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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見兩位少爺食不知味, 聯想之前斷斷續續聽到的話,不敢開口打擾,只在江狐要回房時說道:“少爺, 仙人的藥熬好了。”

江狐嗯了聲, 走回竈臺去倒藥。

小芸走過來問:“仙人要吃些東西嗎?”

“你不用忙了, 他要吃我會弄, 你休息去吧。”

小芸無聲嘆口氣, 她的少爺長大了,不用她處處擔心了。

江狐端着藥走回房間,牀上空無一人, 江狐只好折回謝離的房間,果然看見謝離躺在他牀上。

江狐把藥放在牀頭桌上, 趴低身子看謝離:“醒了?”

謝離施捨似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和小北說什麼了?”

江狐探手把藥端過來, 吹了吹:“先喝藥。”

謝離流失的仙源早就被天地清氣補的七七八八, 如今只是有點初嘗情味縱慾過度的彆扭而已。

他坐起來,看着江狐雙頰繃成一條嚴厲的線的臉說道:“有我在, 什麼事用得着你這麼操心?”

江狐的臉軟化了下來,眉眼漸漸笑成了迷人的弧度:“我怎麼這麼喜歡你?”

“不要臉的。”謝離紅着臉想。

他如喝蜜般一口一口把藥味濃郁的渾濁液體吞下肚。

江狐接過碗,說:“我打算明日就去朱雀門。”

他說完斟酌着謝離的臉色,可謝離面色如常,連聲音都未見起伏:“嗯。”

他這般好說話江狐莫名不安:“可能要些時日纔回來。”

“知道啊, 你嘰歪什麼, 千屍坑又不是三天兩日就能解決。”

江狐如臨大敵的盯着他:“你當真不是想我前腳走後腳就給我使絆子?”

“你的心歪到哪去了?”

“你身上。”

“...”謝離臉紅如充血, 氣勢頓消:“我跟着你去不就好了。”

“...”就知道謝仙人必有損招:“搗什麼亂?看你分裂元神比我痛還讓我提心吊膽, 好好待着。”

“狗眼看人低, 我要走誰攔得住我?”

江狐就看着他不說話。

謝仙人這輩子算是被人吃定了,支支吾吾說:“我自有法子。”

江狐翻身上牀, 把人摟進懷裡:“反正傷害你的事情我絕不同意,你自己斟酌着你那法子有用沒用。”

謝離用力把人推到,壓在身下:“囉嗦,我要跟你再戰一場。”

其實看謝仙人面紅耳赤的剝自己衣服也是種享受啊,江狐毫無廉恥的想。

隔日,青城山依舊晴空如碧。

青城山入口聚集了不少人,個個氣質非凡,天資絕色。

江北和鳳非言等四位大妖一邊,江狐和謝離一邊,六個人對面而站。

江狐在說臨別之言:“諸位萬事小心。”

鳳非言說:“一旦有花無妖的消息我會即刻通知你們。”

謝離懶洋洋靠在江狐身上,盯着鳳非言說道:“你小心被她抓去做壓寨夫君。”

乍聽聞此言,小白緊張的拉住鳳非言,敢怒不敢言的看着謝離:“仙人...”

鳳非言咬牙切齒的對江狐說:“把你家見色忘友的禍害管好。”

江狐握住謝離的手,衝鳳非言笑的溫和無害:“鳳前輩一路順風。”

江北無奈道:“行了,啓程吧。”

兩方人這才分開。

江狐看着他們御劍飛遠的身影,正想召喚桃木劍時,謝離卻抓住他的手向上一躍,一朵雲聚在他們腳下。

目瞪口呆的江狐:“...”

眉宇眼梢全是得意的謝離:“...”

無奈扶額的江狐說:“爲何要這般招搖過市?”

謝離摟着他的腰道:“事態緊急,特殊處理。”

踩着祥雲和御劍果然不一樣,腳下軟軟的卻四平八穩,還比御劍速度快。

兩人站了一會覺得無趣,謝離乾脆把江狐拉下,自己枕着他的大腿好生舒服的躺着。

江狐總覺得謝仙人佔着“事態緊急”的名頭在搞“享受”。

有祥雲踩有人肉墊,心血來潮了還能拉着人親一親。

眼下山川河流連綿,村莊瓦舍不止,當得一副大好河山。

江狐就在這難得的悠閒裡抱着謝離問道:“你究竟用了何法子逃過青城山的封禁?”

謝離打了個哈欠道:“大概天帝覺得你沒西洲重要,我能換個人禍害了,他高興就解開了封禁。”

“你何時回了天庭?”

“你睡着之後。”

若真是如此,江狐的確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把小芸交給桃女照顧之後,謝離就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一塊出了青城山。

沒有分裂元神,也沒有遭遇天罰。

江狐神色不明道:“他沒有爲難你?”

“意外的好說話,只是讓我封閉仙氣,不能私自幫你而已。”

這條件看似公允,其實也擺明了天界不打算插手的態度。

江狐不由得想:“莫非天界真的放棄西洲,以消弭十萬妖靈的怨氣嗎?”

謝離注意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陰寒,擔憂的問:“怎麼了?”

江狐垂首看着他:“西洲是個怎樣的人?”

謝離忽然眯起了眼眸:“吃醋啊?”

雖然沒有,可江狐還是順從的點點頭:“你跟我說說。”

西洲在謝離這裡好似一肚子的話都描述不盡,謝離從江狐大腿上起來,坐直了身子,態度端正的開口:“以前倒不覺得,現在越發覺得你們相似,可又不一樣,雖然都行事有度,可西洲更沉穩些,他眼裡有我,也有蒼生和四海八荒,他有時候也很叛逆,甚至執拗,可我愛你並非你和他相似,反而是不同之處更讓我着迷,西洲會爲了六界拋下我,可你不會。”

江狐被他說到心窩去了,卻還是端着臉道:“你怎知我不會?”

“你愛和恨都一樣乾脆,認準了什麼就是什麼,你愛我,斷然不會丟下我。”

江狐摩挲着他的臉,忽然輕聲說:“若西洲當年失蹤是無可奈何,並非是因爲你,他日他回來,你得知實情,又該如何?”

謝離拉過他的手:“你今日很不對勁,你一直避開跟我談西洲,怎麼這時開口閉口都是他?”

“你都是我的了,談與不談有何所謂。”

“能如何?我已經移情別戀,和他再回不到當初,再則,當日一聲不吭把我丟下的的確是他...刑罰酌情處置,可他把我丟下千年,難不成我還要違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原來謝仙人一顆心看的比誰都通透。

“那倘若我就是西洲呢?”

空氣靜了三秒,最後流動在謝離的哈哈大笑中:“別逗了。”

“有這麼好笑?”

謝離忽然捂住臉,笑聲戛然而止:“我纔剛從我瞎了看上你的陰影走出來,安慰自己是又亮了一次,你別又讓我瞎回去。”

當日鳳非言也曾舉例過,謝離信誓旦旦說如若江狐纔是西洲那他一定瞎了眼,後來別管江狐是誰,就在他是江狐的時候謝離對他心生愛慕,不得不承認自己瞎了眼看上他,後來廢了老長時間才安慰自己兩者不可相提並論,移情別戀沒有什麼大不了,喜歡就是喜歡,謝離纔好受些。

如今連一向對西洲避諱莫深的江狐都說他纔是西洲,甭提謝離的心有多崩潰了。

江狐無聲嘆口氣,一邊想:“他的心你還不夠明白嗎?”一邊把他的手拉下,扣住他的後腦吻了上去。

祥雲的速度比御劍快了幾倍,等謝離在雲端上睡醒一覺,兩人已經到了雀羅山上方。

江狐怕驚擾到朱雀,只好尋了個無人的山頭降落。

謝離的雙腳一沾上紅塵就抱怨道:“你行不行啊?哪裡不好非要挑個深山老林?”

江狐捏訣放大桃木劍,牽着人走上去:“踩着祥雲誰不知道你是謝離?”

謝離不太贊同道:“難不成你打算把我藏着帶上山?”

桃木劍緩緩上升,升到一定高度後,整個山頭一覽無遺。

“隨便找個名姓不就好了。“

“你膽大包天,不准我這樣那樣就算了,還要我改名換姓?”

江狐嘆口氣:“所以才讓你待在青城山。”

“你怕不怕我耍賴?”

“你賴着我的時候還少嗎?”

謝離直接給他一肘子:“要麼我直道名姓,要麼自稱你夫人,你自己選。”

“夫人吧,我委屈點,收了你。”

謝離歡歡喜喜的抱住人:“識相。”

桃木劍豎着一身根本不存在的雞皮疙瘩載着四處撒糖的夫夫飛到雀羅山門口。

守門弟子老遠見到人影,感受到靈氣波動,等到跟前一看,果然是江狐。

兩弟子喜笑顏開喊人:“江前輩。”而後看見江狐身邊的天人,兩人露出了驚豔的神情。

江狐微笑着應了聲,不動聲色的把目光擋住,正想帶着謝離上山時,一位弟子回過神道:“前輩稍等,掌教吩咐,您回來後直接去陵光殿。”

江狐:“多謝。”

謝離隨着他邁上石階,走出一段距離了才說:“凌山子找你何事?”

“應當是爲了屍王的事,我先送你回寧靜致遠。”

“我就不能去嗎?”

“朱雀認得你。”

“一隻獸而已。”

謝離封住自身仙氣,除了長的太過漂亮就跟常人無異,既然答應了天帝要約束行爲就沒必要節外生枝。

兩人打情罵俏似的上了山,守門的兩位弟子纔敢說道:“江前輩身邊的人是誰?”

“我一直以爲二師兄是世間絕美,想不到更有出衆之人。”

“你不覺得這兩人很是親暱?”

“莫非...”

兩人見怪不怪的同時心領神會了。

江狐把謝離帶回寧靜致遠,本以爲凌安會在,可院子悄無聲息,凌安不知哪野去了。

這房間謝離通過水幻鏡看過無數次,陳列擺設他都一清二楚,可避免江狐看出問題,他還是裝模作樣的查看房間。

江狐把信從包袱裡拿出來,對謝離說:“我很快回來。”

謝離坐在牀上點頭:“準了。”

江狐完全折服在謝仙人強勢的風範裡,跪求親吻謝仙人額頭,謝仙人大手一揮,同意了。

得到恩賜的江狐如沐聖光,好似隨時都能飛昇而去,心滿意足的走了。

江奴僕一走,謝仙人原形畢露,貓似的抱着枕頭在牀上滾來滾去。

wωw ✿тт kán ✿℃o 他的心在咆哮:“江狐睡過的牀,枕過的枕頭,蓋過的被子...”

明明更親近的都已經做過了,他仍像個癡漢一樣瘋狂且不知滿足的,不僅是江狐連他的一切都要佔爲己有。

謝離覺得他是個假神仙,世人都道神仙無慾無求,清心寡慾,可他前半輩子惦記西洲,後半輩子喜歡江狐,從來沒六根清淨過。

“我大概是沒救了。”謝離閉着眼感嘆。

謝仙人就着這股沒救了的絕望沉沉睡去,抱着枕頭的手從沒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