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百貨大樓,正門,飲品店。
一名留着波浪金髮的男人悠閒地翹着二郎腿,點了一杯咖啡,再向店員要了一本時尚雜誌。
由於上次在米花大學校慶的時候,秦智博追趕過“千葉”,如今再用原來的臉肯定會引起“千葉”的警惕。
所以這次,秦智博乾脆直接使用“邁克爾·貝”的臉了。
不過這張臉也有個壞處,就是黑羽快鬥將這張人皮面具的顏值塑造得過高。
在飲品店裡光是坐了一個小時,秦智博就收到了四名路人妹子的搭訕。
秦智博操着一口流利的夏威夷腔英語與她們進行驢脣不對馬嘴的交談,並婉拒了她們接下來的活動邀約。
不過即便如此,妹子們還是熱情地留下了寫着自己電話號碼的便籤紙。
“好無聊啊……”
“你那裡怎麼樣?”
無線麥克風裡傳來黑羽快鬥抱怨的聲音。
對於一名怪盜來說,這種需要耐心的偵探工作與他的相性十分不符。
平時踩點、蒐集情報的工作都是寺井黃之助做的,黑羽快鬥唯一的任務就是在聚光燈下演一出好戲。
秦智博也配合着黑羽快斗的情緒發出感嘆無聊的聲音。
“也挺無聊的,一個小時就收到了四個妹子的搭訕……”
“什麼?!”
昏暗的地下車庫傳來一名年輕人的驚訝聲。
“你有這麼好的運氣?!”
“不是運氣,而是叔的魅力……如果魅力是一種罪,那麼叔的罪孽深重。”
“yue……那還不是因爲我做的面具太帥了~”
“No、No、No~帥和魅力,可不是一回事;就像精神病和蠢,也不是一回事。”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也算是緩解等待過程中的無聊。
期間,秦智博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的一個案件。
“對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監視的那個車庫裡面,不久前死過人……”
“死過人?”
昏暗的車庫裡,感受到絲絲涼意的黑羽快鬥身體一個激靈,朝着周圍泛着漆光的車輛瞟了一圈。
“怎麼……死的?”
“被人殺死的,而且是一名辣妹,腦袋被人用榔頭砸破,死相相當慘烈。”
“這……真有這件事嗎?”
黑羽快鬥看着異常平靜的地下停車場,完全想象不到這裡還曾經發生過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
“你沒看過這起案件的報道嗎?這個案子當初還是我推理的呢……”
秦智博一五一十地向黑羽快鬥訴說案件的始末。
說實話,時間過去了很久,他對這起案件的記憶也不是太深刻了,許多細節也有些遺忘。
不過兇手是一名錶情陰冷的地下車庫保安,這個秦智博是清楚記得的。
這名保安曾經有一個孩子,後來讓未成年人開車給撞了。
他聽信了一個叫“死者詛咒”的網站發來的信息,裡面說需要他收集五個女人的頭髮,其中一個必須是害死他孩子的兇手,就是復活他的兒子。
於是,這名保安專門襲擊與兇手打扮相似的黑皮辣妹兒,獲取她們的頭髮。
而米花百貨地下車庫裡被殺掉的辣妹,正是曾開車撞死他兒子的兇手。
不過這名保安最終未能完成他的術法,他在警方審訊室裡,於衆警察的眼皮底下死掉了。
後來隨着案件的深入調查,秦智博才知道“死者詛咒”網站是伏都教成員——木下智則爲了發展信徒而建立的。
不過爲這個網站提供網絡技術支持的幕後之人,是黑色組織。
因爲在後來的滿月事件裡,貝爾摩德就是利用某人在“死者詛咒”網站上發佈的口嗨詛咒老闆的內容,迫使他在幽靈船上執行殺人計劃。
這件事讓秦智博不禁聯想起了黑色組織與伏都教的關係。
如果伏都教入駐日本,是黑色組織在背後提供支持的,那麼伏都教那些貨真價實的巫毒咒術,恐怕也會爲黑色組織所用。
這樣的話,黑色組織就更加可怕了……
尤其是如果當初的保安男真的依照木下智則給的方法做了,他的兒子是不是真的會……復活?
……
又過去了兩個小時,秦智博和黑羽快鬥依舊沒有在米花百貨的兩個出入口等到“千葉”。
雖然秦智博的耐心還有很多,但膀胱容量有些不允許了。
加上現在是中午十二點,本來早上就沒吃什麼正經食物,肚子已經開始餓了。
秦智博思考了一下,決定先去旁邊的洗手間解決一下膀胱的問題,再去百貨大樓裡的食品店買些吃的。
既能給自己解飽,又能給黑羽快鬥送去一些。
至於中途可能漏掉“千葉”,秦智博也不擔心。
之後只要用尋物咒掃一下,就能確定他在不在這棟建築裡了。
秦智博剛要起身從桌旁離開,從商店的旋轉門處,走進來了兩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個身材高挑、體態豐盈,擁有歐美女人的精緻立體五官,只是臉上戴着破舊的眼鏡,有些封印顏值。
另一個面相兇惡的男人長着寬下巴,鼻樑下垂,頭髮自然披散,有些像秦智博在美國遇到的印第安人。
不過他更像去自己美國紐約fbi本部,遇到的那名叫“安德雷·卡邁爾”的fbi探員。
而他旁邊的歐美女人,自然是茱蒂老師。
二人走在一起,頗有種美女與野獸的不協調感。
見到熟人,有些做賊心虛的秦智博下意識要拿時尚雜誌遮住臉,可是想到自己現在是邁克爾·貝的臉,好像不用遮。
他看着二人一邊交談着什麼,一邊走進了大樓裡面的一家咖啡餐廳。
這兩個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秦智博眼神微垂,腦中思考一下,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fbi目前應該仍沒有放棄搜尋赤井秀一的。
之前在美國的時候,當自己提到“赤井秀一”的時候,卡邁爾也表現出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估計在那之後,卡邁爾就主動申請來日本,參加搜索行動。
二人應該是在附近搜索的時候,正好到了中午飯點,才進來吃中飯的。
和自己沒關係,還是少招惹爲好……
秦智博合上時尚雜誌,在不驚動膀胱的情況下緩緩站起來。
……
另一邊,正如秦智博的猜測,二人來到咖啡餐廳剛一落座,就點了兩杯冰茶,以及沙拉、牛排各兩份。
“茱蒂小姐,下午要繼續在三丁目搜索嗎?”
“En……”茱蒂沉吟一聲,“讓我好好想一想。”
作爲除了詹姆斯之外,少數與赤井秀一經常通話的fbi探員,茱蒂正在努力回想之前赤井秀一單獨調查時的點點滴滴。
赤井秀一是fbi內的王牌,在行動上有高度自由,甚至大多數情況不需要向詹姆斯彙報。
他的行動軌跡,更是沒有人能夠確認或知曉。
而fbi內部的判斷,赤井秀一的失蹤很可能是與他經常單獨行動的那些地方有關。
這種地方,就是米花鎮和杯戶市。
不過具體是哪些地方、什麼路線,赤井秀一還真是從未說過。
因此,詹姆斯最近將能派來的fbi探員灑在米花鎮和杯戶市的各個公共場所,就是爲了在茫茫人海中撈到有用的線索。
同時,fbi內部一致認爲,赤井秀一的失蹤不應該是毫無徵兆的。
一定是發生了某些事情,才導致赤井秀一突然消失。
fbi內部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和分析過後,終於鎖定了一條重大線索。
那就是赤井秀一的消失,應該與之前發生的“土門康輝遇刺案”有關!
關於這起案件的報道一開始很多,可以說是傳得鋪天蓋地、鬧得滿城風雨。
但是沒過兩天時間,所有報道近乎於零,網絡上各種私人拍錄的相關視頻和照片、以及當時的現場直播,全部遭到刪除。
不過在fbi技術部門的支持下,部分網傳視頻和照片得到了還原。
其中一張照片上,是路人拍攝下當時日本警察逮捕疑似射殺土門康輝的恐怖分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恐怖分子”一身黑風衣,金黃色的長髮上面戴着黑禮帽。
詹姆斯雖未親眼見過,但知道這個人就是赤井秀一曾經描述過的“宿敵”——琴酒!
琴酒被抓了!
衆fbi這算是後知後覺。
詹姆斯認爲,“琴酒被抓”這麼重大的事件一定離不開赤井秀一的操盤。
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赤井秀一身爲美國的fbi,能夠調動日本的警察來抓琴酒?
難道赤井秀一是日本警察安排在美國fbi裡的臥底?
因爲琴酒以這種方式被抓,他也知曉自己的臥底身份藏不住,所以乾脆留在日本不回來了?
詹姆斯有些想不通,但至少他找到了調查方向。
那就是發生這一重要事件的杯戶市,尤其是刺殺案發生的地點,杯戶公園。
因此,目前絕大部分的fbi探員都在杯戶市活動。
只有茱蒂憑着自己的直覺,認爲赤井秀一仍藏在米花鎮裡。
因爲之前她就從赤井秀一的話語裡感覺到,赤井對米花鎮好像有種特別的執念。
“米花……”
茱蒂嘴裡含着吸管,清涼的冰茶順着半透明的管子,流入喉嚨裡。
突然,她的腦海裡閃過一條重要信息。
之前某次電話會談時,赤井秀一無意間聊起了發生在米花百貨大樓地下車庫的一起命案。
那起命案當時只在收音機上進行了第一時間的報導,而赤井秀一花了不到20分鐘的時間就趕到了米花百貨大樓。
這說明赤井秀一平時的活動範圍就是這棟米花百貨大樓的附近。
而這棟米花百貨大樓又是米花最大、商品最齊全的大型商場,如果赤井秀一仍然在這附近活動,不可避免會來這裡採購一些生活必需品。
這樣的話,這裡很有可能有人記得他的長相!
想到這裡,茱蒂立刻挺直腰板,怔怔地盯着正在啃沙拉的卡邁爾。
“安德雷先生!要不我們今天就調查這棟百貨大樓吧?”
“這裡?”
卡邁爾放下刀叉,面色有些疑惑,“可是這裡人多眼雜,如果是赤井先生想隱藏自己的行蹤,應該不會堂而皇之出現在這裡吧?”
茱蒂皺着眉,卡邁爾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可這就像是擺在即將溺亡之人面前的一根稻草,儘管希望渺茫,她也不得不把握住。
見茱蒂眼神裡的堅定,卡邁爾也不便再多說。
“好吧,我聽你的。”
就在這時,咖啡餐廳門口的鈴鐺聲響起。
叮——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鈴鐺聲,一個輪椅被推了進來。
輪椅上坐着一個斯文的眯眯眼眼鏡男,在身後照顧他的,則是一個深色皮膚的金髮男子。
這對特別的組合一進入咖啡廳,就立刻吸引了咖啡廳裡爲數不多客人的注意。
尤其是女性。
原因無他,只是二人長得實在養眼了。
二人來到一個靠窗邊的位置,那名金髮男子將一側的椅子搬開,好讓自己的同伴能夠坐在輪椅上吃飯。
“小姐,可以給我你手上的菜單嗎?”
有些癡迷於輪椅男顏值的服務員小姐姐趕緊回過神來,紅着臉將菜單遞到了金髮男子的手上。
“蔬菜沙拉、其中一份多放沙拉醬,牛排要一份西冷、一份菲力,兩個都是五分熟……”
“最後,白水兩杯,謝謝。”
金髮男子流利地爲兩個人點餐。
而全程,那名輪椅上的斯文男只是默默看着窗外,目光並不呆滯,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茱蒂和卡邁爾離那桌的兩名客人並不遠,不免瞥到那邊幾眼。
“男人照顧男人……”
“這組合有些少見。”
卡邁爾一邊咀嚼着嘴裡的牛排,一邊吐槽道。
“嗯。”茱蒂低沉應了一聲。
要是在美國,這兩個人以這種形式出現在公共場所裡,肯定會被周圍人懷疑是gay。
因爲首先,這兩個人絲毫看不出有血緣關係。
其次,輪椅男長得非常帥,身邊不可能缺少希望照顧他的女性。
“可能就是普通朋友吧……”
茱蒂低聲評價了一句,便不再多說。
可是她的目光卻還是不自覺朝着那邊的桌子打量。
並不是她也迷上了對方的顏值,而是冥冥之中被對方身上的某種獨特氣質所吸引。
當窗邊的兩個人分別拿起服務員送來的兩杯白水啜飲時,茱蒂的神情突然楞了一下。
他們其中一個是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