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的時間,“吱扭”一聲,李察打開了艙室的門。
門外的小說家,和曾經見到的模樣相同,衣服都沒有換過——黃色的上衣,藍色的褲子。
對方微微彎腰,臉上掛着幾分打擾人休息的歉意,展開手掌,露出一枚金幣——原封不動、曾經給他的那枚金幣。
對方看過來,出聲道:“曾經幫助過的朋友,你是個好人,非常感謝你的幫助。如果不是你給我這枚金幣,我可能真的餓死了。走運的是,在前不久我又碰到了另一個好人,他給了我更多的金幣。因此,我把當初你給我的金幣要了回來,想要還給你,從而贖回我的那本書。你覺得,怎麼樣?”
“當然可以,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李察道,接過了對方手中的金幣,轉身就走向艙室內的桌子,桌子上正放着對方的攤開來的書。
“那就太感謝了。”小說家滿是感激,搓了搓手,跟着李察的腳步一同進了艙室,像是習慣性的順手關上了艙門。
“嗒嗒嗒……”
李察邁步,走到了桌前,把書合上拿起來,向着小說家遞去。
小說家伸手,微笑的準備接住。
書在半空中移動,十釐米,五釐米,三釐米……
一切看上去,非常正常,非常友善。
但!
就在書眼看着碰到小說家手的時候,李察突然停下來,對着小說家認真的道:“其實你知道麼,你大可不必這麼做。”
“嗯?”小說家露出疑惑的神情,眨了眨眼睛,笑着問道,“我好心的朋友,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有點不太理解。”
“真的不理解嗎?我的意思很簡單。”李察看着小說家,緩聲道,“你已經決定拿到書後,把我殺掉滅口,對吧?但你真的不需要這麼做。”
小說家表情微僵了一下,接着恢復正常:“這個,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爲什麼覺得,我會對你有惡意呢?”
“因爲我清楚的感受到了這種惡意,我這麼說,你信嗎?”李察道,用手按了按胸口的位置,衣服下面的“審判之羽”正在散發着徹骨的寒意。
小說家愣住,眉頭微皺,像是在思考什麼,片刻突然笑起來,樣子已經不再謙遜,變得有幾分冰冷。
看着李察,小說家開口問道:“這麼說,你猜到我的真正身份了,什麼時候?”
“就在前不久。”李察道,然後糾正,“不過不是猜測,而是確定。”
“確定?”
“對,確定。”李察道,“我確定你就是船上隱藏身份、帶着珍貴寶物的那個人,之前的衆多麻煩都是衝着你來的,都是爲了我手中拿着的這一本書。”
“證據呢?”
“證據自然有很多。”李察道,“比如這本書的真實樣子,一些謠言的驗證……”
“具體點。”
“好,那就具體點,我說一個最具體的。”李察看着小說家穿着的衣服,“你身上穿的衣服,一定不是自己的,對吧?”
“這個……”
“當前世界,就我所知,還沒有發展出成熟的成衣商業來,換句話說,大部分衣服要麼是自制的、要麼是讓裁縫定製的。這樣的話,世界上存在顏色、材質、大小、款式、磨損程度完全相同的兩件衣服,不是沒有可能,但機率極低。
湊巧的是,你身上穿着的衣服,我正好在亞臨港見過,上衣和褲子分別穿在兩個盜竊爲生的扒手身上。本來我還沒有太注意,後來回憶的時候發現了這一點。那麼很多事情,都不用過多解釋了。
比如你說你是在羅克丹港上的船,這顯然不可能。那麼你的遭遇,也不見得是真的。一直推演下去,你的真實身份就自然而然確定了。”
李察一番話說完,小說家沉默了。
沉默良久,小說家看着李察,低頭行了個禮,頗爲鄭重的道:“我好心的朋友,既然你都說到這裡了,看來,我的確應該承認——我就是隱藏身份、帶着寶物上船的那個人。
我很抱歉,利用了你的善意並欺騙了你。當然,我也更抱歉,我會像你說的那樣,要殺你滅口。但相信我,這是最保密、最保險的手段。你手中的這本書,價值遠遠超出你的想象,爲了它,再小心也不爲過。
說真的,我有點佩服你的聰明,你這樣的人,在合適的環境中一定大有作爲。不過現在麼,只能作爲一個倒黴的人被我殺死,抱歉。
而你也不用懊惱,因爲這並不是你的錯。我想在這之前,你一定真的覺得我是一個可憐而落魄的小說家,所以纔會給我金幣。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小說家,會突然變作隱藏最深的幕後黑手呢?呵,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巧妙安排罷了,真的抱歉。”
說着話,小說家的指尖有隱約的金光出現,眼看着就要攻擊。
李察出聲,及時叫住對方道:“額,稍等一下,在你動手之前,能不能回答我兩個問題?”
“偶?”小說家微愣,認真想了想,看向李察同意道,“我好心的可憐朋友,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這也算是我殺死你的補償。”
“那好,第一個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這麼做?我指的是,你把書給我這一行爲。你應該很清楚,書的價值極高,很多人都在找它,那麼留在你自己的手中,總比給我要好吧?至少,你掌握着主動權。”李察道。
小說家笑着回答:“這個我可以解釋。我之所以這麼做,全都是爲了安全。對,這本書在你手中,比在我手中安全。你應該見過,之前找麻煩的那些人了,他們有着很強的實力,其中一個甚至僅比四級巫師差一線。這樣的人,手段是多種多樣的,能力也是難以想象的。
他們沒有登船自然一切都好,但是萬一他們登船,像我這種可疑的身份,很容易被找出來。說的更恐怖一點,我可是知道有一些法術,能夠窺測人的部分思想的。這樣的話,把書交給你這麼一個根本不知道真相的人,比我自己拿着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