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本來以爲這些專家們平時到了哪裡,都被恭維着,範哲這樣說,專家們會翻臉。
但她想錯了。
專家們講的都是英語和法語,喬希聽不懂,從專家們的神色和說話的口氣上可以感覺出來,他們各個都誠惶誠恐的,就差對範哲點頭哈腰了。
張雪茹已經準備好了喬毓的病歷資料,專家們仔細看着,不時還會問張雪茹一些問題,畢竟手術是她做的,任何情況她都最清楚。
然後張雪茹陪同專家們進入觀察室,給喬毓會診。
“我也想進去。”喬希實在想近距離看看兒子,所以厚着臉皮可憐兮兮的求範哲。
“我現在去更衣室消毒換衣服。”範哲丟下這樣一句話,就走了。
喬希的大眼睛亮了起來,屁顛屁顛倒跟在範哲後面去了更衣室。
這種更衣室沒有男女之分,所謂換衣服,不是像洗澡那樣把原來的衣服都脫掉,只需要脫掉外套,站在紫外線下消毒,然後穿上醫院專用的無菌服。
範哲站在紫外線燈下的時候,喬希也討好的跟着站了過去。
燈光下的世界,一片紫色氤氳,好像全世界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彼此。
範哲看着喬希,喬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給他。
“笑的還沒有哭好看,這是我見過的最難看到笑容。”範哲面無表情。
喬希一腦袋黑線。
要不是看在他找來這麼多專家的份上,她纔不會對他笑呢。
結果這魂淡還不買賬。
切,不笑了。
可就這樣站着實在太尷尬了,喬希轉過臉身去,眼不見心不煩。
範哲看着喬希的背影,神色忽然柔和了一些。
當消毒完,去衣櫃那裡拿無菌服穿的時候,他對喬希又恢復了冷漠。
兩人穿着無菌服走回觀察室。
範哲走到門口的時候,守在那裡的保鏢立刻爲他打開了門。
範哲進去後,喬希也要進去,卻被保鏢攔住了。
“你攔我幹嗎?你們家主人沒吩咐你攔着我吧?”喬希兇保鏢。
“可是主人也沒有說您可以進去。”保鏢很生硬的回答。
“範魂……”喬希本來想叫魂淡,但又一想現在有求於人家,只好改口,“範總裁,你手下不讓我進去。”
“我有說過你可以進來嗎?”範哲聞言,轉過身,漠然的看着喬希。
喬希整個人都不好了,趕緊解釋,“去消毒前,我說我想進去,不是你帶我去換衣服的嗎?”
“你腦子進水了?我當時說的是我要去消毒換衣服,這麼簡單的話都理解不了?”範哲鄙視喬希。
喬希無語了。
仔細想想,人家確實沒有說過要帶她進去,全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認爲。
“嘿嘿,我都換好衣服了,再說了,我是患者的親媽,怎麼着也有進去的理由是吧?”喬希知道不能來硬的,只好服軟。
裡面的專家們正圍着喬毓在進行各種檢查。
喬毓小的時候,就算是感冒了去醫院打個針,喬希都會把他護在懷裡,擋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看針頭,以免嚇到孩子。
現在專家們弄了那麼多儀器設備,就算喬毓還在昏迷,喬希還是覺得會嚇到孩子,想過去抱着喬毓讓專家們檢查。
“醫學不是人情,不管你是患者什麼人,都不能進來。”範哲說完,給保鏢一個眼色。
保鏢立刻把房門關上了。
“你個魂淡,我跟着你去換衣服消毒的時候,你爲什麼不說?”都什麼時候了,還耍她玩,喬希炸毛了。
但觀察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範哲在裡面根本聽不到。
喬希想衝進去,但被保鏢給攔了回來,實在沒有辦法,只好走到玻璃窗處往裡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房門開着的時候,即使看不到喬毓這個人,還能看到他的病牀,而在玻璃窗的位置看進去,連病牀都看不到,只有專家們忙碌的身影。
範哲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專家們忙碌。
喬希都有要撞牆的衝動了。
實在沒辦法,還是先去衛生間吧,萬一一會有機會可以進去,喬毓肯定離不開她,到時就沒有機會去衛生間裡。
喬希剛一轉身,就被保鏢給叫住了。
“喬小姐,你不能離開。”保鏢說。
“我兒子在裡面,我怎麼會離開?我是去上廁所,難道這也歸你管?”喬希沒好氣地說。
“不歸我管,歸我的主人管。”保鏢一本正經的回答。
當喬希在張雪茹的辦公室睡着的時候,範哲的確這樣吩咐過手下,不準喬希離開他的視線。
就算是他不讓喬希進去,喬希只能站在外面等,也必須站在他的視線之內。
“我偏要去,看你還能把我怎麼着。”喬希氣鼓鼓的就要走。
忽然覺得後衣領一緊,差點沒上來氣。
回頭一看,原來是範哲在她和保鏢說話的時候,已經出來了。
“你鬆開我。”喬希想掙脫,怎奈沒有範哲力氣大。
範哲不發一語的拎着喬希走。
喬希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裡,一路都沒好臉色。
在走廊上轉過一個彎,衛生間就在前面。
喬希這才知道範哲是帶她來上廁所。
她以爲最多把她拎到衛生間門口,沒想到範哲踢開女衛生間的門,徑直拎着她走了進去。
“喂,這裡是女廁所,你想幹嗎?”喬希囧死了。
還好這個時候衛生間裡沒有別人,不然肯定會大喊抓流氓。
“我要真想幹什麼,不會在這裡。”範哲總算開了腔。
“算你識相,也知道這裡不乾淨。”喬希瞪了他一眼。
“我要真想幹什麼,不會等到現在,在走廊裡就可以。”這纔是範哲要表達的真實意圖。
“不是人,不要臉。”喬希實在找不到別的話來形容範哲了。
“給你三分鐘的時間,三分鐘一到,立刻離開這裡。”範哲看着手腕上腕錶,開始計算時間。
喬希立馬跑進了一個隔斷裡。
關上隔斷的小門,開始犯難了。
醫院哪裡隔音效果都好,就是隔斷這裡沒有隔音效果,而且寂靜的衛生間裡,彷彿任何聲音都會被放大似的。
誰上廁所的時候,還不都發出一些動靜來?難道要被範哲聽到嗎?
感覺比被他看到還要難爲情。
“喂,上廁所的時候多臭啊,你去外面等吧,別把你薰着,我這可都是爲了你着想。”喬希在隔斷裡給範哲做思想工作。
“還有兩分三十秒。”範哲看着腕錶的視線沒有離開。
喬希什麼都不說了,既然對方願意留下來被薰,那她只能豁出去不要臉了。
一邊上廁所,一邊死死按住馬桶的按鈕,讓馬桶保持在沖水的狀態,這樣就不會被範哲聽到她上廁所的聲音了。
上完廁所,喬希從隔斷裡出來,範哲還是剛纔她進去時候的那個姿勢站着。
“喂,可以走了。”喬希木着臉說。
範哲沒動。
“你怎麼不走?難道你喜歡聞這裡的味道啊?真是有病。”喬希好奇的看着範哲。
“難道你不知道方便後要洗手嗎?”範哲揶揄。
喬希無語,默默的去洗手。
範哲這才帶着她離開。
這次回到觀察室外面,範哲進去的時候,也讓喬希進去。
“這次怎麼讓我進了?”喬希想不通。
“上次專家們還在檢查,你進來也看不到孩子。”範哲像看白癡似的看着喬希。
喬希頓悟,的確,她最想看到就是孩子,如果連進來了都看不到喬毓,肯定會急死。
現在專家們已經給喬毓檢查完了,十二個德高望重的專家們都去外面開臨時會議,就站在走廊上,連辦公室都沒去。
現在終於見到喬毓了,這孩子和先前相比,臉色好像好了一些,但還在昏迷。
喬希握住了喬毓的手,纔有了真實感。
觀察室裡非常安靜,喬希看着喬毓,範哲看着喬希。
觀察室外非常吵鬧,專家們爲喬毓的病情和診療方案爭的臉紅脖子粗。
最後好容易才達成一致,開始用藥。
還好不需要再做手術,也就不需要範蒔曉再來獻血了,否則範哲肯定不會讓用範蒔曉的血,範哲本人也是O型血,他肯定會給喬毓輸血,輸血之前已驗血,恐怕就會暴露他和喬毓的父子血親關係。
喬希長出了一口氣。
專家們開始給喬毓用藥,範哲帶着喬希離開了觀察室。
正這時,一個保鏢拎着食盒走了過來。
喬希這纔想起範蒔曉臨走的時候說過,會讓飯店送外賣過來,這個食盒應該就是範蒔曉吩咐送的那個。
“主人,先前有個飯店來送外賣,按照您的吩咐把那份外賣拿去喂狗了,這份是讓他們從新作的。”保鏢報告範哲。
“……”喬希。
保鏢所說先前送的,自然就是範蒔曉吩咐道那份,看來範哲是成心和範蒔曉過不去了。
喬希已經快餓扁了,也顧不上計較是誰送的外賣,坐到走廊裡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吃了起來。
範哲走到喬希身邊,食盒裡的飯菜很多,喬希分了一份給範哲,範哲沒有吃。
“愛吃不吃,餓死拉倒。”喬希見他不領情,也就不管他了,自顧自的吃。
喬希剛吃飽,範哲的手機就響了。
喬希沒打算偷聽人家講電話,但安靜的走廊裡,不想聽也會聽到一些,當聽到範哲說什麼售票員和遊樂場的時候,喬希就豎起了耳朵,大概是調查結果出來了。
範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掛斷電話後,告訴喬希,“遊樂場的售票員,還有攔住你所坐過山車的工作人員,都失蹤了。”
喬希頓時傻眼了。
這兩個人一旦失蹤,等於不打自招了,擺明了是有人故意傷害喬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