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平臺的地面上,遍地都是焦黑的凹坑以及難以名狀的黑色肉塊。
雙方挑了一個還算乾淨的位置,進行了簡單的碰面。
“我是穗高號艦長,立石由紀夫。”
面前這個相貌端正、一身正氣的男人敬了個禮。
牧野局長也回了個禮,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雙方在簡單的寒暄之後,就由牧野局長帶領衆人進入基地內部,並且介紹目前太平洋浮標的受攻擊情況。
當看到基地內完整的深潛者屍體,立石艦長也是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剛纔在艦橋上通過望遠鏡觀察得並不是那麼真切,只是覺得是一種擁有模糊人形特徵的怪物。
只有親眼看見,才能切實感受到這種神秘生物所帶來的震撼。
“海洋里居然存在這樣的生物嗎?”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立石艦長低聲呢喃着。
而在他旁邊的柯南,也踮着腳尖,仔細觀察着面前這隻魚人怪物的身體每一處細節。
灰綠色的皮膚表面附着有黏液,手掌和腳掌都長有類似蛙類的蹼,脖頸兩側則是已經停止呼吸的腮部。
那張醜陋不堪的魚類面孔,凸出、無法閉合的眼珠,彷彿訴說着一種人類難以理解的黑暗情感。
這就是深潛者……
雖然柯南的世界觀早就被徹底“修正”過了,但第一次親眼見到,還是難免被這隻怪物的軀體深深震撼到。
就在這時,一隻寬厚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麼樣?看差不多了吧?”
柯南迴頭看去,秦智博正站在他的身後問道。
雖然這深潛者十分稀奇,但畢竟十分醜陋,渾身還散發着一股難聞的魚腥味。
仔細看兩眼,差不多記住主要特徵就足夠了。
“嗯。”柯南點點頭。
“那跟我走,我帶你去看個好看的……”
……
在秦智博的帶領下,柯南見到了那個所謂的“好看的”。
“她是……”
柯南瞪大雙眼,看着躺在醫務室牀上的金髮女人。
這個女人他是認識的,正是滿月事件裡曾出現的貝爾摩德。
當看到柯南出現在病房門口,貝爾摩德的臉也是略微一怔,眼神中不禁浮現出一絲驚訝。
不過這一絲驚訝很快就消退,轉而化作一抹魅力十足的微笑。
“cool guy,我們又見面了……”
柯南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金髮女人,彷彿當初的滿月事件就發生在幾天前。
只不過如今角色轉換了,貝爾摩德淪爲了階下囚。
證據就是她的手腕上有一副精緻的銀手鐲。
秦智博率先一步走到二人中間,介紹道:“她是在組織的潛艇上被我和其他臥底一起聯手抓住的。”
“琴酒把她放棄了……”
柯南聽着秦智博的介紹,並不感到意外。
以琴酒的冷酷性格,之所以將貝爾摩德放棄,卻沒有選擇滅口,也只是因爲那艘潛艇按照原計劃是應該撞向太平洋浮標的。
這樣潛艇上的所有人都無法活下來,也包括貝爾摩德。
柯南佇立在距離貝爾摩德的病牀兩米遠的位置,小臉蛋上的表情十分嚴肅。
雖然在當初的滿月事件,他曾無數次設想如果能抓住貝爾摩德,就能讓其供述組織的秘密。
但是眼下貝爾摩德就在面前,他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反倒是貝爾摩德率先開口,用有些自嘲的口吻對秦智博說道:“早知道你們是一夥的,當初我就不應該和你達成交易……”
貝爾摩德所說的“交易”,正是當初秦智博以邁克爾的身份,用柯南和毛利蘭的生命威脅貝爾摩德,最終同意幫其拿到組織boss給的帕內斯特碎片。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秦智博的面色淡然,繼續道:“貝爾摩德,你最開始的身份應該是曾經的好萊塢女演員,莎朗·溫亞德。”
“你19歲出道,因在紐約百老匯的幽靈劇院出演《黃衣之王》而迅速走紅。”
“22歲與某位圈外人士秘密結婚,二人婚後育有一女。”
“32歲,你的丈夫在火災中喪生,你獨自將女兒撫養長大,並藉助自己的影響力讓她走上演藝的道路。”
“這些就是目前外界對你的普遍認知。”
“不過,這一切都是你精心編造的謊言,你的本質就是一顆骯髒腐爛的毒蘋果……”
“真實的你其實在20年前就開始爲組織賣命,殺害fbi探員茱蒂·斯泰琳的父母。”
病牀上,貝爾摩德的臉色愈加難看。
秦智博的話語就像一根根尖銳的針刺,紮在了她的心上。
尤其是當着柯南的面,絲毫不講體面地揭開那段不堪的過往。
“去年,你計劃在紐約暗殺曾經進入組織內臥底的fbi探員赤井秀一,於是易容成銀髮殺人魔……”
秦智博的話還沒說完,貝爾摩德突然一聲厲呵。
“別說了!”
“不要再說下去了!”
貝爾摩德極力想要阻止秦智博繼續說下去,就像掩飾身體上的醜陋傷疤。
然而柯南通過秦智博的講述,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去年在紐約和毛利蘭一起救下的銀髮殺人魔。
那個人……竟然就是貝爾摩德嗎?
也是莎朗·溫亞德。
自己和小蘭當初救下來的人,竟然是組織的成員嗎?
此刻,病房裡的氛圍無比寂靜。
柯南的表情微怔,沉默了片刻後,臉上才恢復了平靜。
“你就是當初紐約的那個人嗎?”
聽到柯南的問話,貝爾摩德的肩膀微微顫抖,表情複雜且糾結地咬着嘴脣。
還是被知道了……
嚴格來說,貝爾摩德並不怕自己曾做過的惡事暴露在乾兒子面前。
但唯獨不能讓乾兒子知道自己就是去年的銀髮殺人魔,是他曾親手救下的對象。
在她的心中,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就像是心中美好部分的圖騰,是一種精神寄託。
如果讓工藤新一知道自己救下了一個如此罪孽深重的人,說不定以後會改變救人的方針,變得不再如天使般純潔。
這樣一來,她那顆被黑暗侵染的內心所寄託的最後一片白月光之地也被污染了。
如果連這最後的白月光都失去,她將來還如何面對那個出生後就再未謀面的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