝動,大抵便和看到全球限量版包包一塊錢一個的地球女性的狀態差不多。之後又沉浸在與焦明重逢的甜膩美好之中,無暇深入思考。此時做出如此決定,顧慮焦明的感受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考慮到與異族的長期關係。
抓捕這名異族的目的是進行靈魂方面的實驗不假,而實驗卻是爲了驗證猜想並以此獲得利益,那麼如何對待這位異族才能實現利益的最大化纔是問題核心所在。
首先這名異族十分稀有。冰蓮能夠看到靈魂的狀態,幾番南下游歷茫茫人海中從未見到如此情況。下一次再有幸碰到一個,真的不知猴年馬月。若是實驗手段太過暴烈,短時間將目標弄死,無異於殺雞取卵。
其次既然是定下長期的實驗計劃,便要防範目標外逃。現在是水系五環還好說,日後若是六環七環,看守成本必然飆升。萬一疏漏,被其逃走並引來族人報復,豈不是招禍。而此時幾人還不知道的是,這位異族和他的同族一樣,還有氣系天賦,萬無一失的看守根本不可能。
另外冰蓮已經從埃文口中得知有關於亂星的猜想,而鱷魚領上空也有幾顆亂星。是以和巴溫家族做着差不多的打算,若是能與地下異族合作開礦,基本解決了鱷魚領缺少氣系魔法師,限制金屬產量的問題。那麼都是異族,若是被兩方偶然聯絡上,更可能出現麻煩。
是以綜合考慮,懷柔是必然的方向,甚至於共同研究並分享研究成果與利益也不是不可以。想來這位多少該是個家族繼承人,基本的權衡與魄力該當是有的,應該是個可以談判的對象。
冰蓮在沉吟的片刻想了這麼多。焦明卻也在自我反省,此方世界客觀情況如此,觸景生情出言袒護或有情可原,但會否顯得太聖母了一些。
“聽你的。你說停,我們就停下。”
“謝謝。”
“那麼現在……”
“就從第一項開始好了。”焦明拿過彙總意見的筆記掃一眼,連忙改口道:“等等,還是讓我挑一挑,從簡單易行的開始。”
最簡單的當然是噪音。兩個銅鑼一樣的東西在小詩手上翻花蝴蝶般飛舞,小詩也如同跳大神驅邪一般圍着異族繞圈。最後異族雖然沒醒,但滿頭細汗的小詩卻至少玩得很高興。
然後是冰蓮現場調配的幾瓶藥劑,功能無非是讓‘人’醒酒或提神,卻由於假死狀態的異族根本沒有吞嚥反應而徹底失敗。
“直接注射吧。”冰蓮氣哼哼的說道,伸手就去拿注射器。
“別忙別忙,慢慢來。”焦明慌忙勸阻,目光卻落在了列表中‘灼燒’這一項上,進而想到了溫度控制問題。或許這種假死與樹木或某些昆蟲越冬的原理差不多呢?立刻翻找到溫度計,說道:“我們煮一煮試試看。”
一直沉默旁觀的春雨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聽瘋子說你們是吃貨民族,還真不假,這麼快就想到吃。”
“別鬧!只是熱水澡而已,又不是真的煮熟。”焦明沒好氣的橫對方一眼,接着將春天萬物因溫度升高而復甦的原理道出。
“靠譜,就這麼辦。”冰蓮點點頭。其他人緩緩點頭算是附和。唯有被反駁的春雨撇撇嘴,嘟囔道:“我看還是打一頓最靠譜。”然後捱了自家老爹的瞪視並乖乖老實下來。
衆人當即開始忙活,先是將異族搬出,對其測量體溫並記錄。再對棺材箱子底部進行簡單的密封,用小詩的凝構物擡高至適當,然後灌水。同時夏風再次跑腿,從酒店廚房搬來三個煤氣盤竈臺並塞在箱子下面,焦明本想提醒其忘了拉管子,卻在開口前發覺煤氣盤中的氣系魔法波動,敢情這還是個空間傳送氣體的魔法道具,就是功能上逼格太低。一切準備就緒,冰蓮溝通火系魔法媒介點火,並催發火焰威力。
待水溫達到異族原本的溫度,再將異族放回箱子並注意口鼻高度。
“小點火。”盯着溫度計的焦明提醒升溫不要太快。畢竟季節變幻是個緩慢的過程。
“對,小火慢燉纔有味道。”春雨玩笑說道。
衆人跟着笑笑,並不順着話題岔下去,只是看着異族的情況。冰蓮乾脆不再加持煤氣盤竈火的威力,並再次伸手捏弄異族的肢體和肌肉,“似乎有軟化的跡象。”
“鱗片顏色似乎也恢復了一些。”薩布魯·尖雹緩聲道。
“說實話,這讓我想起來螃蟹和大蝦,煮熟就變色。”小詩也跟着發表意見。
“別說吃了,這會讓我有一種罪惡感。”焦明搖搖頭,卻是想起去年紅山王國挖出來的那一條,並在心中祈禱那只是普通野獸而已。
冰蓮當即轉移話題,聊起明天的秋收慶典,衆人隨之東拉西扯些閒話。大約十左右,水溫升高到二十多度,且升溫越發緩慢,畢竟這是大約一澡盆的水。
而焦明見異族鱗片顏色的變化越發明顯,爲保險起見,又關閉了一個煤氣盤。待水溫二十五度時,伴隨着小詩的一聲驚呼,衆人皆注意到異族眼皮的異動。
“薩布魯叔叔。”冰蓮立刻提醒。
“放心。”薩布魯·尖雹沉聲回答。
又是三四分鐘過去,異族終於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被一羣人類圍觀卻並未亂叫亂動,似乎早就有所預料,只是緩緩舉起上端雙臂,似乎是個投降的動作。
衆人面面相覷,對方如此配合,這邊反而不知怎麼辦,最後齊齊看向冰蓮。
“怎麼辦?直接入夢交流?”焦明問。
“如果我出現什麼異常,打暈他。”冰蓮說着,向地下異族虛擡起手,同時緩緩閉上雙眼。而這位異族也閉上了眼睛。
餘下衆人再次面面相覷,但除了保持安靜外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大眼瞪小眼等結果。大約十分鐘左右,冰蓮醒來,焦明立刻詢問狀況。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小詩立刻叫道:“不是吧?冰蓮姐姐,你和哥哥學壞了。”
焦明則是腦嘣伺候,“先說壞的如何?這樣最後心情能好一點。”
冰蓮點點頭,先是吩咐夏風和蘿花將各種食物都搬來一些,請這位異族朋友挨個嘗試。然後稍稍組織語言開始講述。
“首先,這位異族的名字叫做耐普彌斯,男性。很快就將性成熟,以這個爲標準換算做人類的年紀,大約是十三四歲左右。”
“耐普彌斯?”
小詩學着這個發音,並看向異族。後者先是甩動尾巴,攪起水花,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同往常,眼珠子動一動似在回憶,然後兩個前肢做出人類貴族禮儀中的動作,並上下晃動頭部,顯然是在迴應這個名字。
可惜似乎是頸部肌肉的問題,這個頭部動作和他的族人波拿普——那位雙料九環強者一樣,並不是人類的點頭,而是垂直上下移動頭部,搞笑效果卓越,當即將小詩逗笑。
另外從前肢的貴族禮儀動作也可以做出判斷,異族方面對人類還是上心瞭解的。
“不要笑。”焦明略顯嚴厲的提醒小詩,“兩個族羣之間,文化背景迥異。他們看起來搞笑,我們在人家眼裡也是一樣,既然人家忍得住沒笑,我們也不能失禮。”
“也許他也在笑,只是我們看不出來呢?”
“別擡槓!”焦明曲指作勢欲彈小詩的額頭,而後者連忙雙手捂住,噘嘴瞪視。
冰蓮看着兄妹二人的互動,露出笑容,待這個小插曲結束才繼續道:“那麼說說壞消息。關於靈魂交流,可以確定這位耐普彌斯確實是此道高手,我完全無法查探他的任何記憶。”
“你入夢那一招這麼厲害,至少也該看到一點記憶場景纔對吧?”春雨當即驚訝道,眼睛瞪得溜圓,顯然是嘗試過這一招並對此大爲敬佩。
“對方有意防範,我們聊天的地方先是一片白霧,接着就變成和這裡一模一樣的環境,讓我差點以爲入夢失敗。”冰蓮搖搖頭,擡手輕輕揉動太陽穴。表情中透露着一種疲憊,非是身體上的,卻是彷彿連續加班熬夜一樣。
小詩不動聲色的輕擡小腿踢在焦明膝蓋上,見後者莫名其妙還有點生氣的瞪過來,立刻露出一個‘恨鐵不成鋼’的失望表情,然後眼神瞟向冰蓮作爲暗示。
焦明眨巴兩下眼睛,領悟後又抽抽嘴角,猶豫瞬間在小詩再次踢來的時候下定決心:不動如鍾。現場這麼多人看着呢,怎麼好意思去秀恩愛發狗糧。
恰此時,夏風和蘿花返回,將各種各樣的食物擺放在異族耐普彌斯身前。這位也不客氣,四條手臂齊上陣,挑挑揀揀往嘴裡塞。地上地下的食物必然有所不同,但依仗着水系五環的身板,卻是可以放寬些條件。
“我們繼續說。”休息夠腦子的冰蓮輕咳一聲,吸引衆人的注意力,“有鑑於他的這種情況,任何實驗勢必要取得他的同意。所以說,我們並不具有完全的主動權。”
“這些就是壞消息了?”
“還有最後一個。言語試探中,我確認對方族羣的高層全是水系氣系雙天賦,那麼這位很可能也有氣系天賦。請你想個辦法驗證一下。若真是如此,如何防備其聯絡族人也是個大問題。”
焦明撓頭想了想,當即在異族背後拉開空間裂縫。而這位確也猛然回頭,併發出嘶嘶聲,大概是一種戒備。
“你看到了。”
“哎。”冰蓮嘆氣,臉色更苦。
焦明則是安慰道:“氣系魔法這一點還不必擔心。這個藤蔓根系形成的空間禁制效果還是不錯的,這位的氣系至多不過五環,想聯絡到綠焰王國那麼遠,可不容易。”
“關鍵是我們不能總將他關在這裡。”冰蓮深吸一口氣,重振精神,“至於好消息也很簡單,這位異族願意在某種程度上與我們配合,但提出了諸多條件。其中最主要的一條便是行動自由。”
“行動自由?想得美。”春雨沒好氣道。“這豈不是白抓過來。”
“當然,對方也明白自己的俘虜身份,表示可以接受強者隨行監視。”
“其他條件?”
“另一個比較堅持的是語言學習。其他還有很多,卻顯然可有可無。”
焦明嘬牙花子,說道:“這麼明事理且務實。說實話,讓我想起了埃文那廝。”
聽到這個說法,冰蓮一愣,然後點頭道:“同感。”
“我也有點這個感覺。”春雨亦是附和。
其餘和埃文沒什麼接觸的傢伙不置可否。
一直沉默旁觀的春雨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聽瘋子說你們是吃貨民族,還真不假,這麼快就想到吃。”
“別鬧!只是熱水澡而已,又不是真的煮熟。”焦明沒好氣的橫對方一眼,接着將春天萬物因溫度升高而復甦的原理道出。
“靠譜,就這麼辦。”冰蓮點點頭。其他人緩緩點頭算是附和。唯有被反駁的春雨撇撇嘴,嘟囔道:“我看還是打一頓最靠譜。”然後捱了自家老爹的瞪視並乖乖老實下來。
衆人當即開始忙活,先是將異族搬出,對其測量體溫並記錄。再對棺材箱子底部進行簡單的密封,用小詩的凝構物擡高至適當,然後灌水。同時夏風再次跑腿,從酒店廚房搬來三個煤氣盤竈臺並塞在箱子下面,焦明本想提醒其忘了拉管子,卻在開口前發覺煤氣盤中的氣系魔法波動,敢情這還是個空間傳送氣體的魔法道具,就是功能上逼格太低。一切準備就緒,冰蓮溝通火系魔法媒介點火,並催發火焰威力。
待水溫達到異族原本的溫度,再將異族放回箱子並注意口鼻高度。
“小點火。”盯着溫度計的焦明提醒升溫不要太快。畢竟季節變幻是個緩慢的過程。
“對,小火慢燉纔有味道。”春雨玩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