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
黑澤銀都把話說到這種份上了,灰原哀不是白癡,自然聽得懂他話裡的含義。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前不久和紅衣男對戰的黑衣男身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一瞬即逝。她擡頭看他。
“這種手法可不能成爲指證他是兇手的證據。從死者的面相來看,他是中毒而死;從兇手的犯罪手法來看,死者所中的毒應該是很快發作的(否則兇手不可能大費周折玩那種偷樑換柱的把戲)。你難道還看出兇手是怎麼把毒藥帶進來又怎麼下毒了的嗎?”
“線索還沒收集齊,不着急。”黑澤銀微微一笑,“而且收集完了又怎麼樣,我又不會第一時間彙報給警察。朱蒂也是一樣。”
“……哦?”
“死者和我隔了一個遊戲機的距離,和朱蒂的遊戲機可是鄰居。以她的耳力,即使是在這麼嘈雜的環境裡,也絕對能聽到死者被注射毒藥時的呻吟,那時候哪怕是一側頭瞧見兇手影子都能確定犯人——她算是絕佳的人證了。不過你瞧她的樣子,像是想要把自己所聽所見告訴警察?”黑澤朝朱蒂的方向努了努嘴。
灰原下意識往朱蒂的位置看過去。朱蒂佇立在並不醒目的地方,沉默不語,眉眼間略帶淡漠,根本是事不關己,眼裡甚至還有幾分趣味。
紅衣男的死……對她來說似乎只是試探某些人的工具。
工藤……
你發現了吧?
灰原又不由得看向毫無察覺的柯南,如今後者不明自己的處境,似乎還在爲他人的遭遇而苦惱深思。
……幸好朱蒂看上去對他沒有太大惡意。
“好了好了別看了。”黑澤銀笑着把灰原的腦袋轉過來,“看我就好啦。我有預感我接下來又要出風頭啦。你說我接下來會被以什麼樣的誤會當成犯人呢?”
灰原哀:“……”
所以說你已經完全接受自己會碰上案件還會被當成嫌疑犯嗎?
……
警察來了。
“什麼?他是在遊戲進行期間死的?”目暮正在跟小蘭詢問狀況,“這是真的嗎?”
按理說像是遊戲廳這種地方發生命案,警察詢問的人應該是遊戲廳的主人或者是和死者有關係的人,但小蘭等人可以說是目暮的熟人,園子還是熱心上來解說的那種人,所以案件的介紹就落到這兩位高中女生身上。
“是的。”小蘭點頭,然後轉過身指向關掉的大屏幕,“對決的過程,我們剛纔也都從這個大屏幕上看到了,在他的角色還差點就要贏的時候,就突然停止了攻擊,畫面上的人一動也不動。”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皺着眉頭,眼神之中似乎還蘊含着其他東西,但畢竟是她自己的猜測,所以她並沒有提出來,而是依然再繼續敘述案件經過:“這時候才發現……”
順着她再度側頭目光所投的位置,目暮一行人的目光也落到坐在座位上的屍體上。
“你們才發現控制這個人物的真人,已經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了是吧?”目暮一邊說着,一邊朝死者死亡位置走去。
“這位死者是尾藤賢吾先生,今年21歲,目前沒有任何工作。”高木拿着一個手冊跟在目暮身後解說,“多數人都表示他行爲不良,平常在這個遊樂中心裡,大家對他的風評也好不到哪裡去。”
“原來如此,那麼他在這裡一定樹立了不少敵人吧。”目暮若有所思。
嘶——
黑澤銀拉着灰原坐在位置上旁聽,聽到警察的聲音,似乎是小小倒吸了一口冷氣。
“現在還沒說到你呢。”灰原拉了拉黑澤銀的衣服。
“不是不是,那傢伙竟然才二十一歲啊,搞什麼,我以爲他至少二十五以上了呢……”黑澤銀忍不住砸吧砸吧嘴,臉上後悔,“早知道我剛纔是在欺負小孩子,我剛纔就……”
“就什麼?”
“就讓園子上場pk掉她了。我指揮她幹掉這麼一個小嘍囉綽綽有餘的。”黑澤銀鬱悶揉揉後腦勺,“現在搞得我以大欺小多仗勢欺人是的……”
灰原擡頭看了面容異常俊美的黑澤銀,又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死者。
嗯,外表年齡差十歲,死者大黑澤十歲,比園子也打十歲。
放心,你這張臉就算去和國中生打架也不會怎麼樣的。
因爲臉嫩。
“多去海灘。”灰原伸手拉動黑澤銀的臉頰,“小麥色比較健康。”比女生還凍齡的男生最討厭了,而且明明剛纔疊坐的時候感覺肌肉不少,爲什麼皮膚就是那麼顯白顯年輕呢?
一邊的茱蒂收回好奇打量目暮的目光,看向小蘭園子:“這位先生原本就和毛利先生認識?”她從目暮對待小蘭和園子的態度上看出了什麼。
“對,他是我爸以前工作的上司。”小蘭點頭。
“嗯……?”目暮轉過頭來,目光落在茱蒂身上。
“目暮警官。”小蘭忙介紹,“這位小姐是我們高中的英文老師。”
“英文老師?”
“yes,我的名字叫做茱蒂·聖提米利翁(jodie-saintemillion),還請這位警官多多指教。”茱蒂微笑着,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化名說了出來,當然,只是改動了姓氏。
“哇——”目暮的眼睛亮起來,笑着踏前一步,“my-name-is-joseph-meguire。i’m-a-japanese-policemen(複數形式)。”
“police?”茱蒂愣了一下,然後立馬嘖嘖伸出一根手指晃盪,“這時候不能說policemen,要說policeman(單數形式)!”
“p-policemam?”目暮下意識模仿了一下。
“nonononono。”茱蒂又在搖晃手指,“policeman?ok?”
“policeman?”剛說完就破音的目暮眼睛立馬變成了豆豆眼。
這什麼鬼啊?聽起來完全明明一樣嘛!
噗。
再一次看到警察窘態的黑澤銀毫不客氣地笑出聲來。
其他圍觀人雖然是看了笑話,但是礙於目暮的身份以及這剛死過人的場合,還真是笑不出來。
安靜的遊戲廳中,黑澤銀的笑聲可以說是非常刺耳了。
衆人下意識把目光轉移過去,瞧見黑澤銀的臉孔,不少人的瞳孔都是縮了一下。
遊戲廳的玩家對於這個前不久可以和死者那種高手一爭高下的黑澤銀都有印象,警察嘛……
目暮看見黑澤銀的臉的時候眉頭就皺起來了,瞧見黑澤銀懷中小孩的茶發,臉立馬皺成了包子,包子上滿是皺紋:“是你……”他的聲音都是抖的。
“喲,警官先生——你們警方辦案還真是越來越漫不經心了。”黑澤銀歪着腦袋,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被衆人審視的尷尬,他勾起脣角,肆無忌憚地指責,“命案現場還有時間跟外國人嘮叨家常,心理素質真是好的可以啊!”
什麼時候……
他變成了這副模樣?
對警察習慣性的針鋒相對,但更可怕的是……
黑澤銀說的都是實話。
目暮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黑澤老弟說的對,作爲一位警察……見到外國友人有點激動,沒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