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飛機裡的人卻一點也不安詳。
被氣流裹挾的飛機很難控制,即使有安全帶,江夏也坐得不太安穩。而底盤不穩,就很難拉好操縱桿。
江夏餘光瞥了一眼摔得東倒西歪的兩個幹部:所以說開車系安全帶很重要嘛……唉,這兩個人指望不上了。
趁兩個同事沒空注意他,江夏暗中堆出傀儡粘土,當做外骨骼似的加固了一下。
然後他伸出加強過的雙手,穩穩拉起操縱桿。
撞上塔樓之前,飛機終於順利拔升,沒有正面相撞。
但擦身而過時,它的一隻引擎卻犁過塔頂,在頂部切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塔臺劇烈震顫,好在這棟建築非常結實,居然沒在這場災難的碰撞中倒塌。
兩者一錯而過,飛機升向半空,但巨大的摩擦力卻讓那一隻引擎脫落下來,哐當摔向地面。
……
炮彈形狀的引擎砸到地面,內部的燃油讓它像一枚真的炮彈那樣,轟然炸開。
幾息之後,停在那裡加油加到一半的飛機,轟的炸成了一片煙花。
衝矢昴貼在窗邊,看着下方的一片火海。熾烈的火光倒映在他刷白的臉上,這個智商很高的名校研究生,此時看上去卻略顯呆滯。
但是第一次心動,在他鼓起勇氣想向那位美麗的班花告白時,班花卻被警車無情帶走——聽說她捅了隔壁校草十幾刀,好像是被校草渣過。
“簡直就是奇蹟。”島岡機長腿還有點軟,但堅挺的信心卻已經回來了,“感謝那位熱心乘客。能在這種環境中不忘操作,他的心理素質已經不輸專業的駕駛員。”
沒多久,東京的夜色中。
——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能活下來,是因爲飛機上江夏愛爾蘭他們都在,普普通通的空難根本配不上這豪華的陣容。
可現在,機場這種地獄般的亂象,好像很適合讓任何人在其中火葬。
飛機客艙當中。
擺渡車和停在機場裡的各種車輛,被強大的氣流掀上高空,又重重墜地。其中一輛遠遠翻滾出去,正好命中停在飛機旁邊的油罐車。火焰順着油罐車和飛機之間的管道一路燒上去,瞬間燒到了加油口。
管制部長也嚇得腿軟,他匆忙握着對講機,跟其他地方的工作人員對接。片刻後,他重重鬆了一口氣,啪嗒跌坐回地上:“沒人傷亡——還好剛纔緊急把地勤的人撤回來了,一個沒留。我就知道沒這麼順利……”
好在他長得還算吸引視線,爲了約會又好好打扮過,附近攤位的幾個女孩對他很有印象,他有堅硬如鐵的不在場證明。又有路過的偵探伸出援手,最終衝矢昴驚險地沒被帶去警局。
……
“哈哈,我就說嘛,上司怎麼可能滿足於一起小小的兇殺案。”衝矢昴受到的衝擊有些過度,大腦一時停轉,“還好很久之前,我就早早寫好了遺書。”
來接機的實習記者,一邊爲飛機上的師父抹淚,一邊十指飛舞,激動地敲打着鍵盤,飛速寫着這個勁爆的消息。傳了出去。
……
第三個女孩倒是終於順利約上了會。但進到餐廳,屁股還沒坐熱,店長就在他們桌邊轟然暴斃,老男人中毒咳出來的血灑了衝矢昴一褲腳,染髒了他擦得鋥亮的皮鞋——店裡碰巧又有一個偵探,而根據那位偵探的推理,兇手正是衝矢昴對面的女神,這是一個爲父報仇的曲折故事。
第二次心動,暗戀對象在約會時遲遲不到。衝矢昴抱着一捧鮮花和化掉的冰激凌左等右等,最後終於等來了警察——那個女孩死在了遊樂園的廁所裡,衝矢昴身爲當天的約會者,不幸淪爲犯罪嫌疑人之一。
從那之後,衝矢昴終於清心寡慾,放棄了戀愛,很久都沒再心動過。
衝矢昴一點也不安詳地靠着座椅,眼角泛起一點痛悔的淚光:“……等等,這麼一回想,我雖然是好多人羨慕的東大研究生,可我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啊。
塔臺裡的工作人員剛從一片灰塵中睜開眼,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從窗前一落而過。
而前不久,時隔多年,他塵封已久的心又一次跳動,但還沒等跳出什麼結果,他就發現那人是烏佐派來的索命使者。
看到漂亮女孩,他的第一反應也從“哇!”,變成了“這是兇手還是被害人?躲遠點別被捲進去。”
塔臺裡的工作人員慶幸着的時候。
其實很久以前,衝矢昴也想過要找個女朋友,成家立業。
原本是想提一提神,沒想到手機忽然一震,示意有一條和“江夏”關聯的消息。
轟——
窗戶被火光映亮,塔臺裡的衆人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彼此看了看,發現他們居然一個都沒有受傷。
另一邊,那片讓他心靈震撼的機場景象,被咔嚓一聲,定格在一幅照片裡。
她一怔:“有東西掉……”
管制部長:“……?”我還沒罵你亂立flag呢!!
衝矢昴開始了他的人生走馬燈的時候。
……
只是細一回想,他感覺自己的遺書有些蒼白:父母雙亡,親朋好友也死的死,進監獄的進監獄,再加上沒有妻兒,遺產都不知道該留給誰用。
島岡機長譴責地看着他:“你可真是個烏鴉嘴啊。”
伏特加今天也沒有閒着。趁琴酒大哥跟人商談要事,他站在車邊,刷着手機。
“如果還有機會,不管什麼兇手不兇手,我一定要找一個可愛的女朋友,讓人生沒有遺憾。三個不行那就三十個,三百個……我不信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好市民!”
“奇怪,烏佐不是還在飛機上嗎,哪來的關於他的新消息?難道是轉機的時候,他又造了一起案子?”
伏特加疑惑地嘀咕着,很快他一拍腦門,想起一件事:“對了,我之前實時更新,把他的航班也列進了抓取條件裡。現在這個時間……難道是航班落地,烏佐回到日本了?”
這麼一想,伏特加的心,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他緬懷了一下這幾天安靜美好的生活,隨手點開了剛纔彈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