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害鳩山惠子的,是負責她的醫療組內的一位主治醫師。
這位醫生來自美帝,是在半年前聽說了鳩山惠子的病情後,主動過來日本申請加入的醫療組。
醫術高明,雖然做事比較激進,但一直以來,和他共事的其他醫生們都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因此也並不清楚他殺害鳩山惠子的動機。
在白河清離開的當天晚上,正好是輪到這位醫生輪值,他當晚按照規定一直在醫院裡留到了凌晨,期間甚至還親自前來病房檢查過一次鳩山惠子的情況。
這是很正常的情況,只不過爲了避嫌,往常來檢查的醫生都會帶着兩位女護士。
這位醫生當晚是獨自一人前來,在病房門口守衛的刑警本想阻止他,但在病房內的鳩山惠子開口後,還是允許其進去了。
根據鳩山惠子的死亡時間推測,他就是在這一次藉口檢查進入病房的過程中殺害了鳩山惠子。
方法是割腕,這種緩慢的殺人方式。
不用懷疑,當晚能做到這點的只有這位醫生。
除了當晚只有他一個人去過鳩山惠子的病房外,更重要的是,以鳩山惠子的身體狀況,她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可以割開能讓自己充分放血而不會中途凝固掉的傷口。
而在這位醫生離開後,門口的刑警也朝病房內看了一眼,據他所說,他當時親眼看到鳩山惠子在牀上伸手扯了扯被子,由此確認鳩山惠子並無異常,於是便放下了心。
再之後,便是等到清晨來檢查的護士,發現鳩山惠子早已冰涼的屍體……
而那位醫生,他昨晚在凌晨離開醫院後,似乎並沒有返回家中,而是直接失蹤了。
很明顯,他逃走了。
鳩山老爺子再次動用了他的人脈網,他聯繫上了自己的老朋友,倫敦的軍情六處局長斯圖爾特,請求斯圖爾特幫他調查了這位醫生在美帝的信息。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不只是這位醫生自己的生平檔案,就連他的家庭信息和父母情報,斯圖爾特全都給弄了出來。
這個人之前提供的情報並沒有作假,他確實是個美帝人,而且在美帝那邊還有家庭孩子。
雖然仍然不清楚他殺害鳩山惠子的原因,但能確定這些已經非常足夠了。
只要妻兒和父母在那裡,那他就很可能會回去。
警方和公安迅速出動,以極快的速度將當天晚上到第二天的東京所有航班、客船和出市的交通要道全都調查了一遍。
可都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他似乎並沒有乘坐這些交通工具離開,而是選擇了留在東京繼續躲藏,想等待風波平靜後再離開?
確實有這個可能。
可若是這樣,問題就麻煩了,東京如此之大,想在這樣一個沒有監控的城市裡找一個不知道究竟還在不在這裡的人,那已經不是一般的難了。
更何況,這位醫生似乎是早有準備,說不準他並沒有選擇留在東京,而是趁着當晚就已經用某種方法逃了出去,逃離了日本……
兇手到底是留下來了?還是逃走了?
由於極度缺乏線索,警方的調查一時陷入了僵局。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徒勞中一分一秒過去,在發出通緝令,連續兩天挖地三尺的排查都毫無線索後,警方逐漸陷入了絕望。
這個人恐怕真的已經逃走了……
他們現在唯一剩下的手段,或許就是拜託軍情六處的特工,在美帝守着那位醫生的妻兒,等待着他有可能的返回,然後再將其抓獲……
這番情況,讓白河清不由得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次。
那年的冬天,他的母親也是如此突然的遇害,而他最後……同樣也沒有抓到那個兇手。
曾經的歷史將再度重演,然而這一次,或許真的是命運終於眷顧了他一回,在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的時候,剛剛從國外運了一批傢俱回來的衝野美奈找上了他。
“白河,我聽說那位鳩山小姐遇害了。”
再次化妝易容成一位刑警的模樣,他這位在歐洲認識的怪盜朋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了他的辦公室。
“嗯……”
呆呆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着自己桌上的那些搜查報告,在這兩天將自己摧殘得憔悴無比的白河清只是輕輕應了她一聲,連頭都沒有擡。
“給我振作起來起來啊!你這麼頹廢是給誰看的?!”
上前揪住他的衣領,衝野美奈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聽着!警方的情報我剛剛都打聽清楚了!兇手是在凌晨殺害了那位鳩山小姐後逃走的!
我現在告訴你!就在鳩山小姐遇害的那天晚上,我在那家醫院的附近有遇到過一個醫生!
那個醫生走路踉踉蹌蹌的跟丟了魂似的,就是你現在這副挫樣!而且他和伱們發出來的通緝令上的那個人長得完全一樣!聽到了嗎?!完全一樣!”
聽到她這番話,白河清原本沉寂的眼睛又逐漸亮了起來,他擡起頭,愣愣地看着揪着他衣領的衝野美奈。
“更重要的是!他當晚還問過我東區港口怎麼走!聽清楚了嗎?!別問我那晚爲什麼一個人深夜在大街上亂逛!我總不能告訴你是因爲我老公還沒搬過來,所以我一個人按耐不住新婚寂寞跑出去喝酒後又沒有人陪,最後只能一個人悽慘地回家吧?!
好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向我問了路!不用我說你應該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趕緊把你這副挫樣給我收拾一下!給我動起來!讓你的人去調查那個港口!聽清楚了沒有?把那兩天出入過港口的船隻記錄全部調查一遍!
尤其是出國的船隻!不只是客輪!還有那些貨輪也是一樣!因爲……”
“因爲,兇手極有可能會僞裝成偷渡客,混到某一艘前往美帝的貨輪上,以此躲避警方的追查,悄悄返回美帝。”
白河清接上了衝野美奈未說完的話,他的眼睛已經亮了起來。
“聰明!不愧是你啊!白河警官!”
見他又重新振作了起來,衝野美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終於鬆開了他的衣領,隨即鼓勵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從日本到美帝的貨輪至少都要半個多月呢,時間還有,不要急,慢慢來,感謝我的事情也可以往後放,先把殺害那位鳩山小姐的兇手抓到再說……
好了,不說了,我的傢俱都才搬過來呢,先回去了……”
擺擺手,衝野美奈離開了白河清的辦公室。
“啊,對了,被我易容的這位刑警小哥他也沒事,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