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夜晚。
迷亂山脈內部,索倫所在的參謀部軍帳。
一名參謀正向着索倫,面帶憂愁的報告:“將軍,我們的軍糧只剩下很少一部分了,預計再過一天就要消耗光。哪怕減少每餐分配數量,也撐不過三天,而且下面士兵怨言都很大。我建議……”
說到最後,參謀吞了吞口水,有些猶豫。
索倫望向這名參謀,眯眼問:“科博先生,你建議什麼?”
“我建議……”參謀擡頭,看了一眼索倫,小聲道,“要不要試着和沙林方面接觸一下?”
“你是說投降?”
“這……”參謀遲疑了好一會,最終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這是整個參謀部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是……是我自己的意思,將軍。”
“那你清楚這代表什麼嗎?”
“這個……”
“這是叛國!”索倫嚴肅道。
參謀眼睛一縮,尖聲道:“將軍,我這也是爲了大家考慮,再這麼被困下去,我們都要餓死了。”
索倫根本沒有聽,朝向軍帳外,喊道:“衛兵!”
立刻兩名全副武裝的魔裝騎士走進來,掃了一眼,在索倫示意下,拖着建議投降的參謀就走出去。
等到衛兵離開,索倫掃視了一眼軍帳中所有參謀,沉聲問:“還有人想要建議投降嗎?”
沒有一個人發聲。
“很好。”索倫道,語調略微一提,“諸位先生,我知道現在情況很糟糕,但是我想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現在就準備投降,未免過早了。”
深吸一口氣,索倫繼續道:“三年多前,索瑪聯盟還是這個大陸最強大的國家,突然間陛下去世,衆多皇子內鬥奪權,索瑪聯盟開始了持續衰弱。到現在,新任皇帝被人光明正大殺死,兇手逍遙法外,敵國旁觀以待,伺機出手。整個聯盟可以說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作爲軍人,我無力扭轉這一切,但作爲軍人,總要做些什麼纔對。
糧食,的確只有一天數量了,但如果按次序殺死戰馬,適當減少進食,我們至少還可以支撐七天。七天,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我無法要求大家和我一同赴死、殉國,但希望大家至少堅持到最後,堅持到真的沒有希望了,再說放棄。可以嗎?”
軍帳中一陣沉默,之後參謀們先後點起頭來。
“很好。”索倫再次面向軍帳外,出聲,“衛兵,去把于勒巫師請來。”
“是。”
不一會,巫師阿卜·于勒走進軍帳中,一件青袍皺巴巴黏在身上,滿臉疲憊,像是好幾天都沒有睡覺的樣子。
索倫看了對方一眼,帶着幾分歉意道:“于勒巫師,對不住了,讓你只休息了一會,就把你叫醒了。不過,情況特殊,現在還是請你,把發現的事情和大家說一下吧。”
“好的,將軍。”巫師于勒點點頭,沒有囉嗦什麼,向着沙盤走去,拿起木棍,就對着衆多參謀說起來,“諸位,這幾天,我一直按照將軍的指示,帶領不少巫師,偵查整個迷亂山脈,試圖尋找出一條離開這‘包圍圈’的出路。
兩個山口自然不用想,一些次要通道也被沙林徹底封鎖,不過沙林畢竟沒有能力把整個迷亂山脈變成鐵桶,在這衆多高山中,我倒是成功找到了三條小路。”
衆參謀聽到這裡,先是一驚,接着眼睛齊齊一亮。
畢竟,有小路,就說明有希望。
“三條小路中,其中有兩條是比較狹窄、陡峭的,行軍的話比較困難。”巫師于勒繼續道,“不過有一條,相對平順,而且這條路能夠繞過洛克斯山口,讓我們大副縮短路程,直線抵達沙林領地外緣,出其不意的向着沙林發動攻擊,扭轉現在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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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這話,衆參謀已經變得激動起來,真沒想到還有這種轉機,紛紛望向索倫請戰道:“將軍,下令吧。”
“嗯。”索倫點頭,沉聲道,“參謀部用最快速度制定行軍方案,讓士兵們飽餐一頓後,連夜出發。我要在天亮之前、在沙林沒有發現之前,就跳出這包圍圈,打沙林一個出其不意。”
“是。”衆多參謀立刻忙碌起來。
……
沒過多久,在濃郁夜色中,被圍困在迷亂山脈中的索倫大軍,開始了轉移。
先是一小隊一小隊的離開營地,接着是一大隊一大隊的踏上被巫師于勒找出來的道路,最後一個團一個團的集體進入迷亂山脈,進入幾乎沒有被探尋過的荒山夾縫中。
深夜,高山,霧氣瀰漫。
馬里奧同紅楓騎兵團其餘人,小心翼翼的行走在不足半米寬的環山路上——在他右側,是厚重的石壁,在他左側,則是望不見底的懸崖,一旦失足,屍骨無存。
如果是步兵行走,還算輕鬆,而他們這些騎兵牽馬行進,就困難太多了。
但再困難也要克服,全團沒有一個人發出怨言,沉默着向前不斷移動。
行出數裡地,馬里奧看着前面不遠處,一名騎兵牽着的馬匹,突然四蹄一軟,癱在山路上,怎麼拉都不肯起來,把整個山路堵死。
“怎麼回事?”有人低聲詢問。
“幾天前戰鬥中受了傷,幾乎不進食,虛得厲害。本來想把他留下自生自滅,但還是不忍心,想拉着他一塊走出這迷亂山脈。誰知道走到這裡,撐不住了。”牽馬的士兵回答,有些嘆息,“跟了我三年,可惜了。”
“是可惜了……”問話的人附和,頓了頓道,“不過這個時候,誰也不想。”
“是啊,誰也不想。”牽馬士兵道,沉默了兩秒,發出請求,“幫把手吧。”
“哎,好。”有幾個人小心擠過去,擠到癱倒在地的馬匹旁,雙手搭在馬身上。
“一,二,三,推!”
“嘶——”
幾個人同時發力,就看到馬匹一聲長嘯,扭動着身體跌進懸崖中,消失不見。
隊伍重新恢復了行進,馬里奧抿了抿嘴,什麼都沒有說的跟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