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勝利與放水確有那麼一絲重合的區域,瘋子人格自然要拼湊輔助條件。首先是背後母蜥蜴的信譽問題,似乎只能聽天由命。然後便是一絲絲詭辯,似乎問題不大。最後便是取勝後叫醒另兩個人格自證留手放水,這個也沒什麼困難。
是以聽聞翻譯侍從的轉述,卻也只好基於母蜥蜴剛剛幾次的良好表現,給以一定信任。
而當瘋子人格感受到背後身軀傳出劇烈的魔法波動,且肢體開始動作以調整位置,一塊塊肌肉開始蓄力時,明白戰鬥即將再次打響。當即顧不得療傷,彷彿騎馬持繮一樣雙手死命握住這條大尾巴並用出全身力氣向上搬動,以維持優勢。
但不得不說,‘身大力不虧’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時候還是沒錯的。
就比如鱷魚領那些被土系靈魂連接魔法提升出環數的黃牛們,相比同環數的水系魔法戰士,在力氣一項上便是強上半個級別。此時這頭直立高度兩米開外,頭尾總長近三米的大蜥蜴,在同是調用少量水系魔法魔力的情況下,本身的肌肉力量便顯現一定的優勢。
這就彷彿是兩個人比較短時間的支付能力。一人兜裡有一百,另一人兜裡只有五十。在幾千塊的工資到手並徹底沖淡這小小差異之前,一定要抓住機會較量。
顯然,已經對人類的狀況有所瞭解的耐紐拿小姐便是抓住了這短暫的力量優勢階段,並展開反擊。
在一番摔跤也似的糾纏扭動過後,瘋子人格終究還是被甩下‘騎乘位’,卻也第一次讓對方受傷。
當然耐紐拿小姐也不輕鬆,尾部鱗片碎裂並流出淡藍色彷彿防凍液一樣的液體還只是小事,但側向歪出一個並不自然的角度便是少了一個攻擊頻率。畢竟尾椎骨骨折並不是六環水系魔法戰士可以在短時間內自愈的。
總結來說,以尾部傷勢換回相對而立的均勢地位,不虧不賺。
“呦,你防凍液漏了。”跳開一邊的瘋子人格用指尖捻動沾滿手掌和袖口的藍色液體,雖然可以確定這是異族血液,卻還是出聲調侃。
耐紐拿小姐嘶語幾聲,而翻譯侍從轉述道:“你漏的更多。”
接下來雙方繞場漫步,繼續治療傷勢並以兩個氣系魔法師的身份展開拼鬥。而場面就彷彿是兩個用拉鎖較勁的小孩子,一方剛拉開,一方便合上,循環往復。而憑藉環數和銀色圓環的加持,這種玩法的勝負自不必多說,空間裂縫漸漸如蛛絲一般密佈耐紐拿小姐周圍,形成一種自療和展開激烈近身搏鬥的倒計時。
略有餘暇的瘋子人格開始爲‘一石二鳥’的目標做出鋪墊,“老妹啊,實話跟你說,其實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拿出全部實力與你過招。”
“所以你剛剛差點死了。”
“你這嘴皮子也挺利索的啊。”
“多謝誇獎。”
“有個翻譯在這裡總覺得彆扭,不如你抓緊時間學習一下通用語。”無法讀懂異族的表情本就阻礙交流,聽到的還是一個戰戰兢兢的男聲,這與某些電影劣質的翻譯配音一樣讓人不舒服。
“我會考慮的。”
“咳咳,回到正題。”瘋子人格揉揉肚子,覺得內臟已經沒有大礙。“你看到的,我能使用三系魔法。但對沒有這方面天賦的人來說,分心幾項反而會降低總體戰力。不過我在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分心多用操控三種魔法媒介,卻又不會互相影響的能力。當然消耗也很大就是了。”
見對方露出一個‘大概可能也許’是疑惑的表情,瘋子人格興趣十足的解釋道:“分心多用懂不懂,就是同時的,左手畫圓右手畫方框,互相併不影響,不會畫出兩個不圓不方的圖案。”
“你什麼意思?”
“即使我放水,你也會敗。”話落,瘋子人格衝身而上,並再次將凝構物盔甲放出,同時全力激發銀色圓環以加大空間裂縫的威力。說是放水,其實就單個人格的戰鬥來說,已經是極限。
六條手臂碰撞的瞬間,在更爲提高一個檔次的空間禁制之下,巨大空間裂縫完全不受影響般在耐紐拿小姐周圍突然出現。讓她彷彿一個誤飛入緊密籬笆牆的麻雀,被諸多角度角度刁鑽的樹枝圈禁在很小的範圍之內,稍有異動便會弄傷羽毛。
而瘋子人格要做的就彷彿個莽漢,用大力扯着一條細鳥腿將受困麻雀拽出籬笆牆。可以確定,如此遭遇的小傢伙必然再也飛不起來。
是以在耐紐拿小姐尖利的呼聲中,雖然第一時間壓住驚慌並小心翼翼的閃轉騰挪避開這些不講道理的巨大空間裂縫,卻還是不斷受傷。手臂大腿,特別是不大受控制的尾巴。然後滾雪球般,傷口從割裂肌肉,變成深可見骨,最後切斷肢體。
當雙方皆是氣喘吁吁的停下動作,空間裂縫也漸漸消失。瘋子人格只是施法過度,腦袋略微偏頭疼。耐紐拿小姐卻只剩下一臂一腿,斜靠擂臺邊緣纔沒有倒下。
鑑於六環水系魔法戰士的體質,這些傷勢雖然徹底剝奪戰鬥力,卻還不足致命。且治療也很方便,由於斷肢未丟,續接即可,三日便能活蹦亂跳。
“自己認輸還是我把你丟出去。說實話,後者需要稍等片刻,我又沒力氣了。”瘋子人格大力揉着額頭,繼續道:“還有我真的放水了,所以按照約定你要當我的實驗材料一段時間,你可不要食言。”
雖然不知‘實驗材料’和‘研究對象’翻譯過去的區別,但瘋子人格已經打定主意玩一下文字遊戲。大抵和清末某些條約中,‘以英文文本爲準’的情況差不多。
聽了翻譯侍從轉述,耐紐拿小姐面部肌肉一陣扭動。瘋子人格身爲人類卻也辨不出這是個啥表情,待聽到‘認輸’一詞才徹底放下戒備,暗自慶幸這彪悍的母蜥蜴沒有更多大招。
接下來瘋子人格在全場沸騰的歡呼聲中,也沒忘了幫助工作人員‘撿零件’,並順便於一條手臂上做下隱秘的空間標記。這可是得自艾米麗大師的真傳,只以紐拿小姐面氣系五環的水準,在無高人指點下必不能察覺。再然後便是回到包間稍作休息,在果盤之外又點了一份大餐,既然三連勝達成自然要開始與薩婭管事扯皮。
在大餐吃了一半的時候,薩婭管事砰的一聲推門進來,而其那一臉吃了屎的表情讓瘋子人格如此心寬的性子都沒了食慾。
“我說你這更年期的症狀有點嚴重啊,真的應該吃藥控制一下。否則……”
“我們說正事吧。”薩婭打斷道。
“……否則內分泌徹底失調,暴躁易怒還只是對外,以你的身份很容易發泄出來。但便秘問題卻是無解的,十天半個月拉不出屎來誰也遭不住,每次蹲半個小時只出來兩團硬得和石頭一樣的東西,更是糟心。
還有個說法你聽說過嗎?一天不拉就等於吃了一頓屎,如此想來,嘖嘖嘖……”
“不要說了!”薩婭的聲音尖利得已經和那頭母蜥蜴有一拼。
“不說就不說,不過這盤子飯菜也不能浪費了,你想吃兩口不?特別是這個屎黃色的醬料,軟綿綿的口感極佳。”
“嘔……”薩婭敗退出門。
瘋子人格嘿嘿一笑,又站起身對着門外的土系母子招招手,彷彿自己纔是主人般做出引路的姿勢並招呼道:“二位又見面了,不用拘謹客氣,進來坐啊。上次相遇的時候有些誤會,沒能自我介紹實在是失禮。不過‘遲到總比不到好’,我是大鳥王,愛好是研究魔法和魔法師。未請教……”
老太太辛勒遲疑瞬間,還是拉着兒子邁圖大步進門。但身爲八環強者,若是太過露怯,或是沒有主家的人在場便不敢與外人說話,既大損強者尊嚴也有悖此方世界強者爲尊的傳統。“老身辛勒,土系八環。這位是犬子邁圖,土系六環。有禮了。”
“老姐姐真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更有見面遠勝聞名之感。若能請教一二,更是三生有幸……”說到此處,瘋子人格總覺得這翻譯腔不倫不類,向身旁的克魯彌詢問道:“是不是有點怪?”
克魯彌壓抑住翻白眼的衝動,勉強拿出一個說法:“突破貴族禮儀的侷限,不僅很有新意,且情真意切打動人心。”
“那我再想兩句……”
“這些話太假了,想來焦明先生自己也是不信的,還是不要再說。”老太太辛勒豎掌打斷。“不如直奔主題,聊聊焦明先生爲何執着於訛詐我們母子。”
“若我沒能連勝三場,或可叫做訛詐,現在則只是討還公道而已。”瘋子人格鄭重語氣,“還有你叫我焦明先生,我卻不大適應,大鳥王這外號你不喜歡的話,只叫我先生好了。”
“也罷。”老太太辛勒顯然不準備在這種事情上糾纏,“就按先生的說法,是我們母子強搶了那個後輩好了。不過所得錢物就在外面,我們願意物歸原主,消弭此事。”
“呦,這麼好說話?”瘋子人格詫異道,接着招招手,以失重魔法將箱子搬進打開。略略掃了兩眼,卻並無那‘兩件東西’。
俗話說‘人老精鬼老靈’,經歷幾十年歲月洗禮,沒出過村的田家翁也會有些農民式的狡猾,更何況是幾十年風雨波瀾多次生死戰鬥的八環魔法師?老太太辛勒只是從瘋子人格和克魯彌的小小動作便看出不妥,卻是不動聲色,心中生出兩個猜測。
第一個便是瘋子人格在無事生非的找茬,言說箱子裡有其他東西進一步訛詐。第二便是瘋子人格真的在找什麼東西,畢竟回憶那黑哥一夥,根本不似有如此強大後臺的樣子。再進一步推測,很可能是從那間小酒館前堂的高環戰鬥中捲走了什麼東西,或是不幸被懷疑如此。
而有了如此想法,自然要試探一二,稍作猶豫斟酌,便若無其事的道:“回想起來,在禁錮住那一夥人的時候,卻也感應到領頭者懷中還有其他東西。”
瘋子人格最初與薩婭談及此事的時候,本就是個找茬鬧事的由頭,且爲免引起懷疑,未泄出太多情報,但粗心大意卻也露出許多破綻。而薩婭在窩火的狀態下,卻沒能將幾個可能引起懷疑的用詞細節放在心上並說給其他人聽。
“什麼樣的東西?”並未多想的瘋子人格追問。
“這人老了,記性就變差。先生別急,讓我想想。”得到結果的老太太辛勒微眯雙眼,似在追溯記憶:“圓的,長型,彷彿酒瓶子一樣。”
這裡卻也不得不說一聲巧合。黑哥懷中的卻正是那兩瓶私藏的致幻藥劑。而老太太辛勒亦不敢對瘋子人格這種無賴性格的傢伙胡編濫造,以免日後惹出更多的麻煩,是以將事實稍作修飾講出。既達成試探的目的,事後找上門來也有話講。
“我靠。你們被耍了吧?”瘋子人格當即露底,對克魯彌如是道。畢竟聽着這相當貼切且言之有物的描述,任誰也會心生疑慮。
“這……下屬這就問問。”克魯彌拿出通訊盒,然後苦起臉:“干擾太強,完全沒信號,還得請您親自出手。”
瘋子人格接過通訊盒,一邊聯絡一邊抱怨道:“這金妹子娛樂城搞出這個空間禁制,不會是金庫就在附近吧。話說這樣一來不會不太顯眼了,智商在線的賊偷就會生出懷疑。”
“智商在線的賊偷,就不會惹我們的麻煩。”平復心情並返回的薩婭接話道。
“打電話呢,你稍等啊。”瘋子人格擺擺手,然後毫無保密意識的開始與克魯彌配合着轉譯電文。待整理完畢,二人看後面面相覷:已經從回到酒館的尼德那三條鹹魚口中得知了‘兩件東西’的下落。
而見到這一幕的薩婭,卻是額頭青筋亂跳,懷疑剛剛叮囑過的製造空間禁制的傢伙是不是又在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