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不是不報

從最開始騰少恆一步步接近嚴語珊的時候, 他就是設計好的,按照嚴語珊的性格出發展開了這一系列的計劃,每一步都經過他反覆的推敲,

剛開始的追求再到他單方面宣佈解除婚約, 然後又始終都不肯再見嚴語珊, 這些都是他計劃一部分, 而且是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他要激怒嚴語珊, 最大限度的,讓她失去理智只一心想着報復,而事實證明騰少恆做得非常成功, 他讓嚴語珊在不知不覺中就走入了他的陷阱。

對於人性的把控騰少恆深蘊此道,他相信一個人的性格真的可以決定命運, 而他也非常善於去利用這一點。

騰少恆聯絡了嚴家, 他手裡掌握着充足的證據, 嚴家爲了保下嚴語珊,同時也是爲了保住自己的顏面, 對於騰少恆提出的就算是十分苛刻的要求,他們也必須答應下來。

這就是騰少恆在接管了魏家之後的另一個計劃,一個爲了他自己,也是爲了整個騰家的計劃,他不願意稱之爲復仇, 他只需要嚴家爲了他們曾經的過錯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與嚴家達成共識之後騰少恆匆匆趕來醫院, 蔣明月和琳達的檢查已經做完了, 除了一些皮外傷以及受了點驚嚇之外並無大礙, 這讓騰少恆放心了些。

蔣明月在vip病房休息, 屋子裡只亮着牀頭燈不甚明亮,騰少恆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她正躺在牀上, 閉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沒。

放輕腳步走過去的騰少恆垂下眼睛看着蔣明月,她一邊的臉頰有些腫,這讓騰少恆的眉頭微微皺起就再沒放鬆。

他沒有出聲,只是在坐到牀邊的同時拉過了蔣明月掛着點滴的手,大概是藥物的作用,她的手很涼,騰少恆便用自己手心的溫度幫她暖着,還要小心的避開針頭的地方免得弄疼了她。

儘管騰少恆的動作已經很輕很注意了,但是蔣明月似乎還是感覺到了不舒服,她的睫毛顫了顫,然後便慢慢睜開了,一雙安靜清透的眼睛出現在騰少恆面前。

那雙眼睛很沉靜,並不見一絲剛剛睡醒的迷濛。

那天晚上蔣明月留在了醫院,儘管她的身體並沒什麼大礙,但是騰少恆爲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她在醫院裡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回家去。

對此蔣明月本人並沒有任何異議,又或者可以是她好像並不想說話,也不想對任何事物發表意見,哪怕這件事是和她有關的。

面對蔣明月的沉默騰少恆是理解的,他覺得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有點情緒也是自然,醫生也說她受到了驚嚇,所以騰少恆並沒有強迫將明月開口,哪怕自己和她說話也遲遲得不到迴應騰少恆也沒表現出絲毫不滿。

他在醫院裡陪了蔣明月一整晚,也跟着沉默了一整晚,然後第二天早上騰少恆有事情要去忙,便吩咐自己的助理送蔣明月回家去休息。

騰少恆先去了公司,嚴家方面已經遵守了約定,他便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將嚴語姍送上了飛機。

忙完了這些之後騰少恆又吩咐助理去處理了一些事情,而他自己則是閉起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並不是得了空閒,旁邊等待着騰少恆處理的文件還有很多,他不過是在等着一個必然會來的人。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門外的秘書便進來報告說魏惠媛來了,聽聞的騰少恆在坐直身子的同時應了一句;”讓她進來吧。“

隨着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踩着高跟鞋的魏惠媛風風火火的衝進了騰少恆的辦公室,張嘴就是一句:“騰少恆你就是個魔鬼!”

她的音量很高,絲毫不在意身後的秘書以及那扇還沒來得及關起來的門。

擡起眼睛,騰少恆看向魏惠媛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波瀾,面對這樣的指責他並未理睬,反而是雲淡風輕的問了一句:“您來了,需要喝茶嗎?還是咖啡?”

他的態度讓魏惠媛的怒意更勝了,那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反而會震疼打人的人,魏惠媛現在就是這樣的。

“你少跟我來這套,你做了什麼你心裡太清楚了,要我一一給你列舉嗎?”上前了幾步的魏惠媛走到了騰少恆的面前,氣勢十足的瞪着騰少恆。

“看來您是不想喝東西了,那就坐吧。”騰少恆對魏惠媛示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位置,然後轉而看向他的秘書,說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是,總裁。”目不斜視的秘書恭敬的彎腰應了一聲,然後便離開了騰少恆的辦公室,順便把門從外面關好。

“我已經知道了你對嚴家做的事情,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過河拆橋的話你做的也未免太過分了一些吧?”雖然魏惠媛坐了下來,但是她的質問口氣卻是一點都沒少。

“您先彆着急生氣,看看這個,然後如果還有什麼要問了,您可以一起問。”這樣說着的騰少恆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份文件,遞到魏惠媛的面前。

眯起眼睛的魏惠媛有一瞬間的遲疑,她很警惕,可是最後還是選擇打開了文件,一看之下臉色就立即變了。

原本氣勢洶洶來問責的氣場好像瞬間消失,魏惠媛的眉頭皺成了疙瘩,好像怎麼也解不開一樣,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最深層的恐懼。

“大約十年前吧,就是我剛剛回國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調查了,您藏得很深,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現在您應該明白了,我爲什麼要這麼做。”看着母親變得徹底的神色,騰少恆的表情卻是一點都沒變,包括語氣也一樣。

騰少恆的心中一直有懷疑,對於自己的弟弟,所以他在自己稍微有了一些能力的時候就開始着手調查,而隨後所調查出來的結果也印證了騰少恆的猜想。

騰少泉和騰少恆是同母異父,當年在騰少恆的父親去世之前,她的母親就已經是徹徹底底的背叛了自己的丈夫,甚至懷了別人的孩子,而這個人,來自嚴家。

儘管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騰少恆卻並沒有立刻揭穿,他沒有對任何說,哪怕在他看來騰少泉的存在根本就是他家族的恥辱,也讓騰少恆的父親蒙羞,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也沒表現出來。

那時的騰少恆還沒有今天的能力,一味的衝動絕對不會換來自己想要的結果,所以他忍了下來,並且一直忍到了今天。

魏惠媛好久都沒說話,她就那樣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文件,然後在騰少恆準備要去伸手點菸的時候,她好像突然發狂了一樣將那份文件撕的粉碎。

“您覺得這樣有用嗎?我會蠢到只留有這麼一份證據?”眼看着魏惠媛的舉動,騰少恆無動於衷,點菸的手甚至沒有半點因此而產生的遲疑。

“所以說,這麼多年你都在處心積慮的準備報復我?我是你媽啊!你這麼對我?你怎麼能這麼對我?”魏惠媛先是大聲的喊叫,甚至還對着桌子又打又踹,然後又大哭起來。

她的情緒似乎已經崩潰了,原本梳得十分工整的髮髻也因爲剛剛過分激烈的動作而散亂。

“我不想稱其爲報復,只是人做錯了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而已。”吸了一口煙的騰少恆其實心中是有點失望的。

他想要一個就算面對失敗也能保持儀態的對手,既然當初魏惠媛有勇氣選擇這條路,就應該知道事情或許會有敗露的一天,難道她真的天真到以爲這個世界上存在永遠都不會被揭穿的秘密?

“少泉現在在美國,那邊的環境不錯,或許也比較適合他,吃住行我都派人給他安排好了,以後也會這樣的。”接着說了下去的騰少恆成功的讓魏惠媛止住了哭聲,她已經聽出了騰少恆的言外之意。

“你這是準備把他看管起來,以後都不讓他回國了?”瞪大眼睛表情稍微有點恐怖的魏惠媛問着。

“也可以說是照顧,要看您怎麼看了。”騰少恆也不否認。

聽聞的魏惠媛目光十分兇狠,可是能力的高下之分剝奪了魏惠媛的話語權,就算她有千百種不滿,以現在的局面,她也已經不能把騰少恆怎麼樣了,尤其是騰少泉還在他的手裡。

“那我呢?你媽我,你打算怎麼對我?把我也關起來?”怒極反笑,只是魏惠媛的笑容非常冷。

“您說笑了,就好像您說的,您是我的母親,我不會限制您是想留在國內還是去美國陪少泉,這是您的自由,只是我希望您能明白,您好,我好,少泉就好,安分守己自然相安無事,但如果您想生事,就別怪我不顧念血緣之情。”

聲音依舊不大的騰少恆語氣也是無波無瀾,卻足夠震懾力,尤其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的雷霆手段,就連魏老爺子那樣的人,最後都還是敗在了他的手裡,在加上秘密的被揭穿,所以在現在的魏惠媛眼裡,騰少恆真的十分可怕。

魏惠媛離開了騰少恆的辦公室,和來時的氣勢完全相反的是,走時的魏惠媛表情頹敗,連眼神都有些渙散,騰少恆好心的派了司機送她。

隨着魏惠媛的離開,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的辦公室裡,騰少恆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了窗邊,三十六樓的高度讓他根本看不清樓下的街景,有點高處不勝寒的意思,但是騰少恆並不在意。

他贏了,他是真正的贏家,沒有人會去質疑這一點,在這場三個家族的戰爭中,他是絕對的勝利者,但是他的內心卻並沒有多少快樂。

也不過就是這樣罷了,他籌措多年,計劃的實現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沒有多少喜悅,更多的是理所當然,更何況從最開始,騰少恆以及騰家作爲受害者,只是想要拿回一些應得的東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