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太安城坊市依舊亮如白晝,凡間視若珍寶的夜明珠被當做最常見的照明工具。清冷的光照在坊間的石板路上。空中各個修士的飛行法器靈光閃閃,各類靈獸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店鋪類修士進進出出,路邊的流動攤主則是熱情洋溢的叫賣。
“火系符籙,一塊標準靈石,二十張啦。”
“靈獸幼崽,五十標準靈石一隻。”
類似的叫賣聲不斷,符籙,法器,玉簡各類靈獸,靈藥,應有盡有。
“方師弟。”陳褚看了看一臉驚奇四處打量的方恪頗有些哭笑不得。要說坊市,崑崙的九井坊可是修仙界有名的大坊市。而方師弟如今的模樣倒像是從未見過坊市的凡界之人一般。
外人看來,方恪和他們一般不過是在坊市間逛逛,並無出格之處。可是陳褚卻分明看到方恪明亮無比的眼神,這種眼神就如同方恪像他請教法決時一般無二。
陳褚哪裡知道,方恪至修仙界不過幾個月而已,剛開始無意識的消極加上被原本方恪的想法影響,而避開衆人,看似接受穿越這件事,其實內心還是牴觸的,之後又一人在慎行崖上待了四十九天。
那裡可不比二十一世紀一個人宅在家裡一般,幾十天不出門也沒有關係。沒有電腦,沒有電話,沒有電視,沒有人可以交流,黑黝黝的山洞,冰冷刺骨的水潭,更何況,還有出乎意料的一具女屍,雖說已經被燒成灰,但是,心裡面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怎麼可能一點都不介意?
方恪只怕待了一天就後悔了。看書時一年也不過幾句話就過去了,而真正體會過之後,那種時間一分一秒慢慢過去的痛苦。慎行崖,它的作用在於懲罰而不是讓你享受。
方恪出了崖後只不過去了一次內門弟子的私坊而已。
一直到智霄道人那一摔,從那一刻方恪才真正瞭解這個修仙界。這之後的日子方恪整個埋在了書海和玉簡之中,忙修煉忙着學習融入身邊的人羣。那裡見過什麼坊市?各種稀奇古怪的或美麗或兇狠或猙獰的靈獸纔是方恪的視線所在。
“陳師兄有事?”方恪將落在藍翎火鳥的視線轉到身旁的陳褚。方恪眉眼含笑,顯然心情不錯。他默默將藍翎火鳥和《靈獸大全》裡面的影像對上。
“·····無事。”陳褚沉默半響“師弟可是喜歡這藍翎火鳥?這種火鳥攻擊力不錯,速度也不錯。不過性情頗爲暴烈,怕是不怎麼好馴服。不過師弟若是喜歡,買上一隻也不錯。”陳褚溫和一笑,本來文質彬彬這一笑更是別有一番風度。
“我只是對它的尾巴上的那三根藍翎羽感興趣啊,若是製成翎羽箭,倒是不錯,火翎羽箭威力不錯。”方恪摸了摸下巴。“傻鳥,你說是不是?”
那威風凜凜的藍翎火鳥,豆大的眼裡原本充滿了自鳴得意的味道,自顧自的梳理着自己美麗的羽毛,聽到這一句,頓時一僵,跳着往籠中躲去。那裡有什麼陳褚所說的性情暴烈。
方恪招招手,對着陳褚輕聲道“師兄,這可不是什麼藍翎火鳥,這是火焰羽雀。師兄,你把它買下,咱們轉手再賣出去,五五分成如何?”
陳褚默然,又看了一眼方恪明亮無比的雙眼。他怎麼會以爲這和方恪請教他時求知的眼神一般呢?
突然陳褚一頓。
“師弟,注意。”
“不知袁師兄他們逛的怎麼樣了。”方恪笑着道。陳褚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不錯的反應。
兩人肩並着肩,若無其事一般的繼續逛着,然後向他們住宿的有太行派弟子警戒的城主府走去。
一入府,方恪明顯感覺到幾道氣機同時鎖定了他。是太行派,方恪和陳褚對視一眼。
對方明顯不在掩飾的氣息,他們分明是中計了。原本以爲是被人暗中注意了,沒想到是對方故意放出的氣息,引得他們離開坊市。
“太行派要公然違背三派所立的合約嗎?”陳褚冷聲道。
一個身着普通青色道袍的男子從城主府門口走進來,同時城主府的門慢慢關上。身後也出現兩位身着普通道袍的一男一女修士。而府中太行派修士則是完全無動於衷的摸樣,安靜的繼續他們的警戒任務。就仿若院子中一個人也沒有,仿若方恪他們不存在。
陳褚臉色微變,雙手變幻,祭出一座青銅小鼎。見風變大,在空中轉動。發出紅光。
“哦?有點意思,不知道這鼎能夠檔下我幾劍。”那從府門口進來的修士,緩緩拔出手中的黑色長劍,聲音暗啞。
方恪對上的是後來出現的那兩位修士。
那女修容貌平平,眉眼之間卻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眼中幽光好似含情一般,欲說還休。
方恪微微一怔,不知爲何他竟然生不出一絲對抗她的想法,只覺得莫名的歡喜,眼睛在也移不開半分。
那女修輕輕一笑,清脆的笑聲讓方恪不知怎地臉紅心跳起來。女修一步步走近,搖曳的身姿,腳下的步伐彷彿踏在方恪心上,每向前一步,方恪心就緊一分,渾身莫名燥熱。
女修蔥白的手指輕輕劃過方恪的臉,方恪一臉呆滯,仿若失魂一般。女修輕蔑一笑,這種貨色居然也要她出手,真是無趣。下一刻女修雙目突出,仿若不信一般慢慢轉頭看到方恪沒有絲毫表情的臉,方恪的手按在她的腹部,指縫間長出一顆青翠的樹苗····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樹苗越長越大···
“哈····我可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呢,脫光了我都不見得會有感覺,對爺使用媚術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方恪笑了笑,卻是笑得有些勉強。
女修身上的樹苗越長越大,女修卻是幾乎被吸乾一般整個再也看不出摸樣。
這一招,正是方恪實驗出來的結果,方恪用【寸木決】催發樹苗靈力卻控制的不夠到位,總是長成小樹苗。然後方恪突發奇想,若是不用他的靈力而是用【寸木決】的同時,疊加一個類似於他使用其他法決一般,讓種子吸收外界的靈力呢?
結果就成了這般。普通的青果種子竟然好像有了吸血藤蔓一般的特性。好處是發動的時候沒有什麼靈力波動,讓人措手不及。
“玉青!”那男修驚叫出聲,臉上看好戲的神情瞬間不見,滿滿殺機。一刀揮出,
刀芒如電,勢不可擋,方恪灑出的一把種子竟沒有一顆可以近他身十步以內。方恪凝結的水木雙盾頓時破掉,整個人被擊飛出去。狼狽的撲到在地。
又一刀揮下,空氣中竟然發出爆鳴聲,出刀之快可見一斑。刀勢如同猛虎一般,直撲而來。
方恪雖然未見那刀是如何揮出,如何落下。卻是猛的汗毛直豎,就地一滾。堪堪避開刀勢,腰間卻還是出現一道不淺的傷口。可以想象若是沒有避開這一刀,怕是就要被腰斬了。
“玉滿,大人要的是活的。”沙啞的聲音暗含警告。方恪擡眼一看,陳師兄的鼎竟然生生被劈成兩半,陳師兄用劍拄吃力的站着在渾身衣裳幾乎成爲布條,堪堪遮蓋住身體,眼中滿是屈辱。
方恪爬起,陳師兄一向溫和待人,自成風度,性情卻是看似溫和其實自尊心很強,那個人根本就是故意在折辱陳師兄。
“那我就斬斷他的手腳,留他一條小命。”玉滿持刀哈哈一笑,走近幾步,一刀將方恪手中的劍挑飛。再一刀劈下,卻是一頓,刀硬生生在空中換了一個角度,朝地上劈去,斬斷一株樹苗,然後又是一刀將樹苗紮緊他小腿上的根連肉一起削去。
“雕蟲小技!”玉滿面目猙獰,怒而又劈一刀。
方恪指間靈光閃閃,繁複的,一個微小無比的圖案慢慢成型。
眼看玉滿刀已經劈下,方恪左肩已經滲出血跡,玉滿準備將方恪手腳都砍斷。刀勢就已經讓方恪肩上仿若被刀砍中一般。
玉滿滿意的笑了起來,玉青師妹,我定會讓這廝生不如死。眼前卻是一花,只見一道白影閃過,一個有着狹長眸子的少年接住方恪,他卻什麼聲音都聽不到···這是怎麼了?玉滿驚恐的張大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突然···只見一具無頭屍體直直的站立着,頸口鮮血噴涌而出···這是他的身體
那他的頭呢?頭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方恪看到葉於時的一瞬間幾乎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了,指間的靈力散去,脫力一般倒下。隱約看見扈駱從那人劍下救出了陳師兄。方恪鬆了一口氣。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o(∩_∩)o,非常感謝大家的留言,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