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跌跌撞撞前進的安西守男感覺自己的肺部就像是着火一樣。
就在不久之前,他因爲在賓館泡湯中受到奇怪的東西拉下水的驚嚇而跑了出來,本以爲躲開了那個可怕的似乎有不乾淨的東西存在的賓館,自己就會安全下來。
可是任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那個襲擊他的東西不是那間賓館本身就有的怪物,卻是兩個他既陌生又熟悉的本不該出現的傢伙。
啪嗒,就在安西守男停下腳步打算好好喘上一口氣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一沉,同時後脖子處也傳來了一陣陣陰冷的涼氣。
“我的媽呀!”本能的回過頭去,安西守男被眼前所看到的傢伙嚇的心臟都幾乎停跳了一瞬。
在他的眼中,一個鮮血幾乎將上衣都染紅,幾乎半個頭都癟了下去的男人,正用他那僅剩的意志眼睛充滿憤恨的看着自己,而他那因重物撞擊而缺失了大半牙齒的嘴巴,在不斷吐着血沫子的同時一開一合。
“我的…還給我…”這一次也許是離的很近的緣故,安西守男很清楚的便聽清了這個本該死掉的傢伙的嘴裡到底一直在嘀咕着什麼,可是在聽清之後,他原本被這渾身是血本該死去的怪物所驚嚇的情緒,卻不知道被從哪裡冒出的戾氣一下子給衝散開來。
“去你的吧!那些黃金是我的!你個死鬼!”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安西守男回過身來一把將還死死扒着自己肩膀的傢伙推開,隨手便撿起了地上的一隻乾枯掉落的木棍,用足了力氣就朝着那個跟了自己一路的傢伙的頭上打了下去。
瘋狂的攻擊,安西守男似是要將自己被眼前這個傢伙所驚嚇的恐懼都發泄出來一般,雨點般的攻擊不斷的打在掙扎着依舊想要撲向他的活屍的身上。
勇猛的過程卻絲毫沒有換來一絲滿意的結果,也許是活屍已經失去了痛覺,口中不斷呼號着“還給我,還給我。”的活屍在不斷捱打中卻依舊想要抓住安西守男。
咔嚓!本就是枯敗的樹枝已經十分的脆弱了,在安西守男不斷揮打中,伴隨着一聲脆響過後,看着手中僅剩一截的木柄和站起身形繼續向着自己撲來的活屍,安西守男撒開腳步向着樹林外面跑去。
在安西守男的想法裡,那個雖然追起自己來速度一點不滿的活屍確實很恐怖,甚至他那不懼怕攻擊的特性,恐怕自己要是真的去和那個傢伙廝打的話,最後死掉的絕對是自己。
可是往好的方向想,那傢伙笨拙的反應能力和只會抓和撲咬的笨拙攻擊方式,卻讓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而此時早已經冷靜下來的安西守男,現在所要前進的方向自然就是他印象中唯一能夠對付這種怪物的地方,米花神社。
雖然在他的心裡,若是平時,他是絕對不會再次踏足這裡。
就在狼狽奔跑的安西守男正努力的向着他的希望之地前進的時候,路邊草叢處,一聲虛弱的求救傳入到了他的耳中。
“救救我…我還不想死。”虛弱卻清晰的聲音似是直接傳到他的心中一樣,這也讓安西守男的心中打了一個激靈。
若是在平時,安西守男覺得自己再聽到有人求救的話,可能是真的會停下腳步。
不是爲了救人,而是要看看那個求救的傢伙身上是不是還有什麼可以撿便宜的東西。
不過現在不一樣,現在的他可是在逃命啊…
而且若是這個受傷的傢伙能夠吸引一下身後追着的怪物的話,自己活下來的機率豈不是又大了幾分?
果斷將呼救的聲音拋之腦後,安西守男提起口氣跨步超過那個求救的聲音,甚至心中還在祈禱着,希望這個倒黴蛋能夠幫自己擋一擋怪物。
很快,他的身後便安靜了下來。
安西守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他希望的那樣,後面的怪物看到了新鮮的食物而停下追擊自己的腳步,當然,他也更不可能回頭去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
額…或許,回頭看一下?
就在安西守男的心中冒出了這個想法的同時,忍不住心中好奇的他便回頭向着身後看去。
“我的媽呀!”果然…他就知道事情根本沒有他想的那麼美好。
當他回頭,他清晰的看到緊跟自己身後四五步距離的地方,那個癟了半個腦袋的傢伙依舊鍥而不捨的追在那裡。
該死的傢伙!
安西守男的心中不斷的咒罵中,回過頭來繼續逃跑,期間他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腿上被石頭樹枝剮蹭到了多少傷口,可是背上那沉甸甸的重量,身後那嗷嗷吼叫的聲音都在提醒他,逃不過就是死,逃過了自己後半輩子就會過着瀟灑的生活。
似乎身後揹包裡的黃金帶給了他力量,安西守男竟然看到就在他前方不遠處有一個看起來有點深度的壕溝。
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今生最大的力氣,看着掉落進壕溝深處笨拙的向上爬着的那個活屍,雖然他也奇怪好多年都不再運動的自己竟然能夠爆發出這樣的跳躍力,可現在畢竟不是多想那些有得沒得的時候,緊了緊背在背上的揹包,感受了一下那帶給自己的沉甸甸的定福感,安西守男向着坑中那隻嚇了自己一路的混蛋,呸的吐了一口口水,便頭也不回的繼續朝着神社方向跑去。
“呼,終於要到了。”看着那在月光下僅僅顯露出一絲輪廓的鳥居,安西守男突然覺得特別的安心,雖然他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神社是不是可以有對付那怪物的東西和力量,甚至連他自己之前都不相信那些鬼鬼怪怪的東西,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中就是有那股子奇怪的念頭,讓他來到這裡。
就在安西守男想要再抓緊一點趕緊腳步的時候,一道斷斷續續的男人聲音再次傳入他的耳中。
“你爲什麼不救我!”
隨着聲音下耳中響起,安西守男只感覺眼前一陣恍惚,一個穿着牛仔服渾身沾滿鮮血和泥土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你…你是誰?!”眼前突然出現的人,明顯不是剛纔追自己的那個活屍的模樣,可是他剛剛聽到聲音,對方就出現在自己面前,這麼詭異的事情也還是讓安西守男被嚇的後退了幾步。
他看的分明,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也是穿的一身開了洞的牛仔服,可是年齡上明顯比那個被自己砸死後拼命追上來的傢伙要年輕不少,而且聽他的聲音,似乎就是剛纔在草叢中求救的那個傢伙?
而且,看這個傢伙渾身發青的皮膚,甚至在月光下連影子都沒有的情況,安西守男就知道自己特麼的超級倒黴的,碰到了一個真的鬼。
“你…你死了管我什麼事?!誰弄死的你你找誰去啊。我也是在逃命,根本救不了你。”在他看來,眼前這個鬼真的好不講道理。自己不過是個逃命路過的可憐蟲,他竟然還將他的死賴到自己身上。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一般,攔在安西守男前方的鬼竟然瘋了一般的大笑起來。
“如果不是你用鐵鍬一下一下,一下一下的打在我頭上,如果當時你救我,我又怎麼會死呢。”
“啊哈哈哈…”尖銳的笑聲就像是玻璃相互剮蹭一般刺的安西守男的耳膜生疼,可是這隻鬼的話卻也讓他恐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你是那個…”這一刻,藉着月光,安西守男終於看清楚了那滿是泥土與血污之下的臉。
他怎麼也想不到,之前被自己用石頭砸死的那個傢伙會變成那種怪物追着自己,而這個自己補刀幹掉的小子竟然也變成了鬼一樣的東西。
“你殺了我,搶了我的寶貝!我會讓你受盡痛苦而死!”滿是泥土與鮮血的臉幾乎貼在了安西守男的面前,隨着那刺耳的聲音捏住他的心臟,剎那間他腳下原本還十分堅實的土地竟然變成了稀軟的沼澤。
不過好在他此時下陷的速度並不快,憑着這幾年一直跟隨劇組拍各種片子所得來的一點點經驗,安西守男趕緊匍匐在地上以便增加自己的受力面積,然後拼命的手腳用力的向前爬行。
可是饒是讓他找到了前進的辦法,那沼澤中不斷伸出的扭曲的抓向他的手掌,卻也阻擋了他前進的速度。
而與此同時,身後那活屍的吼叫聲越來越近也告訴着他,那個剛剛被他甩到坑裡的怪物已經爬上來了,甚至已經追上來了。
“哈,哈…救命。”沼澤下不斷伸出的手雖然力氣並不大,可卻一直在拉車他的衣服和身體,阻止着他的逃離,而身後的活屍那移動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的向着他靠近。
此時的安西守男那裡還管得了身上被抓出的傷口是否疼痛,在拼命的打開攔路的幾隻從地上冒出的噁心手掌,他突然覺得身體好像輕了許多,於是一個翻滾便逃出了那長滿手掌的沼澤。
“不對!我的黃金!”來到安全的平地,安西守男卻一點都沒有劫後餘生的開心,因爲在他一路奔逃中,那背在身後原本就十分老舊的揹包,已經被樹枝和自己摔倒時候磕碰的石塊劃的不成樣子了。
可就在剛纔,在那些冒出的手掌阻止自己的時候,在那些手掌的撕扯下那個早已破爛不堪的揹包卻被撕扯了下去。
看着在沼澤中在怪手的撕扯下露出的那金燦燦的顏色,安西守男的眼睛都紅了。
此時的他哪裡還記得馬上就要追上來的活屍的恐怖,哪裡還記得那些想要將自己拉扯進沼澤的怪手的危險,在他眼前,那金燦燦的黃金纔是他的全部。
“不!那是我的!”此時的安西守男與那活屍和那渾身青色的幽靈相比,卻更加的像是一個怪物一般,只見他雙目赤紅整個人便朝着那破爛的揹包衝了過去,踢打撕咬中,或許是他那歇斯底里的恐怖作風震懾到了那些地底深處的蒼白手掌,強行將揹包抱在懷中的安西守男,看着那在地上蒼白舞動的手掌卻大聲笑了出來。
“啊哈哈哈啊,我纔不怕你們呢!我能殺你們一次,就能殺你們第二次,次三次!”
“等着吧,等着吧,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雖然此時的安西守男已經陷入了癲狂,可是沒有失去理智的他卻更明白,若是自己同時對付兩個這樣的傢伙,那自己絕對是要沒命的。
於是將揹包抱緊在懷中的他,趕緊從地上爬起身來,奮力的向着神社鳥居的方向跑去。
一米兩米十米,穿過叢林的一路,安西守男幾次都要被身後的活屍給追上,甚至有一次他的後背還被那活屍尖利的爪子狠狠的抓下了一塊皮肉。
還有那時不時出現在自己腳下和樹上想要阻攔自己的蒼白手掌,伴隨着眼前鳥居看的原來越清晰,抱着揹包的安西守男的臉上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碎石滾落,此時一路追逐的柯南終於看到了安西先生的身影,可讓他實在是無法理解的是,此時的安西先生就像是被什麼東西不斷追趕一般,一路跌跌撞撞的向着山頂的方向瘋狂的奔跑,甚至於連他在身後緊隨的呼喊也好似聽不見一般。
“可惡啊,小孩子的身體想要追上一個大人果然還是太難了嗎?”一路追逐的柯南自然也免不了被夜晚的樹林中的樹枝和石塊劃傷或者絆倒,就這樣一路追逐着安西守男的柯南,眼睜睜的看着安西守男就似是發狂了一般,如寶貝似的抱着那早已經破爛的揹包來到山頂,一躍而下。
“安西先生!”趕到山頂,藉着手錶手電的光亮,柯南看着那倒在碎石中早已經一動不動的身影,焦急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還是先報警吧。”隨着柯南一瘸一拐的向着山下走去,伴隨着柯南的身影消失,隨着腳步輕輕踩踏地面石子,櫻木時貞與臉上帶着驚恐的豆垣妙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來吧,妙子,虔誠的對杉杉先生進行道歉吧。”點燃口中叼着的香菸,櫻木時貞向後退了兩步,將自己隱藏在了陰影之中,而此時早已經從櫻木時貞口中瞭解到了一切的豆垣妙子,則是雙膝跪地兩手合十靜靜的祈禱着。
“小妙子,你不用自責的。”就在豆垣妙子留着眼淚爲自己當年的怯懦自責懺悔的時候,一個只有上半段身體的男人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不遠處。
“杉杉先生!我…”看到那原本以爲早已經記憶模糊,可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從沒有忘記的人影,豆垣妙子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小妙子,這些年來,你的懺悔,你的悔過我都看在眼裡,真的,叔叔不怪你。”畢竟是從小自己便看着長大的孩子,杉杉先生看着此時的妙子,或許是因爲大仇得報的原因,整個人也顯得鮮活了一些。
就在杉杉先生的靈魂想要過去攙扶跪在地上早已經泣不成聲的豆垣妙子的時候,已經將煙抽的差不多的櫻木時貞的聲音傳了過來。
“杉杉先生,既然您已經原諒了妙子,而那個造成您死亡的罪魁禍首也死了,那您是不是可以成佛了呢?”打火機晃動的火苗映的陰影中的櫻木時貞的身影明暗不定,不過此時在這本該溫馨的場面下,櫻木時貞的插話也確實有一些煞風景。
“櫻木先生說的是呢。”收回想要攙扶豆垣妙子的手,杉杉先生的靈魂似乎再次向着天上飄高了一些。
“妙子啊,聽說你就要結婚了,真可惜我看不到你穿着禮服的模樣。”
“那麼,妙子,不用難過…一定要幸福啊。”隨着杉杉先生的聲音越來越縹緲,在豆垣妙子含淚的目光中,杉杉先生的靈魂如潰散的螢火中一般消散在了這月光之中。
次日,隨着警視廳的警察連夜勘探,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安西守男因爲嗑藥而產生的幻覺,致使自己從山崖上摔落下去死亡,自此這個案件也就這麼樣的劃傷了個句號。
而經過這次回到家中與爺爺冰釋前嫌,豆垣妙子也決定了在婚後搬回神社,在繼承神社的同時也負擔起照顧年事已高的爺爺的責任。
當然,作爲她未婚夫的島崎裕二也同樣從攝製團隊中離職,留在米花神社。
“櫻木君,杉杉先生的靈魂安心成佛也算是圓滿結局了吧。”在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駕駛的鈴木綾子回想起離開前,豆垣妙子與自己講述的當時在山頂的事情,滿臉帶着感慨的神色。
“是啊,成佛了。”看着似乎是聽了童話故事一般滿足的女友,櫻木時貞也露出了寵溺的微笑。
隨着車子逐漸向着市區駛去,櫻木時貞一直搭在車牀外的手緩緩張開,細碎的紙灰隨着車輪捲起的風,很快便將其吹散。
呵…鬼話,又有幾個是可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