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小組兵分兩路,斷鱗去‘秘密渠道’反向兌換紙幣,只因黑苔那裡中午纔會開工,四人這邊一邊洗刷自己的餐具一邊商量上午的時間安排。青蟲再次毫不費力的說服三人去鎮子上逛一逛,期待與昨天一樣有飛火戲劇團的人招募小孩子做宣傳,便又是一筆額外收入。
不過事與願違,雖然長藤鎮上幾大人流彙集處的大幅畫報還在,但飛火戲劇團的宣傳方式已經改變。賺錢無望,但四個小傢伙卻一點沒有不開心,反而十分歡樂,只因每一幅畫報下面都有一兩個藝人在表演。或是小丑的無聲滑稽獨角戲,或是拋接各種東西的雜耍表演,或者是唱歌的藝人,雖然歌詞聽不懂,但優美的旋律就是通行世界的語言。
迎來陣陣喝彩的同時不僅不收財物,每當表演告一段落的時候,這些藝人告知其餘表演點的同時居然還發放紙幣,當然是最小面額的那種。四個小傢伙只是半個上午的時間,看了大半個鎮子的表演,便收到了總價值大約十分之一鐵幣的小額紙幣。
鐵葉還想將剩下的兩個表演點看完,可惜打工時間已到,這便出現了小小的分歧,三個小夥伴使出吃奶的力氣卻仍舊是被鐵葉拉的連連倒退。
“鐵葉個笨蛋,想不想去看正式的表演??”青蟲大喝一聲震懾住耍小孩子脾氣的鐵葉,見其果然一臉迷茫的表情,且不再拉扯,這才解釋道:“到了明天的正式表演,你不會以爲與今天一樣,不僅免費觀看而且還發好處吧?”
青蟲努力模仿冰蓮在教學錄像中的動作與表情,還將手上的紙幣抖得嘩啦啦作響以加強語氣。
鐵葉撓了撓後腦勺,試探着道:“會收錢?”
青蟲大感無奈。鐵葉這根本就是上課被點名回答問題之後,瞎蒙答案的那幅樣子,完全是根據青蟲的問話語氣給出相反的答案,根本沒去思考事關戲劇團存廢的收入問題。且更讓青蟲無奈的是,蘭蘭與六十四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彷彿這纔想通了一切。
“當然收錢!否則那些藝人吃穿什麼。”青蟲說到這裡頓了頓,確認鐵葉理解之後,接着誘導道:“那麼我們現在手頭有多少錢?門票又會是多少?”
鐵葉再次撓頭,似乎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擠鼻子皺眉,然後開始掰手指。
青蟲滿意的點點頭,公佈答案,“只有三枚鐵幣,昨天兩枚,以前攢下一枚,若是今天再能掙到兩枚,便有五枚鐵幣。”說罷拍了拍宣傳畫報的一角,那裡正寫着一枚鐵幣一人的四等席票價。
鐵葉再無二話,反而拉着三人跑向娛樂中心。如昨日一樣,繞過正門,從側門到了後廚處,卻意外見到了許多熟面孔,敢情全是跑過來打工的同學。而黑苔面對這一羣二十多個娃娃頭,面上彷彿要哭出來,卻是根本不敢攆走,只能全數留下。幾套小號的服務生制服是不夠用了,大家索性全穿校服,藍色頭帶爲標,倒也十分整齊,反而顯得幾個正式的服務員是臨時工一樣。
不過畢竟是秋收慶典的前一天,各個工坊全部放假,釋放了大量的人員出來消費,所以在客流量足夠的情況下,即使多出十幾個小孩子,卻仍舊忙碌異常,總體來說,黑苔也不算虧。
沒多久的功夫,斷鱗蹦蹦跳跳的出現,顯然心情不錯。青蟲將其拉倒僻靜角落,驚喜的詢問是否反向兌換成功。
“當然。”
“換了多少?”
“當然是五枚,還能少了不成。”
青蟲沉吟片刻,似乎一切都沒有問題,卻還是不放心,盯着斷鱗的臉看了許久,直到小姑娘臉頰泛紅,卻突然道:“拿來我看。”
“啊!什麼?”斷鱗游移不定的目光焦點重回青蟲身上,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青蟲在說什麼。
“鐵幣,我來收着吧,怕你毛手毛腳的弄丟。”青蟲換了個委婉些的說法。
“他……他說明天給我。”斷鱗支吾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了自信的樣子。
青蟲眨巴兩下眼睛,不知該作何應對,其幼小而不成熟的思維也已經推斷出不好的結果。畢竟以地球的十歲四年級小學生來說,也知道把零花錢‘借給’壞孩子,九成九是要不回來的,何況是在薩丁城貧民窟有一定生存經驗的青蟲。
“怎麼?你不信我?”斷鱗氣哼哼的道,歪頭噘嘴,完全讀懂了這短暫沉默的含義。
我相信你的誠實,但不相信你的智商,如此糾結複雜的心態對青蟲來說難以準確而委婉地表達,甚至自己也搞不大清楚,所以只好閉口不言,拉着斷鱗進後廚,開始端盤子。
忙過中午的客流高峰,便是員工的午餐時間,當黑苔給小傢伙們盛肉醬的時候,青蟲聽到了一些惹人發笑的碎碎念,心情總算好了一些。而在飯後刷盤子的當兒,五人小組聊起斷鱗這事,另外三人都是笑逐顏開,完全的信任斷鱗。而斷鱗也以勝利者的高傲姿態對着青蟲做鬼臉。而後,當斷鱗得知明天一起去看錶演,自然是爽快的答應,甚至說出許多流傳不廣的內部消息,收穫四個小夥伴驚奇與敬佩的目光。
洗刷完盤子,短暫休息之後在黑苔的張羅之下,開始打掃衛生,待忙完這些,正是晚飯的客流高峰。不過看着門口越來越多的人羣經過,卻是沒人進來,稍作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是高環魔法戰士從南邊與前線回到長藤鎮,正在石臺子比武,大家都去看熱鬧了。
小孩子們聽了當然嚷嚷着要去,卻在黑苔從後廚出來的瞬間安靜下來,並在面面相覷之中四散開來,繼續做事。不過沒一會功夫,黑苔再次出現,卻帶來一個好消息:既然客人不來,就跟着客人走,在石臺那邊建立臨時分店。
一衆店員加上一羣小孩子,再加上另外一些不知黑苔從何處臨時招募來的中低環魔法戰士與苦力,簡易的棚子很快建立起來。似乎是從飛火戲劇團處獲得了一些經驗,黑苔將小孩子們召集起來,現編了一套十分蹩腳的廣告詞,讓大家去呼喊。
“記住,在人羣外圍就好,千萬不要往裡面擠,受傷了我可擔待不起。”最後黑苔虎着臉做了這樣的叮囑,小傢伙們點頭不跌,一半是嚇得,另一半是在學校也接受過類似的警告。不過大部分人已經思考着怎樣安全的觀看高環魔法戰士的比鬥。
青蟲時常看到鐵葉驚人力量,早就打定主意與人羣保持距離,畢竟中環魔法戰士稍不留意的擡腿舉手都可能帶來危險,且對打打殺殺並不感興趣,掙來鐵幣看明天的戲劇表演纔是正理。不過即使如此,在沒喊幾遍廣告詞的時候,仍舊被唬了一跳,只因一條粗壯的手臂從人羣中心飛出,正好落在青蟲面前。
“嘿!學生娃,丟過來。”最外圍一個看熱鬧的漢子嬉笑着招呼。
青蟲哆哆嗦嗦的拾起,卻被斷臂上無意識抽動手指嚇得差點尿褲子,斷臂也再次落地。看熱鬧的漢子被青蟲逗得笑岔了氣,走過來拾起斷臂並拋回人羣中心的石臺,遠遠地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道謝。
“學生娃膽子不行啊,還要多練練!”漢子拍了拍青蟲的肩膀,順便壞心眼地把血跡擦乾淨,然後不等青蟲反應過來便消失在人羣裡。
黑苔懂得追尋客流,主持娛樂中心最傳統賭鬥項目的人反應也不慢,這邊的分店開張沒多久,壓勝負的賭桌也架了起來,雖然此處已經不是娛樂中心的範圍,但歡樂的氣氛之下也無人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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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近兩年的時間裡,鱷魚領一直在參與魔法師協會和伊扶森神權國之間的戰爭,起初高端戰力全部外派,比斗的質量便狂降一大截,不過好在還有少量六環與大量四環五環撐場面。不過隨着今年開春時候,採取了輪換制度,一些中低環的魔法戰士也奔赴前線,參與一些低烈度的戰爭積累經驗並提升實力,娛樂中心的比鬥場生意再受打擊。二環三環過家家式的比鬥如何能激起人們的興趣?
直到傳送網絡正式投入運營,從前線輪換回來的中高環魔法戰士才暫時緩解情況,但七八個高環傷員雖然比低環打起來好看,卻又能精彩到哪裡去?根本無法與此時幾十號七環八環魔法戰士摩拳擦掌躍躍越試相比。
所以一傳十十傳百之下,近乎長藤鎮所有的魔法戰士鎮民都來圍觀,而飢渴一年的情緒得到滿足,激動之下胃口大開,吃點喝點理所當然,用銅幣換紙幣參與賭鬥者也大有人在。高環魔法戰士們因回家而開心,觀衆們因看到高手過招而開心,黑苔等人因賺到錢而開心,整個石臺範圍都突然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爲秋收慶典炒熱氣氛。
而才人羣外圍喊啞了嗓子的青蟲也很開心,理由卻與旁人有些微的不同:因爲看到周圍人使用紙幣的越來越多,忽然對這東西產生了一點信心,也許五枚銅幣可以順利的換回來。
不過沒等青蟲高興多久,忽然覺得後脖領子一緊,雙腳離地,竟是被人提了起來。但從視野的變化來看,提起自己的人似乎也不高。
“你幹什麼?”青蟲大聲問,回頭去看,卻是被校服領子擋住視線,並看不見人。
“誰讓你們進人羣的?”一個女孩的聲音不答反問,介於童聲的清脆與女人的柔媚之間,正是在變聲期之中。
青蟲剛想反問回去,卻發覺眼前景物飛速後退,立刻想到能夠拎着自己以這個速度飛奔的人,顯然比鐵葉還要強出去許多,至少是三環接近四環的程度,再加上由身高與聲音判斷出的年紀。並不笨的青蟲已經猜到了答案,九成九是鐵葉等具有水系天賦的同學口中,那羣去南方求學的哥哥姐姐們。
思緒轉到這裡,青蟲被不輕不重的放在地上,而其猜測也被眼前出現的人影也證實:一個漂亮的小姐姐。
“這下你們組人齊了吧?”小姐姐問。
“是的,就缺這個青蟲。”斷鱗恭敬地回答。
青蟲詫異的回頭望去,只因難以置信平時那個有些囂張的斷鱗還有這樣的一面,不過迎來的卻是瞪視與小腿上的一腳。
“你流血了?”湊上前來的六十四突然驚叫道。
“沒事沒事,不是我的血。”青蟲拍了拍肩膀解釋,同時心中暗罵。
將青蟲拎回來的小姐姐又親自將衣領扒開,確認一遍,這才嚴肅的叮囑幾人原地待命,然後轉身離開。
青蟲望向四周,發覺不僅在黑苔處打工的同學們齊聚,而且還有許多熟面孔同樣被集中在此處,便向斷鱗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道,只是和你一樣被拎出人羣。”斷鱗搖頭回答,而另外三人跟着搖頭。
“你認識那個小姐姐嗎?”青蟲又問。
“好像是苦雨姐姐,薩布魯家族的。”插言回答者是五人身邊的另一個小孩子,名叫濡根。因爲夏天的時候成爲三環魔法戰士而穩壓鐵葉一頭,鐵葉不服之下處處挑釁,濡根卻不慎在乎,這反而讓鐵葉更是不爽。
“又沒問你!”果然,鐵葉如此嗆聲回去。
斷鱗先是道歉,接着道謝,而濡根果然沒在意,道一聲不客氣坦然走開。在青蟲看來,斷鱗與濡根的這套言行頗有貴族老爺的風範,而風平浪靜之間,鐵葉已經丟盡面子。
五人組再次討論了幾句,卻也沒有什麼結果,直到苦雨姐姐與另一個比之略矮的小哥哥一起回來,並分別開始詢問五人與其他小組爲何進入全是魔法戰士的人羣。五人並不覺得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便一五一十的講清楚原委。
“黑苔?”
“正是。”五人齊齊點頭。
很快,事情明晰起來,小學生們進入人羣的原因有三:好奇心,黑苔和另一個賣魔癮藥劑的老闆。而當苦雨等人再次返回的時候,黑苔與另一個老闆兩個人鼻青臉腫地出現在大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