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發現他的衣服袖子有點怪怪的,所以我才故意用硅膠探了探,”池非遲表示自己掌握着主動權,又道,“要是真的被刺到,我剛纔就讓你通知樓下急救醫生做好準備了,但毒針確實沒有刺到我,我的身體也沒有哪裡不舒服,查理應該也不會想到我現在還活蹦亂跳,對吧,查理?”
查理:“哼……”
這傢伙看他想說話嗎?啊?哪有人在手套下墊硅膠的?這什麼毛病?
疑惑着,查理也問了,問得有點抓狂,“你手套下怎麼會有硅膠這種東西?”
安室透知道池非遲僞裝過雙手,只是不知道池非遲手上的硅膠有多厚,也無法判斷池非遲有沒有被毒針刺到,只是聽着池非遲聲音沒有任何異常,被池非遲說服了。
“當然是爲了防備你做了毒針,”池非遲用中年大叔散漫的聲音說話,語氣理所當道,“你以前是化學專家,我們肯定要防備你準備化學毒氣、化學毒液之類的東西,我們還準備了防止你使用強酸液體的防腐蝕隔離膜。”
“只是可惜防刺戰術服沒有多餘的,如果讓機動隊員把身上的換給我們,那需要一點時間,我們急着上樓來拖延你啓動那個水管裝置的時間、讓其他人能夠徹底堵上管道,所以不想耽誤,”安室透想打擊查理殺死他們的信心,想讓查理老實一些,把自己這一邊考慮過的準備說出一些,“防刺手套本來也想戴上的,不過直接戴防刺手套的話,我們擔心你起疑或者受到刺激,逼得你直接啓動那個水管裝置,要是戴上防刺手套再戴普通的毛線手套,又可能會讓手掌動作笨拙,不利於我們及時從你手上搶奪遙控器之類的東西。”
查理氣憤道,“那他爲什麼還在手套下放硅膠!”
安室透當然不可能說‘是爲了易容’,只好語氣悠然地撒謊道,“啊,那個是我們在上樓的時候,覺得沒有防刺手套還是不太穩妥,他才臨時往手套下墊了硅膠,需要按住你的事就由他來,需要精細動作的事情就由我來,這可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哦。”
某人演技過關,查理完全被騙過去了,防毒面具下傳出的聲音透着不快,“你們日本警察都這麼小心翼翼嗎?”
“好了,別埋怨了,”池非遲推着查理進了安全通道樓梯口,“你可以想方設法地嘗試殺死我們,就不許我們想辦設法地避免被你殺死嗎?”
查理側目瞥了瞥池非遲臉上的防毒面具,這傢伙總是輕巧地進行‘合理擡槓’,真是讓人覺得討厭又無話可說、什麼話都不說又讓人不甘心,“你還真是惹人厭啊。”
安室透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某些罪犯三番兩次想要殺人、失敗了還試圖給人造成精神打擊,這樣的人才叫惹人厭憎吧?
沒等安室透開口,池非遲就無所謂地搶先一步道,“很多罪犯都這麼覺得,我都習慣了。”
查理:“……”
意思就是……‘你試圖對我進行的精神打擊毫無作用,討厭我的罪犯多了,你還得往後排一排’?
還有這種不以爲意的態度,真是莫名讓人不爽。
安室透:“……”
對不起,他應該相信顧問氣人的能力。
“對了,查理,”池非遲好心瞭解起查理的心願來,“到了樓下,我們會對你進行更細緻的搜身,你大概率是跑不了了,而且你找不到合適的腎臟,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折騰了,接下來就老實一點比較好,既然你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想問一問,你還有什麼想實現的心願嗎?”
安室透:“……”
顧問難道是在諷刺對方——‘你在我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種‘有點善良但不多’的話,也讓查理心頭一堵,臉色難看道,“你別得意得太早,接下來怎麼樣還說不準呢!”
池非遲覺得人與人之間真是充滿了誤解、這個世界的人類是需要換一種相處模式了,心裡再次琢磨起人類飼養計劃,卻也還是平和地解釋道,“這不是得意,只是想問一問你的心願而已,比如……想要貼紙、遙控小汽車或者發條玩具之類的。”
查理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池非遲,沉默。
池非遲也沒有繼續往前走,回望着查理,等着查理回答。
就在安室透覺得查理殺心將起時,查理繼續往樓下走,語氣和緩地開口道,“那些玩具不方便買到,買到了也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莫妮卡說?”池非遲又問道。
“沒有,想跟她說的,我之前就跟她說過了……”查理頓了一下,“或許你可以送我一張假面超人的卡片,我一直很好奇它到底具有什麼吸引小孩子的魔力。”
三人到了樓下,走進毒物處理小組臨時準備的隔離帳篷中。
毒物處理小組分了兩隊,一部分人帶着工具上樓,一部分人準備處理三人身上可能附着的毒素。
查理配合着搜了身,還把自己配置的毒物類型如實相告。
有了查理的配合,毒物處理小組很快調配出了中和毒素的濃縮解毒劑,要求三人在兌水之後的解毒劑中全身浸泡。
池非遲和安室透的身份不便泄露,讓公在旁邊安搭了另一個帳篷,並且讓人在外面守着,穿着衣服進了浴桶中,還被帳篷外的毒物處理小組喊話、要求把頭髮也浸在水中泡一泡。
全身浸泡解毒劑之後,三人的衣服還要換下來進行焚燒處理,風見裕也安排人手到附近買了衣服,在某個中年顧問的要求下,又去附近買了一包假面超人卡片。
經過這麼多折騰,池非遲的假臉是不能用了,好在他們讓風見裕也買的衣服附有帽子,拉上帽子戴好口罩和圍巾,別人別想看清兩人的長相。
池非遲換好了衣服,就把易容假臉、假手丟進火盆裡,跟衣物一同燒燬,還假裝不小心,把自己從查理那裡薅來的毒針也丟了進去。
這些毒針扎進他的皮肉,只要進行檢測,上面會有血跡反應,到時候他還要解釋自己爲何沒有中毒。
爲了避免麻煩,還是別讓這些毒針落到警察手裡了。
晚上十一點多,毒物處理小組忙着清除診療大樓六樓的毒素,公安警察和刑事警察準備帶查理、莫妮卡去警視廳。
池非遲戴上了新的毛線手套,把風見裕也買來的那袋假面超人卡片拆開,在查理上警車前,把卡片送到了查理手裡,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由於池非遲是逮捕查理的‘自己人’,而查理又堅持‘我要帶上我的禮物’,其他警察在檢查過卡片、確認卡片沒問題之後,也就隨查理把卡片帶去警視廳。
安室透開車送池非遲迴去的路上,忍不住問起了查理的事,“顧問爲什麼提出要送查理玩具呢?之前我還以爲你是戲弄他,不過看他的反應,似乎不是這樣……”
池非遲坐在車裡也沒有摘下帽子,只是把口罩摘了、圍巾拉下來了一些,“我研究過很多國際通緝犯的個人資料,其中也包括查理的,由於他可能改變了外貌、自身也具備很強的僞裝能力,所以爲了有機會抓住他,我在看他的資料時,想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弱點是什麼,其實國際刑警提供的那些資料裡就能看出來,別人眼裡的他和真實的他是兩個樣子。”
“是啊,”安室透有些感慨,“他掌握的六門語言並不屬於同一語系,學習難度遠比掌握掌握同一語系的六門語言要高,但是他在大學時期,就能把六門語言學到接近本國人的水準,還有着優秀的化學成績,在學校裡的風評也一直不錯,大家都說他聰明幽默又謙和,算是校園明星般的人物,被他殺死的那個化學博士就是他在學校裡認識的老師,對方在被他殺死之前,大概從來沒想過他會下手殺人,但他卻是一個殺人不眨眼、作案手段極其殘忍的連環殺手,國際刑警裡的犯罪心理專家認爲,他可能早在十八歲前之前就已經有過犯罪行爲,比如盜竊、虐待動物、搶劫或者打架鬥毆,只是他隱藏得很好,其實到現在爲止,也還是有人沒法理解他爲什麼要殺人,出生在父親當政客、母親爲化學教授的家庭,自身也很優秀,從來沒有被人看不起,沒有不被社會接納的經歷,在男女感情交往方面也沒有什麼障礙,更沒有受過打擊……”
“他很可能是反社會型人格障礙,可能會有遺傳、腦部損傷等因素,”池非遲拿出風見裕也之前幫忙買的香菸,低頭拆着香菸盒上的外包裝,“不過他童年應該有被虐待的經歷,而且持續了很多年。”
“虐待?”安室透驚訝地轉頭看了池非遲一眼,礙於自己在開車,又很快把視線放回路上,“來自於他父母嗎?我剛畢業沒多久的時候,也因爲傳聞‘雞尾酒情人’可能跑到了日本,所以去看過他的資料,裡面提到過他的家庭,他似乎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他父母對孩子的教育確實很嚴格,曾經說過三個孩子都聰明又懂事,查理作爲長子,也最讓父母最驕傲的孩子,他們也在查理每一次取得某個成就之後送上祝福和禮物,查理在法國購買的別墅和汽車、去各地旅遊的錢,都是來自於他們,那對夫婦看上去不像是那種會虐待孩子的人……難道是來自於其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