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傳送魔法的存在,魔法師協會早就有直接傳送信件的業務,讓此方世界百多年前在通訊方面便完全相當於地球電報網建立初期。而在轉碼傳訊越來越被廣泛接受的近一年,更是有向無線電報網絡進軍的趨勢,畢竟每個三環以上的氣系魔法師,都相當於半個猴版無線電報站。
也即是說,同樣一起船隻扣押事件發生在鐵甲艦時期的地球,雙方傳訊便不輕鬆,商量出結果至少要旬月。但在此方世界,從鐵甲艦將商船拖出淺灘,至特羅領和紅山王國在營救費用上徹底談崩只用了半日。
接着雙方還能據理力爭。紅山王國表示不接受訛詐。特羅領則表示這是國際航海新秩序,救援必須有償,否則以後船隻擱淺無人幫手,是大家的損失。紅山王國當然不傻,沒有鐵甲艦的時候,海上貿易也從未聽說因幾次海難而減少。
然後自然而然的,雙方的表態便是越發強硬。紅山王國大罵無恥之餘要求放棄‘無理訴求’立刻釋放商船,否則後果自負。特羅領則表示收到財貨才肯放船,‘付費’是自由貿易的基本理念,己方爲了捍衛自由貿易不畏懼任何威脅。
而最後,這次電報談判中雙方的核心觀點便可以總結成兩句話:‘有能耐別跑’與‘有種便來’
且由於這此事件的起點是民間商業糾紛性質,雙方最初皆是藉由魔法師協會的官方渠道以公開喊話的形式來談價錢。紅山王國本打算將之定性成訛詐,博得廣泛的國際認同。而特羅領卻打算展示下肌肉,畢竟青霧藥劑和行商還被扣押中,總體來說算是輸了一陣。若不找回場子,內部且不說,怕是第二起扣押事件不遠已。
而隨着談判發言中的火藥味越發濃郁,誰先轉用私人密聊反而有認慫的嫌疑,所以直至‘約架成功’,整個談判過程皆是公開。多少也算是爲以後同類事件的涉事雙方貢獻一個反例。
所以,話說到這份上,紅山王國若不能迅速出兵,在王國聯合內的面子算是掉乾淨。而特羅領若是不應戰,亦然。
次日紅山王國王室名下最大的三艘木船出港,由九環之上帶隊的。且因時間匆忙,竟是採用了邊行駛邊以空間傳送補給的辦法。雖然打着救援的旗號,可人人都明白,那一艘擱淺船隻的死活無人在意,重要的是與特羅領的鐵甲艦交手一番並取得勝利。
順便一提,鱷魚領戰力和伊思皆隨船出征,焦明附送一個船上傳送門便算超額盡到子爵的義務。
紅山王國作爲用海貿重鎮國運的王國,對海上船戰還是有相當經驗的,不過可惜,這一次的戰局卻大大出乎紅山王國高層的預料。當花費兩天趕到目標海域,並在浮空的偵查氣系魔法師指引下直奔特羅領鐵甲艦的時候,迎面便接受一番炮火洗禮。
不過大炮是個什麼東西,紅山王國的高層還不至於孤陋寡聞到完全不知,卻也沒預料到如此距離下便遭受相當精準的打擊,不過王室一位九環之上手忙腳亂之間還是用土系壁障將炮彈完全抗住。這作爲看家本領,果然不是玩笑的。
卻說特羅領鐵甲艦方面。由於並沒有實戰經驗,且整體項目全憑埃文一言而決,雖然整體設計思路是能開炮的大船,但‘一人智短’,在諸多方面難免存在問題。
首先便是船隻轉向問題。在紅山王國發現鐵甲艦的五分鐘前,這邊配備高精度望遠鏡的氣系魔法師偵查員就發現了紅山王國的三艘大木船。卻由於氣系魔法的重力推動參考的是浮空托盤,只適合單方向前進,不適合原地轉圈,只好採用正統的推進配合船舵調整。
另外則是火炮佈置。比如共五門大口徑火炮,一門艦首,四門分列左右。此時遇敵,一羣沒經過多少訓練的船員在調整方向的時候忙中出錯而拖延時間,導致卻只有一側三門火炮發揮威力。
而紅山王國這邊,這位九環之上爲了對內樹立形象對外震懾敵人,土系壁障卻是撐在三艘船前,整體賣相可謂極佳。其他人也不想搶去風斗,皆沒有出手。
當一輪炮擊三發炮彈過來,強猛的物理衝擊還不算什麼,化學能量加火系魔法混合的劇烈爆炸卻是讓這位逞能的九環之上抽抽嘴角,卻還是能與周圍人指指點點談笑風生。當第二輪再三發過來,結結實實的轟在土系壁障上,這位九環之上挑挑眉毛,命令船員加速行駛以追上鐵甲艦打接舷戰。
其實三艘木船迎面而來,正面面積並不大,再加上雙方距離頗遠,六發炮彈中,五發是明顯的近失彈,唯有一發能否命中有待商榷。但爲了逞能,這位九環之上卻是全抗了下來,且此時更不好意思撤下壁障。
第三輪又是三發,有爲九環氣系魔法師剛想擡腳上前一步出手,卻被旁邊人攔下,眼神無聲交流瞬間,卻是暗歎口氣收回步子。
待第四輪炮擊,鐵甲艦終於調整好位置,五炮齊發,讓這位九環之上面色一紅,瞬間彷彿喝醉酒。
接着的第五輪中,鐵甲艦上冒起一陣異常的火光,射過來的只有四發炮彈,卻居然是一門大炮出了問題。不過即使如此,短時間內抗下十八發炮彈的九環之上也不好受,不僅腦袋周圍泛起血紅色的光圈,並在第六輪炮擊過後,撤去土系壁障,催促加快追擊後回房休息去了。
高環魔法師沒有瞎子,卻也沒人多嘴置評,只是按照接掌指揮權的另一位王室九環之上的命令,所有人進入備戰狀態。同時皆盡發現一個問題,雙方船隻的距離,似乎完全沒有減少的跡象。
大部分人的第一個想法是鐵甲艦在逃跑,但很快將之否定,並意識到這是一種‘逗引’。其背後的含義讓人完全無法樂觀,在速度優勢下,不論是將己方引入埋伏圈,或是單純的保持距離炮擊消耗,完全是處於不敗之地。
很快,又是一輪炮擊,近失彈不論,一枚可能命中的炮彈撞上氣系魔法師佈設的‘加強型箭矢防護魔法“,並在接觸的瞬間被引爆。一個半球邊大半球邊小,頗爲詭異的的爆炸火團在船前半空出現,映得甲板衆魔法師面泛紅光。
幾乎同時,三個巨大的水柱冒起,激起的水花藉着海面上的風飛散。一艘船的位置不大巧,水花如下暴雨一般劈頭蓋臉落在甲板後部看熱鬧的中環魔法師身上,讓這羣人狼狽以及。而其他人看在眼裡,自不敢偷笑,只是略微靠近土系魔法師並提醒其做好‘打傘’的準備。
不過大部分魔法師嚴陣以待,等着未必會出現的接舷戰,指揮層卻不能不作爲,已然開小會想其他辦法。
國內的情況大家心知肚明,更明白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戰役。而戰局不如預期般乾脆利落,心理壓力激增。同時顯而易見,這等光捱打追不上人還手的情況相當憋悶。再是脾氣和順的人,此時也是一肚子火氣。
所以討論的氣氛相當熱烈,而得出的暫行辦法有兩個。
一是‘技術不行魔法湊’,加強版凝構物大炮的方案被推上前臺。之所以是‘加強版’,卻是因爲這東西早就在伊思的鼓吹下讓大家有所認知,但在射程方面卻是明顯打不到鐵甲艦,只好聽取某些略有射擊經驗者的建議,加長加粗炮管試試。
二是提升船速。焦明被以最緊急的王令請進王宮,在簽署一份保密協議後,獲得觀看紅山王國船隻氣系魔法動力法陣的權限。雖然對這套流程嗤之以鼻,焦明卻還是保持了表面的恭敬,然後表示無能爲力。
氣系魔法動力法陣簡單來說便是升級版的浮空法陣,由徹底拉平空間消除重力,改換成微微偏斜引力方向,既是憑空造成一個斜坡,進而帶動船隻或飛艇的外部結構實現位移。
而焦明師從艾米麗,主要研究方向是空間傳送,能看懂這動力法陣的功能作用便已經是極限,至於改進確實無能爲力。且即使有改進方案,那些木船也未必受得了,若是以水系附魔之法全船加固,成本且不說,時間亦不允許。
而在紅山王國討論反擊方法的時候,特羅領的鐵甲艦也不好受,幾根強力附魔過的炮管子終究還是熬耐不住這種程度的連續射擊,必須想辦法冷卻。而那個廢掉的炮管子就是因爲將海水傳送上來的辦法太過簡單粗暴,沒控制好流量造成冷熱不均而爆開。
艦長在親自確認情況後,不得不下達放緩發射節奏的命令,同時按照預設好的戰鬥條例,以土系凝構物暫時填充損壞炮管爆開的部分。即使射程大幅降低,充充門面並積累經驗也是好的,畢竟依靠傳送法陣,炮彈近乎無限。
就這樣,戰局由最初的激烈,進入一種相對緩和的節奏。
紅山王國方面在諸多土系八環出手下,開始以炮火還擊。雖然解決了射程問題,並很快以水系附魔和加大炮座的方法,解決甲板被大炮反作用力壓得爆碎的問題。卻還是對準度毫無辦法,打出近失彈都是十中無一。
而特羅領的鐵甲艦卻是以收集數據和積累經驗的心態,五門大炮輪換着打。且看三艘木船的速度不過如此,安心之下,還將幾位研究院的老工匠放出來,對運行中的大炮做實時檢測。畢竟即使是以特羅領的工業能力,這種現有水平最高級的炮鋼,也不是可以隨意拿來做破壞性極限實驗的。
這場變了味道的‘放風箏’式船戰就這樣持續了一天一夜,雖然由於傳送魔法,雙方在補給方面皆沒有問題。但終究還是特羅領這邊的炮管子先堅持不住,徹底報廢,然後以速度優勢乾脆利落地脫離戰場。
紅山王國三艘木船上的衆人看着從容加速,消失在海平線的鐵甲艦,完全沒有戰勝敵人的喜悅,只有一衆被戲耍的屈辱感。
而在返航途中,高層會議上,大家卻還是按耐住不爽,用幾句簡單的言語試探後默契地達成‘大獲全勝’的結論。畢竟這次船戰名義上的目的是解救被扣押的船隻,而那艘船在開戰之初,便被作戰雙方忽略,留在那裡無人問津。
至於下層的中環魔法師,部分激進這對未能進入接舷戰斬獲戰功而可惜,餘者因同樣的理由暗自慶幸,但所有人都對白白在甲板上吹了一天一夜的海風感到頭疼,真正意義上的偏頭痛那種。 щшш¤ т tκa n¤ c○
緊接着,紅山王國宣佈取得戰爭的勝利,並公佈戰果,解救被扣押的船隻和人員,至於未提及的貨物,不言自明。
而彷彿是迴應這份勝利宣言,另一艘不知何時下水,且繞行外海航路的特羅領鐵甲艦炮擊紅山王國著名海港城市,然後甩開追兵從容離開。幾乎同時,特羅領方面亦宣佈取得戰爭勝利,而那一場‘一打三的平局’不過是吸引紅山王國的誘餌,順便試探紅山王國的虛實。
至此一輪交鋒結束,王國聯合境內各大勢力可以說是驚掉下巴。且不論雙方宣稱的戰果有多少水分,一艘埋伏在外海,隨時可以偷襲紅山王國漫長海岸線的鐵甲艦是假不了的。這不僅是如鯁在喉,且魚刺還有毒,又根本拿不出來。
而整體戰局雖然平手的遮羞布沒被徹底揭開,但如此實力對比下沒贏就是輸,大家都心中明白,紅山王國這次栽跟頭了。
另一方面,特羅領在兩年半的時間裡,先後在與兩個王國的戰爭中取得勝利。雖然前一個弗爾客王國根本排不上號,但後一個對手紅山王國不僅整體實力穩居前三,海洋方面更是強項,卻在海上陷入束手無策的窘境。
這樣史無前例的崛起速度,如何不讓人心驚膽戰?這種崛起的根本因素真是所謂工業化?工業化或是其他更隱秘的因素能否複製?畢竟這麼多年打來打去,那個勢力領土邊沒有幾個如特羅領大小且積累血仇的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