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原明乾笑着道,“那樣果然是不對的吧,用獵槍指着別人,這種行爲還是太危險了……”
“最重要的是,我還把子彈填上了……”越水七槻臉上帶着一絲無奈,“不,槍栓是鷹取拉上的,不過那不重要,我纔是用槍口指了他們一路的人。”
“是、是啊……”上村拓馬想到昨天晚上越水七槻的舉動,汗了汗,又擔心越水七槻會有麻煩,“你昨天晚上說,要是他們有什麼小動作,就開槍打死他們……這會不會有什麼麻煩啊?”
“就是這句話最麻煩了……”越水七槻小聲嘀咕了一句,又對一臉擔心的上村拓馬四人笑了笑,“不過沒關係啦,池先生以前幫羣馬縣警解決過事件,只要他幫我跟警官們解釋一下,警官們一定會相信我只是開玩笑的。”
朗姆在一旁默默觀察。
相比起拉克,這位越水小姐跟陌生人、熟人相處都比較輕鬆隨意,接觸下來挺開朗的,身上有着一股活力,卻不莽撞冒失。
那是一種極其舒緩、不會給人壓力的活力。
而昨晚將歹徒移交給警察的時候,這位越水小姐居然用獵槍對着對方一路,還說出‘亂來就開槍打死你們’這種話,能看出平時膽量就不算小,否則不會想到做出這種舉動。
如果換做膽量不大的女孩子,肯定會擔心槍走火,拿到槍這樣的危險物件,擡起來瞄一下人就差不多到極限了,不可能會用槍對着人走了一路。
另外,傳統溫柔的女孩子,應該會擔心自己在戀人面前表現得太兇悍,這女孩卻沒有這樣的擔心,或許是確定過拉克不在意,但不管怎麼樣,性格里應該也有着一點小孩子似的古靈精怪……
總的來說,這種性格的女孩子在發現戀人殺人之後,確實不會被嚇壞,再加上偵探面對罪犯的自信,很有可能在發現之後,選擇先去找戀人談一談。
也難怪拉克昨晚會那麼有信心掌控事態。
“是這樣嗎……”松本由香聽越水七槻這麼說,也鬆了口氣,“不會有事就好,昨天晚上要多虧你們,我們才能跟西原老師說出藏在心裡的事,也多虧池先生攔下老師,沒有讓老師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跑出去,真的很謝謝伱們。”
中村惠也補充道,“如果你們有麻煩,我們也沒辦法安心旁觀,要是需要作證,我們也可以去找警官們,證明你們昨天晚上除了制服他們之外、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傷害他們的舉動。”
“真是不好意思,昨晚我玩心太大,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大麻煩的,”越水七槻笑了笑,“你們要找掛飾就早點去吧,我們也要走了,如果有機會的話,以後可以到東京米花町的七偵探事務所來找我。”
上村拓馬四人本來是想等池非遲來了、正式告別一下,跟越水七槻客氣了兩句,最後還是被越水七槻說服了,把道別的話交給越水七槻轉達,離開了酒店。
朗姆接過了女接待員遞來的包裝盒,等越水七槻跟上村拓馬四人說完話,主動跟越水七槻告別。
他只要蒐集一下這個女孩的性格信息就行了,留久了,也容易讓這個女孩發現異常或者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現在這個女孩還不是自己人,他可不想被人完全記住。
朗姆剛要到電梯,電梯門打開,池非遲、冬城勝則、鷹取嚴男連同兩個秘書一同走出電梯。
朗姆稍微讓了一下路,池非遲也和其他人一樣走往另外一邊,雙方沒有多看對方,就這麼擦肩而過。
前臺,越水七槻拎起了裝醬料、裝酒的盒子,主動迎上前,“池先生,怎麼樣?伴手禮都拿到了吧?”
“都拿到了,”池非遲到了越水七槻身前,主動伸手接過一個裝醬料的大盒子和裝酒的盒子,轉頭冬城勝則等人道,“要不要再確認一下東西?如果沒有什麼遺漏的話,我們這就走了。”
電梯裡,在朗姆進入電梯之後,兩個從室內溫泉過來的客人也進了電梯,見沒有人再進電梯,伸手按下了關門按鍵。
朗姆靜靜站在兩人身後,擡眼看着大廳裡查看東西的一行人,目光在池非遲手裡的盒子上停留了一下,最後看着電梯門在眼前徹底合上,若有所思地垂眼看向地板。
現在拉克跟女孩子交往,會主動接過手裡拿着的重物,應該算是能夠跟異性好好交往了吧,但是正不正常……目前時間太短,還無法斷定。
發生在組織成員身上的事,只要那一位想知道,都能有辦法知道。
也就是昨天晚上,他聽那一位提及才知道,原來拉克跟芙蘭特有過親密接觸,結果就是芙蘭特脖子上至今有一條未消退的疤痕。
芙蘭特坦白這件事情時,說到‘毫無記憶、渾身疼痛、手臂上有針孔’,仍透着些許恐懼和不安。
換誰來看,這都不會是正常。
也難怪那一位會覺得拉克跟戀人相處時沒有過激舉動、情緒穩定就算是不錯了,不過現在還早,說拉克行爲正常還爲時過早。
拉克真的不會把人嚇得直接去報警嗎?他是不是需要提前做好幫忙掃尾的準備?
……
酒店外。
一輛七座商務車開到了酒店門口,兩個秘書和鷹取嚴男把行李、非食物類伴手禮放進後備箱。
越水七槻陪着池非遲等在一旁的時候,側頭跟池非遲竊竊私語,“今天是第七天了吧?”
池非遲輕‘嗯’了一聲,“確實是第七天了。”
不貞之罪的體驗期已經到了第七天了。
之前懶惰、暴食都是七天過完就結束體驗期,只是在暴食之後,他過了十四天才進入選擇新原罪的時間,現在他無法肯定不貞之罪的體驗到底會持續多久、會不會在今天十二點過後結束。
“感覺怎麼樣?”越水七槻追問道,“有沒有覺得很難受?”
“和之前一樣的是,看誰都覺得很順眼,偶爾會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偶爾會覺得胃部不適,沒有覺得有強烈的不適,而不同的地方是,我好像越來越能接受對別人好,我覺得自己的行爲可能有點不對勁,但是細想之下,又覺得那也沒什麼,也就是說,不貞之罪可能已經繞過我的思想防線、並對我的觀點進行過一些改變了,舉例來說的話,就是我覺得圈養人類是可行的,”池非遲輕聲說着,目光看向前方跟酒店負責人道別的冬城勝則,“之前我就想過,像是冬城社長這樣可以從事業中獲得快樂的人,他需要圈養嗎?圈養不就是剝奪了他的快樂嗎?我是否可以只考慮圈養那些不想工作、希望可以不用勞作就能吃飽穿暖的人?或者,我需要稍微改變一下圈養的思路,給予大家更多的自由,比如,讓大家生活在原本的環境中,盡力去消除他們生活中會遇到的一些風險或者不公,一開始可能不會對大家的生活有太大改變,但可以一點點推進,最後讓每個人比起以前都更加快樂、自由……”
“最後這個想法……”越水七槻忍不住評價道,“很偉大哦,就像是那些爲人類做出過偉大貢獻的人們一樣。”
“但是越水,你說的那些偉大的人,他們有崇高的想法併爲之付出行動,也真的用智慧爲人類社會帶來好的改變,而人由衷地感謝、敬佩他們,人類本應該變得更加快樂、和諧的,但不管在哪個時代,人類都有不同的爭鬥理由,即便是生存不再有壓力,人類也會爲了別的事而爭鬥,”池非遲目光平靜地看着前方說話的冬城勝則等人,也看着前方街道上走過的一羣觀光客,“這就是人類的本性,當一些讓人們爭鬥的稀有資源足夠豐裕時,人們又會找到新的鬥爭方向,讓他們的生活環境變得更好,只是治標不治本……”
越水七槻:“……”
思路逐漸變得不對勁了。
“而且我發現新的圈養思路,就算是冬城社長這樣的人,‘他擁有快樂’和‘我圈養他’,這兩者也並不衝突……”池非遲說出了自己對於新圈養計劃的構思,“我最近在研究的那種藥物,原本是想當作我的有效安眠藥劑,在我受原罪影響太嚴重的時候,讓我用那種藥物進入沉睡狀態,避免我做出清醒之後會後悔的決定,不過目前製作出的半成品,存在着很大的副作用,我突然想到,或許可以把藥物副作用加大,讓全人類陷入沉睡中,並且可以憑藉自己的心願改變夢境內容,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把他們分開放置在一個安全的容器,採用科學的方式,來照顧、管理他們的身體……”
越水七槻:“……”
原諒她,但是池先生這麼說,會讓她想到‘科學養殖’這個詞。
“到現在爲止,世界也沒有完全進入和平,仍有國家處於戰火中,且未來也會有新的國家陷入戰火,在那種環境下,每一年死在戰爭中的人類都能活下來,不僅如此,也不會再有人因爲意外事故、兇殺等因素身亡,”池非遲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實在可行,“而他們又能在夢境中獲得快樂,不管他們想要什麼,都能在夢境中獲得,即便他們都想成爲世界的ON.1,他們也不會爲此而產生爭鬥,在他們每個人的夢境裡,他們就是ON.1,這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難道不比那種短暫的美好要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