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邦人居然如此囂張,真當我金都城無人?”因嘴臭而被打得最狠的傑肯怒喝一聲,爲配合聲勢還猛拍桌子,卻牽動傷口不由一陣齜牙咧嘴。
但這裡顯然不是傑肯慣常廝混的幫派圈子,這種發言根本沒得到預期中一呼百應的效果。尼德和紅山人阿默冷眼旁觀,還算‘淳樸’的吉爾森則在思考話中的邏輯關係,不明白‘自己被打’和‘金都城無人’有什麼必然聯繫。
傑肯愣了愣,索性採用更直白的說法,“難道今天這頓揍就這麼算了?他們是外地人啊,強龍不壓地頭蛇。若是以此爲由頭,聯合大小幫派人馬,說不定就可以大撈一票。”
“你沒感覺到他們留手了?”尼德不答反問。
“那又如何?還不是畏懼治安屬裡的那些狗腿子,不想將事情鬧大。一起閃人的時候他們比我們跑的只快不慢。”
尼德暗暗搖頭,意識到傑肯惡習難改,沒法與他在這方面講通道理。“你這方案確是個好主意。不過費一番功夫後訛詐出再多的好處,要分潤的人也多,最後不會剩幾個錢。有這閒工夫,不如想想更效率的賺錢辦法。”
這個說法對傑肯和吉爾森來說,暗示賭戲一事,卻對紅山人阿默不漏絲毫,也算是一次急中生智。
傑肯撇嘴點頭,瞟了治療中的紅山人阿默一眼,雖不再言語此事,卻是將鱷魚領一夥記恨在心。而本就對鱷魚領懷有惡感的吉爾森,經過兩次被打事件,反而畏怯起來,決定若再見到晦氣的鱷魚領人,一定繞道走。
待尼德被治好渾身的皮外傷,也不用紅山人阿默催促,便擺弄起那一對空間輸電電報器。當傑肯被治好的時候,電報器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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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阿默你被騙了。這法陣上沒有穩定空間通道的設計,只能在沒有氣系魔法干擾的情況下工作。不信我的話,可以把裡面的鐵片拿給隨便什麼懂行的人看。”
“我艹。”紅山人阿默大罵,這偌大的金都城哪裡去找長時間沒有空間波動的地方。“能改加嗎?”
“愛莫能助。”
大家在一個街區混,也算是知根知底。尼德的求學經歷在這片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勵志故事或者說譏嘲對象,氣系魔法水平不上不下,改進法陣這種事確實超出其能力範圍。紅山人阿默點點頭,開始琢磨如何將這劣品脫手。
下面便是被砸成兩半的放音設備,尼德翻看片刻,猶豫再三收起小賺一筆的心思,“核心部件確實沒壞,不過電路一團糟,電線斷裂,接口歪扭。這外殼倒是好辦,換個木頭的便是,但金屬喇叭徹底沒救了。另外儲能池漏了大半,我不是火系工匠,這方面不好做判斷。”
“所以……”紅山人阿默追問結論。
“兩天時間,我能修好力所能及的部分。”頓了頓,尼德又補充道,“今天養傷休息,明天有事,後天來給你修。”
“好。”
拿了錢,三人離開雜貨鋪卻沒回酒館。
主因是那邊一般會吵鬧至後半夜,另一方面則是一人打算離職,一人打算給家裡驚喜,而酒館人多眼雜,商量事情並不方便。是以選擇了傑肯暫住之所,一個暗倉改成的房間。正好原本的室友便是加入禿鷲組織的一人,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三人擠合併的兩張單人牀,勉強湊活。
而兩個混混合住,自然對衛生方面不用期待,好在有魔法幫忙,蟲鼠這種活靶子當然早已殺絕。
“隨便坐,雖然髒了點,不過只將就一宿,忍一忍吧。”進門後,傑肯一邊說一邊收拾牀鋪,又提醒道:“這裡隔音很差。但是不用擔心,鄰居已經教訓過了,安靜得很。我們說正事的時候小聲些就好。”
但話音剛落,隔壁便傳來砰的一聲響,緊接着便是模糊含混的怒罵聲,似乎是一個男人在對着幾個下屬咆哮,責備他們辦事不利。傑肯只覺顏面大失,剛想怒吼讓隔壁安靜一點,卻被尼德橫臂攔住。
“明日是關鍵,不要節外生枝。還有你幾天沒回來住了?”
“大概五天。”傑肯回答,亦猜到了什麼。
“看來你換新鄰居了,而被你欺負過的老鄰居巴不得你們打起來。我們先商量事情,隔壁若不安靜的話,再回酒館睡覺。”
傑肯冷哼一聲,沒有接話。而出於好奇,將耳朵貼上牆壁的吉爾森卻猛的一擺手,豎指於嘴讓二人安靜,再指了指牆壁,壓低聲音道:“一起來聽聽。”
聽牆角這種零成本收集情報的手段,是所有人喜聞樂見的,二人自不會拒絕,和吉爾森擺出一模一樣的姿勢。但聽着聽着,三人卻相顧凜然,從十分清晰的對話內容判斷,新鄰居是至少五人的青霧藥劑走私團伙。
而就在剛剛,一個賒貨逾期的下游分銷商在私刑中被意外打死。喚作黑哥的老大正在責備嘍囉——特別是一個喚作傻根的傢伙下手沒輕沒重,並商量誰去幹埋屍這種累活髒活。
“這‘黑哥’,你聽說過嗎?”尼德低聲問傑肯。而後者以同樣低的聲音答道:“沒有。聽口音是北方人,我猜是從特羅領附近竄過來討生活的。”
幾句話的功夫,埋屍的任務自然落在傻根頭上,這貨憨憨的應承幾聲,便隱約響起重物和鐵器的摩擦聲,然後是開門關門聲。
“回去吧,沒必要蹚這渾水。”尼德建議保守策略。這卻無關兇案的人證,畢竟這片工匠區裡死些個混混太過尋常。即使報案,治安屬裡的貴族老爺也根本沒興趣派人調查。只是若被對方發現隔牆有耳,不論如何都必是一番糾纏麻煩。
道理不差,另外二人當然不會在這種事上提反對意見,只是傑肯的耳朵剛離開牆壁卻又貼了回去,“他們提起個禿鷲組織,似乎是那一夥人。”
尼德眉頭微皺,但還是歪斜身子,和兩人一起繼續偷聽。
卻說隔壁這邊。矮胖的黑哥發泄完怒意,仍舊喘着粗氣,並詢問一個瘦高個關於貨源的問題。而這貨立刻苦起臉,“老大,我今天親自去米努查家族的那家廠子問過了。不是人家不守規矩想擡價,根本是徹底換人了。”
“換人?”
“米努查家族的熟人一個不見。”瘦高個見黑哥表情緩和,這才詳細解釋道:“略施手段,打聽出來現在佔據那間廠子的是個叫做禿鷲組織的團伙。人數不詳,但那小嘍囉說高環很多。而且我見牆壁樓道多有戰鬥痕跡,空氣中也有極淡的血腥味,恐怕米努查家族不是自願放手的。”
“既然是佔下來,總該生產些什麼吧?”
“爲免懷疑,沒敢直接打聽。不過那些設備還在,雖無動用的跡象,但應該還是生產青霧藥劑沒跑。”
“秋收慶典之前,能談成買賣嗎?”
所謂走私團伙,便是不上稅的武裝商販,而既然是商販,對商品的利潤自然最爲敏感。秋收慶典是一次帶有狂歡節性質的大型活動,對青霧藥劑的需求必然拔高一截,而售價自然也會應聲而漲。所以說,對黑哥團伙來說這是一次不容錯過的機會。
雖然貨源不止一條,但看着官方渠道掙得盆滿鉢滿,這邊卻因最大供貨渠道遭遇意外而斷貨,黑哥怕自己會發瘋殺人。
身爲狗頭軍師樣的人物,瘦高個當然明白可能的利潤和掙不到這些錢時黑哥可能的反應,只能訥訥不言,不敢給出承諾。
“另外幾條貨源如何?有沒有增加一些的可能。”
瘦高個搖搖頭,卻是表情更苦,“這些產量已經是那羣火系魔法師的極限,不僅沒有增產的可能,士頓家族那邊可能還會出問題。”
黑哥牙咬得咯咯響,壓抑怒氣住問道:“怎麼回事?”
“您記得前段時間,他們差點弄死一個找上門的外邦人。”
“別賣關子。”
“人家長輩找過來了。”
“開打了?”
“還沒有,只是中午收到了一封信,自稱來自鱷魚領的八環水系魔法戰士親自拜訪。”
“我艹!”八環顯然已經完全超出黑哥的應付能力。而身爲水系,更明白八環水系魔法戰士這種滾刀肉一樣的存在,在這種低環區域存心鬧事的話,根本無解。“他們是打算跑路?”
“不清楚。”
“咦,不對。”黑哥忽然皺起眉頭,疑惑道:“我記得那個外邦人是個黑頭髮的水系四環,當時沒弄死,事後自然更不會死。沒必要勞煩八環大駕。”
“如此說來,確有蹊蹺。”瘦高個微微點頭。由於是旁人的麻煩,幸災樂禍之餘並未深思,此時細想頓時察覺不妥。
青霧藥劑的配方早已公開,且火系魔法師環數越高則生產設備越簡單,以八環來說,弄到兩樣皆不困難,輕輕鬆鬆就可以開設一個小作坊,沒必要揪着這邊不放。至於尋仇更是不可能,若是一個普通的四環家族成員出事便要報復,這八環不僅太廉價也會忙死。
黑哥突然道:“莫非這士頓家族還有什麼其他秘密?”
“即使有,也是值得八環親自出手的東西,恐怕沒有我等能插手的餘地。”瘦高個謹慎的提醒。
“這可未必。我看這麥剃勒家族是打定主意吃青霧藥劑的獨食,手段越來越嚴,越來越狠。我們的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改行是遲早的事。”頓了頓,似是打定主意,黑哥繼續道:“說不定藉着這個東西,大發一筆,然後去其他國家謀生路。”
“那您的意思是。”
“先去探清楚情況。當然是用你的小手段,而我會給你抓來一個核心成員。”黑哥的眼中閃爍着兇光。
顯然放棄長期合作,着眼於短期利益者,很容易放棄下限。而不得不說,殺雞取卵真的很適合這種人。
“如您所願。”
卻說隔壁的三人組,竟是越聽越入神,直至黑哥這邊秘談完畢,才悄沒聲的回酒館。圍坐房間內,揮退極力表現的幾個酒館侍從,三人先是略略聊了幾句偷聽到的情報,然後纔開始談起明日賭局以及日後的發展方向。
說實話,對滿懷夢想的人來說,設想還不存在的未來生活是有一定積極作用的。卻也要考慮事成的可能性,計劃下月如何分配工資是可以的,想着如何分配百萬彩票獎金就搞笑了。而三人所討論的,在正常情況下偏向於前者,但在認爲干預下,則無限接近後者。
次日,帶着因失眠而產生的小小偏頭疼,尼德帶着兩個小夥伴,穿戴整齊的站到金麥子娛樂城大門前,對望一眼邁步進入。
青霧藥劑的配方早已公開,且火系魔法師環數越高則生產設備越簡單,以八環來說,弄到兩樣皆不困難,輕輕鬆鬆就可以開設一個小作坊,沒必要揪着這邊不放。至於尋仇更是不可能,若是一個普通的四環家族成員出事便要報復,這八環不僅太廉價也會忙死。
黑哥突然道:“莫非這士頓家族還有什麼其他秘密?”
“即使有,也是值得八環親自出手的東西,恐怕沒有我等能插手的餘地。”瘦高個謹慎的提醒。
“這可未必。我看這麥剃勒家族是打定主意吃青霧藥劑的獨食,手段越來越嚴,越來越狠。我們的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改行是遲早的事。”頓了頓,似是打定主意,黑哥繼續道:“說不定藉着這個東西,大發一筆,然後去其他國家謀生路。”
“先去探清楚情況。當然是用你的小手段,而我會給你抓來一個核心成員。”黑哥的眼中閃爍着兇光。
顯然放棄長期合作,着眼於短期利益者,很容易放棄下限。而不得不說,殺雞取卵真的很適合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