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冢三郎原本想這麼說。
然而開口前,無意間瞥見橋本摩耶的目光,他頓時打了個寒顫,一時忘了詞。
——可能是猜到了他想說什麼,對面那位一直以來都還算平靜的被看守人,目光驟然變得兇惡,好像“鳥丸奈緒子不會是那個神秘幹部”是某種禁句,只要有人敢念出它,橋本摩耶就會撲上來擰斷那傢伙的脖子。
對視一秒,豬冢三郎默默閉上了嘴
豬冢三郎:“……”不管怎麼說,比起那個跟自己有些距離的可怕幹部,此時最能威脅到他的,還是這個真切站在他面前的橋本摩耶。
不過做人要樂觀,通過剛纔的話,豬冢三郎欣慰地發現了一件事——從橋本摩耶的口氣來看,他跟那個傳聞中的幹部,至少不是同夥。
正好黑澤和馬訂完便當回來了。
豬冢三郎很有求生欲地揭過了剛纔的話題,問道:“那接下來咱們往哪跑?說實話,我覺得整個東京都不安全。”
黑澤和馬:“……你能不能用正常語氣說話,什麼叫整個東京都不安全,跟講鬼故事似的,最近恐怖片看多了?”
豬冢三郎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唉,算了,對這種死都死不明白的人,沒什麼好計較的。
以前他總覺得黑澤和馬和大哥這種人非常厲害,但如今對上真正的幹部,豬冢三郎才發現,大家好像也沒什麼區別,都只是幹部手下的可悲棋子罷了
橋本摩耶顯然也不想聊東京到底安不安全的這種話題:“總之豬冢次郎租的這家酒店很快就要到期,我們不能繼續在這住了,還是商量一下之後去哪吧。”
黑澤和馬的頭從左擺到右,從豬冢三郎看到橋本摩耶,總感覺這是自己接過的最怪的看守任務:一個被看守的傢伙,光明正大地跟看守人討論接下來應該去哪,還一副主導人的語氣……不過這也的確是個問題。
黑澤和馬也不禁思索起這個令人頭痛的難題。
黑澤和馬:“……”之前他們聽從上級指示,找了一個最最最罕無人煙的地方。導致的結果是,他和豬冢太郎遭了大難——他好歹還在橋本摩耶的照料下,僥倖撿了條命,太郎可是永遠把他的性命留在了那座島上。
而這一次,豬冢次郎反其道而行之,挑了最熱鬧的宴會場,導致的結果……依舊是死了一個看守人。
雖然豬冢次郎的死,跟他自己囂張的行爲脫不開關係,但後來橋本摩耶也被偵探帶着,被迫去警局走了一趟——對組織成員來說,這算得上非常危險的事了。
那麼問題就來了,人多不行,人少也不行,接下來到底應該去哪?
三個人面面相覷。
十幾秒後,豬冢三郎忽然靈機一動:“我有一個地方!”
“?”黑澤和馬不太信任地看着他,“哪。”
豬冢三郎:“往外地跑,跑到地球另一端!……好吧組織可能不會同意,那我們就在國內挑個離東京遠的地方,北海道怎麼樣!”
黑澤和馬一陣無語:“哪有跑到外地看守的。”
橋本摩耶倒是有些心動:物理上遠離,或許的確是個辦法——要不是被組織盯着不讓走,他早就想跑到英國去了。
雖然之前在英國,愛爾蘭先生也沒能逃過接連被砸的命運,但聽愛爾蘭先生說,當時是因爲烏佐也在英國。那麼烏佐當時爲什麼在英國呢?因爲他要坑害愛爾蘭先生……反過來說,烏佐必須在案發現場周圍待過,才能精準操控案件的發生和走向!
“這的確是個辦法。”橋本摩耶雖然理智上認定了鳥丸奈緒子就是烏佐,但感情上,某種本能依舊不間斷地警示着他,要採取一切可能的手段避險。
他忽然想起態度古怪的庫拉索,對黑澤和馬道:“我覺得那位上級還挺寬容的,要不你打電話問一下,咱們能不能趕去外地。”
黑澤和馬只覺得摸不着頭腦:“你怎麼也跟着他胡鬧,沒必要跑那麼遠吧。”
橋本摩耶:“問問,先問問——在東京憋了這麼久,你難道不覺得無聊嗎,就當是公款旅遊了。”
黑澤和馬:“……”特意打電話問上司能不能公款旅遊,這傢伙瘋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不知道爲什麼,每次橋本摩耶讓他彙報事情,好像上級都會給予橋本摩耶想要的回饋,就好像這傢伙自有他的道理一樣。
反正只是當個傳話筒,而且從前幾次的交流來看,那位上級脾氣確實不錯……
這麼想着,本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態度,黑澤和馬又開始悶頭敲郵件,準備詢問庫拉索。
……
沒多久,回信到了。
信件異常簡短,態度也異常寬容:只說讓他們自便,選定地點以後給上級留條消息就行。
黑澤和馬:“……”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短短几行字,他竟看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和逃避。
……嗯,應該是錯覺,幹部們都日理萬機,回覆簡短一點也很正常,感到疲憊同樣正常。
在他念出郵件,然後低頭研究着上級古怪的態度時。
旁邊,其他兩個人同情的目光無聲注視着他,又在他擡頭回視之前,不約而同地默默移開了視線。
豬冢三郎:“……”無知是福,有兩個知道那傢伙的人存在,空氣中疑神疑鬼的含量已經夠高了,不需要再添一個——否則萬一哪個人心態崩了,決定先下手爲強把周圍喘氣的人先殺光,事情可就真的要變成大逃殺了。
得到了庫拉索的首肯,逃亡的自由度高了許多,橋本摩耶暗暗鬆了一口氣。
然而稍一細想,橋本摩耶頓時狐疑,他轉頭打量着豬冢三郎:“你對北海道很熟?爲什麼偏偏想往那邊跑。”
豬冢三郎呵呵一笑,推了一下鼻樑上的墨鏡:“你們聽說過阿芙樂迪亞團嗎,那個有名的巡演劇團。”
橋本摩耶扒拉着盒飯的手忽然一僵:“劇團?!”
與此同時,黑澤和馬不明所以地開口:“我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