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差點忘了,還好你提醒了一下。”江夏回過神,在新娘弟弟扭曲的臉色中,接着之前的話繼續道:
“從發現手槍開始,就一直覺得它掉落的位置非常奇怪。不過現在,我們已經明白了——那把手槍可能出現在花圃,也可能出現在別墅房頂,這完全要看運氣。因爲它不是被你隨手扔下的,而是你特意從河的這邊,拋到河那邊去的。”
新娘弟弟冷笑:“越說越玄幻了,這條河有多寬,你也不是沒看到。怎麼?我看上去很像什麼天才鉛球運動員?——不如你讓你們最魁梧的警察過來,讓他試試能不能把手槍扔到那邊。”
江夏:“……”爲什麼要叫最魁梧的警察過了?瞧不起在場人員?——我就可以試試,小蘭也行。
不過眼前的新娘弟弟,確實不像什麼體能超羣的人,他只好符合自然規律地道:“只靠人的臂力,確實很難達成這個目標。不過你並不是用手扔的,而是借用了這裡的竹子。”
他看向窗外,外面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只要扳彎岸邊的竹竿,把槍掛在它的頂端,然後鬆開手。你就能借助竹子的彈力,順利讓手槍飛到河對岸的花圃當中。
“這麼做,一來能讓你在‘槍響’前一直和衆人待在一起,擁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二來也能模糊兩位死者真正的死亡順序,讓別人以爲先一步死去的是新郎。好讓你順利繼承他們夫妻的遺產。”
新娘弟弟心虛得簡直想跪坐在地,嘴卻還是硬的。他撐着桌子狡辯:“你這話根本就自相矛盾!——你也說了,槍響的時候我跟衆人在一起。難道我專門找了個同夥跑到河對岸幫我放槍?”
江夏看了他一眼,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一箇中年大叔抱着一隻半人高的“T”形空心金屬管,臉色發懵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是你要的東西。”他把這根形狀奇怪的金屬管放在偵探面前,又疑惑地看了看滿大廳的人,“你們這是……”
江夏:“不如你先介紹一下這是什麼東西吧。”
“哦哦。”維修處的中年大叔回過神,看向那根管子:
“這個原本是趕麻雀用的,不過我們這麻雀不多,猴子倒是不少,所以伊藤先生買了一批這個,用來驅趕進莊園搗亂的猴子——只要往它裡面放入特製的鞭炮,再定好時,它就能保持着特定間隔,發出槍聲一樣的響動。”
江夏點了點頭,重新看向瀕臨崩潰的新娘弟弟:“你提前往對岸擺了這樣的一根驅鳥筒,並往裡面塞入鞭炮,設定好了爆炸的時間和次數——這就是我們聽到的第2聲‘槍響’。
“案發後,你沒有機會離開衆人單獨行動,所以那根用來製造不在場證明的驅鳥筒,現在應該還在對岸。只要派人去找到它,就能看到它上面設定的時間。”
“另外……你身上這套衣服,是新換的吧。”江夏打量着他的西裝和襯衫:
“雖然款式一模一樣,但仍舊有些細節和你晚宴時穿的那一身不同——行兇後,你找機會換上了這套一模一樣的新衣服,以此來規避硝煙檢查。
“但和剛纔所說的一樣,爲了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你不能離場太久。所以你那套沾滿硝煙、沒準還濺了血的衣服,應該就藏在這個會場當中。”
“……”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幾秒後,新娘弟弟突然大罵一聲,用力錘了一下桌子:“都是姐姐的錯!”
他痛哭流涕:“明明嫁進了有着幾十億財產的豪門,可卻一分錢都不肯幫我!——我們相依爲命了那麼多年,她一發達,轉頭就把我忘了!世界上還有比她更薄情的女人嗎!”
大瀧警官:“……”
兇手的奇怪邏輯,不聽也罷。
他揮揮手正要把人帶走,誰知這時,幾個部下匆匆跑了回來:“警,警部!”
“嗯?”大瀧警部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案子都已經結束了,你們這時候慌什麼?慢慢說。”
幾個警官心情複雜地看了兇手一眼,遞出一樣東西:“我們是想按江夏所說,搜出兇手換下的衣服。可誰知找那套衣服的時候……我們發現了這個。”
大瀧警部往他手裡一看,面色驟變:那居然是一把霰彈槍!
手槍零星流入民間市場,還勉強能被接受。可現在,這個莊園里居然藏了這麼大一把槍!
“這……”新郎家屬愣了一下,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他們異口同聲,“我們對這把槍毫不知情!”
大瀧警官皺眉查看起了這一把槍。
旁邊有人湊到他身邊,跟着打量。江夏看着槍上的各種痕跡,低聲道:“這把槍不像是放着落灰的,最近應該沒少使用。”
大瀧警官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他忽然想起了最近的狙擊槍連環殺人事件:“這些罪犯真是越來越囂張了……不過這槍到底是誰的?”
角落,保持着路人存在感的卡爾瓦多斯無聲攥緊了拳頭:“……”
誰知這時,新娘弟弟看了看那把槍,忽然大笑起來:“既然被你們發現了,那我也就不隱瞞了——這是我的東西。”
卡爾瓦多斯:“?”
警方:“!”
新娘弟弟冷哼一聲:“本來我打算殺掉參加婚禮的所有人,不過後來有了更好的計劃,這把槍我就放置不用了。”
此乃謊言。
新娘弟弟壓根不知道莊園裡藏了這麼大一把槍。
不過有一件事卻能確定——這把槍肯定不屬於他的姐姐和姐夫,那兩個迂腐的文化人可不會知法犯法、私藏槍支,否則他也不敢這麼利落地對兩人痛下殺手。
“這把槍,肯定是其他人藏的,想要用來對付畠山家的人。”新娘弟弟咬牙切齒,心中暗道:“我辛辛苦苦做的計劃,到頭來卻都便宜了別人,這些本來就有錢的傢伙爲此變得更有錢了……這怎麼能行?我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