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明忍住疼痛,細細感應房間運動的節奏,更爲確定心中猜想,直言詢問兩個兼職通訊員的鱷魚領魔法戰士。
“是白鷗大人在揹着我們跑。”一個年輕些的回答。
焦明拍拍腦袋,這纔想起白鷗正是鱷魚公爵的妹妹,也是穿越之初鐵器稀缺的時候,鱷魚領唯二兩把金屬武器中那把短劍的持有者。而在第一次參加豐收慶典的時候,更是見到這位女中豪傑將追求者打下擂臺的英姿。
“爲啥跑?打輸了?”
二人互望一眼,仍舊是那個年輕些的開口,卻彷彿是答不出問題的小學生一樣窘迫,“我也不知道前面輸贏,但讓跑就跑唄。”
焦明點點頭,至少知道鱷魚領這些恨不得把腦袋也塞滿肌肉的傢伙沒有把通訊屋放在傷害魔法紛飛的最前線。且即使這二位對具體戰況一清二楚,焦明也沒興趣打問,搖搖晃晃跟着節奏站起身,打量四周,卻沒在這個兩米見方的房間裡看到出口。
年輕些的通訊員看出焦明所想,在角落翻開一個立板,露出一個直徑半米的狗洞,並率先鑽了出去。焦明一陣無語,卻只好有樣學樣,待到了外面,這才發現一行幾十人正飛奔在一條林間大道上,而自己正身處隊伍的最前端。
大道黃土路面,寬約五六米,兩側參天古樹都是松柏這類長青,偶爾也看得到闊葉林木,頭頂筆直一線碧藍與蒼翠形成鮮明對比,鳥叫蟲鳴之聲與樹葉摩擦產生的沙沙聲不絕於耳。
不過這可堪入畫的美景卻被鱷魚領一行隊伍攪亂,隊伍後面黃塵滾滾且不說,單是吵鬧笑罵聲便徹底打破這份靜謐。
整個隊伍中,前面幾人揹着巨大的行李包袱,彷彿螞蟻搬樹葉一樣的比例,而焦明扶着搭便車的通訊屋正是其中之一,後面跟隨的魔法戰士人人揹着兩把大劍,若能步伐整齊的話也許還能頗有幾分氣勢。
與幾個熟面孔打過招呼,焦明學着身邊年輕的通訊員趴在通訊屋上儘量使身體不動,以免給下面負重疾奔的白鷗造成額外的麻煩。
就這樣奔行了近一個小時,隊伍才停下,焦明本以爲終於有機會對藤蔓進行改造升級,卻被告知只休息半個小沙漏,約二十分鐘的時間。焦明只好來到帶頭的幾個人那裡,詢問日程安排。
“幾位大佬,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雖然年過三十,卻還有幾分少女神態的白鴿好奇的問焦明道:“大佬是啥?”
焦明尷尬的假咳幾下,“總之就是很厲害的人,但這不是重點,若是趕路沒有時間改造升級通訊網絡,我這不是白來了?”
“中午突然接到命令,我們也沒辦法。”一個鬢角稍白的中年漢子緩聲解釋道。
“要跑多久?”焦明也明白軍令不是玩笑,自己的升級工作必然要給其讓路。
“大約是天黑之後一個大沙漏左右。”另一個臉很長的中年女人回答。
而焦明發現圍坐的這五個人都是八環,除去白鷗之外全是壯年,比領地裡的那些八環老頭老太看起來舒服多了。
“提前趕到行不行?”
五人面面相覷,面現喜色,白鷗問道:“焦明先生可有加速的辦法?”
“是飛艇嗎?”另一個白麪漢子問。卻立刻被長臉中年婦女反駁:“瞎啊?飛艇那麼大的東西若是帶過來,還能看不見?”前者訥訥而退,雖然同是八環,卻是被罵也不敢反口。最後那個黑矮胖的女人本是也想猜測一二,但動了動肥厚的嘴脣,還是啥也沒說。
“辦法是有,不過需要練習,配合的不好減慢速度也說不定。”
五人只是互望一眼,輕易做出決定:試試再說。
焦明按照當初南下藍蟒王國被追殺時候的辦法,從鱷魚領傳送過來一些三四米長的爬山虎藤蔓纏繞成藤甲,對藤甲花紋稍加改進之後便套在一個六環魔法戰士身上,其他人依樣畫葫蘆,很快十個綠蛋再現。
十個人按照焦明呼喊出的節奏,調節自身的魔力水平,以減少對氣系魔法的干擾與影響。當休息時間結束,隊伍再次出發,只經過短暫練習的十個綠蛋很快落到隊伍最後。焦明對這些個榆木腦袋真是一點辦法沒有,道理說得這麼清楚,卻就是不明白。
“焦明先生,這不行啊?”故意落後的白鷗問道,雖然扛着通訊屋和三個人,說話卻是和平常一樣,完全聽不出是在劇烈運動。
“別急,我再想想辦法。”焦明皺眉,回憶地球軍隊行進的景象,一拍大腿問道:“有沒有大鼓?”
“沒有。”
“可以弄出聲響的東西?”
“嗯……沒有。”白鷗仍舊搖頭,帶動着焦明也是左右微微的晃。
“大佬,求你別搖頭。”焦明趕緊叫苦,然後說出最後的解決方案:“那就只能唱歌了。”
從鱷魚領的民謠裡挑選了一首曲調和緩,適合‘月球步’步伐節奏的,一式之下果然有效,畢竟只需要在特定的幾處重音音節全力蹬踏地面,其餘時間放鬆即可。驗證有效,隊伍再停,很快便改裝成了一堆綠色的跳疍,待歌聲響起,所有人動作趨於同一之後,焦明也配合着發力,行進速度激增。
天色漸黑之時,隊伍便趕到了預定地點,比計劃時間足足提前了三個小時,在魔法師協會軍法師驚訝的目光中上交軍令,衆人樂呵呵的開始生火做飯。焦明再次大發神威,聯繫鱷魚領之後,豐盛的飯菜和各種烤肉源源不斷地從通訊屋角落的狗洞裡被送出來。
衆人吃喝的開心,當然也不能忘了‘大功臣’,焦明推卻不過,只好放棄夜班升級通訊屋的計劃,幾杯魔癮藥劑下肚便渾渾噩噩的躺倒在地。畢竟這是沒經過火系魔法師轉化藥勁的原裝貨,對魔法戰士之外的所有人來說,根本就是毒藥。
也不知過了多久,焦明被吵鬧聲驚醒,睜開迷濛的睡眼,發現大家居然還在吃喝,頓時一陣無語。尿意襲來,起身放水,迴轉時候略微清醒,這纔看清大家居然人人帶傷。
放眼望去,幾十人的隊伍,衣衫繃帶染血是常態,斷手斷腳也不少。再看帶隊的五人,軀幹手臂都有繃帶,而傷勢最重者便是剛剛丟了左臂的長臉中年婦女。且看鮮血凝結的狀態,似是剛剛脫戰不久。
“這……這是怎麼回事?”
“當然是打仗啦。”左肩衣衫浸透鮮血的白鷗拿着一根雞腿啃得起勁,全無形象,與高級魔法學院裡面的那些大小姐根本不可同日而已。
“狙擊敵人繞行的部隊,否則你以爲我們爲啥急急忙忙的趕路。”說罷,長臉中年婦女灌下一大口綠油油的魔癮藥劑,然後彷彿喝了白酒的人一樣擠眉弄眼,完全不把左臂的傷勢當回事。
“傷亡……”焦明輕聲問,雖然有戰爭就有傷亡,但此次已經無法迴避了。
白麪漢子此時左臉密佈燒灼疤,擺出一個十分恐怖的笑容,指了指不遠處篝火光亮的邊緣處。焦明心中一緊,邁步上前細看。待藉着火光看清地上的東西,卻是一個屁蹲跌坐在地,奮力蹬腿想遠離,卻是嚇得使不上力氣,張嘴想驚呼,卻是嚇得提不起氣。
只因那裡是十幾個人頭堆成的京觀,且死者個個面容扭曲如同惡鬼,毫無心理準備,本以爲會看到兩居魔法戰士屍體的焦明當然嚇得失了理智。
白麪漢子哈哈大笑,似是惡作劇成功,只聽破風聲然後啪的脆響,白麪漢子的笑聲戛然而止,卻是被長臉中年婦女一巴掌扇飛,掛在不遠處的樹幹上。接着長臉中年婦女單臂提起焦明衣領,放回在篝火邊,一臉歉意地道:“先生對不起,我丈夫沒有惡意,只是缺心眼,與您開個玩笑。”
“我沒事。只是……只是……”喃喃重複這兩個字幾遍,焦明也沒想到下面的詞,用幾個深呼吸勉強壓抑住心中好似看鬼片被驚嚇而生出的驚悸感,神智恢復,這才問道:“那不是我們的人啊?”
“此次埋伏很成功,我們鱷魚領只有傷沒有亡,倒是魔法師協會那邊死了兩個五環魔法師。而那些是戰功,都是六環以上的魔法師。”長臉中年婦女和顏悅色地說着,並遞上一杯魔癮藥劑請焦明壓驚,然後對那邊剛爬起來的白麪漢子,也就是這頭母老虎的丈夫吼道:“滾過來給先生道歉!!”
白麪漢子彷彿被班主任訓斥的老實小學生,走一步便用餘光觀察長臉中年婦女一次,幾步路用了十幾息,恭敬的用貴族禮儀給焦明道歉並得到焦明的原諒之後,立刻笑容上臉,湊近攬過焦明的肩膀開始胡話,什麼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什麼小場面幾百個人頭,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不生氣不記仇云云。
焦明好不容易擺脫魔掌,向白鷗詢問時間,卻見白鷗指着東方天際,轉頭望去,一片濛濛的白色浮於黑黢黢的羣山之上。
草草吃過早餐,焦明抓緊時間改造通訊網絡的這個北方節點,將其由‘電話亭’升級成‘傳送門’,順便在底部栽培土壤不變的情況下精簡上部尺寸,減少移動作戰中的負擔,當然還把門裝上,鑽狗洞實在不像話。
其實焦明本想採用全藤蔓結構,用藤蔓莖自帶的永固型空間傳送能力維持與主體植株的聯繫,但考慮到戰場情況多變,這種自帶的傳送能力十分容易被幹擾,還是放棄了這個能夠省去底部栽培土壤的方案。
大約上午十點鐘左右,升級完成,焦明不想多耽擱,便與衆人道別,然後被長臉中年婦女拉住,塞過一把小臂長的短刃。
“麻煩先生將此物送給小女。”
焦明撓撓腦袋,當然明白此時詢問你女兒是誰很尷尬,這根本就是明擺着告訴對方’不知道你是誰’,但礙於情商與演技,瞬間的愣神已經暴露了一切。
“小女正是先生的學生,閃鱗。”
焦明驚訝的大叫出聲,又自知失禮連忙疊聲道歉並保證送到,且終於發覺眼前的女人與銳骨十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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