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剛纔在廣場其他幾個人多的地方停留了一下,來到這邊的時候,動作反倒比較隱蔽,因此此時他們所在的這個角落,客人很少。
安室透的那位女老闆在餐車旁邊停留片刻,不捨地離開,她畢竟是個人緣很廣的交際花,而這次來美食會的客人當中,又有不少她認識的朋友,她不能總留在餐車這打轉,得過去說幾句話。
等她走了,兩輛車裡頓時只剩下了三個人。
江夏好像終於發現了安室透的忙碌,主動走過來幫老闆打工,像是一個勤奮的好員工。
朗姆旁觀着這一幕,想起這兩個人各自的表面身份和真實身份,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有一種坐觀龍虎鬥的微妙愉悅。
安室透餘光他的動靜,心中的警鈴頓時更響:這個上司果然對江夏很感興趣。話說回來,朗姆今天到底爲什麼出現在這?他就不能去幹自己的正事嗎,總是賴在這看江夏做什麼。
沒等琢磨清楚這個狡詐上司的意思,這時,安室透忽然發現,江夏那邊竟然也有了異動。
——一位老人來買餐點,江夏將東西遞過去,收回手時他怔了一下,然後就背過身悄悄看起了一樣東西。
安室透頓時警覺。
他望了一眼那個一晃眼就不見了的“老人”,又悄悄觀察了一下朗姆。
然後很快做出了判斷:從朗姆的樣子來看,今天這一出並不是他安排的,恐怕只是一起單純的偶然。
安室透:“……”只是,發生在江夏身邊的“偶然”……
他想起自己從前那一場漫長到彷彿沒有盡頭的旅行,一時間很想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立刻請假離開這裡。
但自己手下的人,怎麼也不能不管。而且樂觀一點想:那一波雖然麻煩卻可以解決的殺人犯,總比朗姆這傢伙要好對付的多。
正十分糾結地想着。
這時,江夏遲疑地轉向他:“老闆我去趟洗手間,這裡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安室透掃了他一眼,看出這個年輕的偵探是在心虛撒謊:這副樣子可不像是要去洗手間,而是剛纔那個“老人”恐怕趁機給江夏遞了信,想約他去別處。
如果在平時,安室透沒準會傳授他一點撒謊技巧。
但現在朗姆就在旁邊,他反倒覺得江夏這種真實的模樣很好:看,這個高中生一看就很不適合組織,提拔他上去分分鐘露餡。不如就讓他專心當一個他喜歡的偵探,偶爾提供情報也不算虧本。
餘光悄悄往旁邊一看,果然見朗姆目不忍視地移開了視線。大概對這位情報頭子來說,這種演技已經超出了他能忍耐的範圍。
一連串複雜的念頭閃過,安室透假裝沒看出問題,神色如常地對江夏點了一下頭:“去吧,儘快回來。”
江夏應了一聲,好像很在意那件事,甚至都沒顧得上辨認安室透異常的神色,拿着一張小紙條就憂心忡忡地走了。
……
朗姆目送着江夏走遠。
然後忽然想起什麼,瞥了安室透一眼,擡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
精湛的演技,即使用來演“演技不精”也能讓人深信不疑——朗姆十分確定烏佐那傢伙剛纔的那副模樣,從頭到腳都是裝出來的,沒準就連那個給他遞東西的老太婆,也壓根就是他的安排。
那麼烏佐的目的就值得沉思了——這傢伙想做什麼?
或許和以往一樣,只是增加一起日常的3選1命案,作爲無聊生活中一點普通的調劑。
但也或許……別有目的。
想到這,朗姆目光掃過整座公園。看着遠處爲了這場聯合宣講而忙碌着的警察們,再看看一旁的安室透——這麼美妙的舞臺,這麼有趣的人緣,烏佐真的願意讓今天的一切,就這麼普普通通的落下帷幕?
朗姆:“……”不可能,絕不可能。
不管怎麼看,今天都必須有一個有些分量的祭品。而最可能的人選當然就是……
朗姆目光一偏,視線落在了安室透身上。
——沒記錯的話,烏佐總喜歡隔三差五給他這位“上司”,佈置一點有趣的殺招。
這次恐怕也一樣。
而現在烏佐突然因爲別的事情離開,留下波本自己在這,難道接下來,這兩輛餐車所在的地方,就會成爲烏佐的舞臺?
想到這,朗姆看了看自己和安室透的距離,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朗姆:“……”雖然自己並不畏懼烏佐的那些小招式,但現在,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壽司師傅。
而要是想繼續維持這個身份、跟烏佐保持愉悅的“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的有趣關係,他的身手就不能太好。
所以……
朗姆思忖着:“……”雖然不知道這公園裡會發生什麼,但他要不先找個藉口,和波本保持距離?
正想離開,誰知這時,安室透卻先一步開口了。
“脅田先生。”波本朝他露出了屬於安室透的微笑,“我突然也想去洗手間,能勞煩你幫我看一下餐車嗎?如果實在不方便也沒事,我去找別人幫忙。”
朗姆:“……”嗯?
這傢伙怎麼突然要走,難道烏佐預定的舞臺,其實並不在這裡?
也對,這地方視野一般,或許烏佐更想親眼看到波本遭難,所以想了個辦法讓他去別處。
這樣倒是正好:自己主動提出要離去,有點像在躲避烏佐似的。但現在這樣,自己不動如山,波本主動往危險的地方湊,倒是一切正好。
他狀似無所謂地揮了揮手:“去吧。”
安室透應了一聲,很快往江夏離開的地方追去。
朗姆目送着他的背影,饒有興致地猜測着波本這一去,之後會經歷什麼。
雖然波本也是他的部下,但朗姆並不排斥這種程度的內鬥——烏佐的性格就是這樣。等自己真的將他收到麾下,這小子恐怕也會忍不住迫害周圍的同事。
比起所有人無差別受害,倒不如推出一兩個人去承擔這種重任。
而類似的事經歷的越多,抗性就越強,也就越不容易報廢——從這個角度來看,朗姆覺得這重任非波本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