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賀知章十分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接着道：
“但這份詔書發出去之後便不一樣了，到那時李白與苔花的生死榮辱都將與整個大唐關聯在一處，無論是吐蕃還是他國，膽敢詆譭或暗殺此二人，等同與大唐作對。”
聽到這裡，李頎神色明顯一怔，隨後滿臉的驚詫。
“而將二人身份隱藏，表面上來看之餘兩人之餘大唐都是有益無害兩全其美，但實際上這是，若以後吐蕃國查明瞭李白的身份，就算是直接將其刺殺，唐國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世人根本不知此事，甚至等到以後兩國交好，爲了大唐利益將李白送去吐蕃謝罪也並不是不可能。”
“可明皇沒有這麼做，而選擇了光明正大的站在朱顏衛，站在李白身後，並且昭告天下人，昭告整個五聖神州，他就是要站在朱顏衛身後，站在李太白身後，誰若是敢動朱顏衛，敢動李太白，那就是與唐國作對……他沒有給自己甚至給唐國一絲動搖的餘地。”
“這便是大義。”
說到最後，賀知章的眼睛居然有些發紅。
因爲明皇這麼做，其實也等於是在告訴他，告訴這天下的斬妖師，告訴全天下的修士，告訴全天下的百姓，他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個自己的子民。
而聽了賀知章的這番話，原本一臉的困惑的李頎，也有些動容。
“所以他定吐蕃國僧人爲妖，不惜得罪吐蕃修行界，爲的其實只是警告那些膽敢傷害大唐子民的勢力？”
他接着帶着幾分懷疑地喃喃自語道。
“這在他國看來或許有些不講理跟霸道，但於唐國而言，有天子能爲百姓做到這等地步，何愁國運不興？”
賀知章一邊說着一邊有些激動地站起身來，隨後目光堅定地看向李頎：“我們去放榜昭告天下！”
“同去！”
李頎同樣一臉激動。
“轟隆隆～～～”
兩人才剛剛出門，頭頂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破空聲。
二人隨即停步駐足，滿心驚愕地從閣樓上仰頭望去。
只見頭頂的天空中，一刀一劍如閃電般破空而去，在長安城上方那如洗的碧空之上，如彗星掃尾般劃出了兩道軌跡，那刀劍之上磅礴狂暴的威勢，更是化作陣陣狂風，席捲整個長安城。
兩人一看那刀劍飛掠而去的方位，赫然便是吐蕃邏些城方向。
“明皇誠不欺我！”
向來穩重冷靜的賀知章忽然高舉手中斬妖榜放聲大呼。
世人皆知，劍神的吞海劍，刀聖的裂雲刀，向來只爲大唐皇室而戰，而如今卻是要爲大唐子民向吐蕃討要一個公道，這叫賀知章李頎如何能不激動？
不只是這二人，收到詔書的各大門派修士，各大真武館的斬妖師們，也都齊齊將目光看向從蒼穹之上飛掠而過的刀劍。
這一日長安城內起了一場無名狂風。
這一日劍神刀聖百年來第一次齊出長安。
……
青羊宮青玄別院。
青玄正與李白在院內下棋。
裝了幾天，實在裝不下去，青玄也索性懶得裝下去了。
“該你落子了。”
見李白久久沒有落子，青玄皺眉敲了敲桌子。
“今天的風兒有些喧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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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卻好似壓根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手裡捏着一枚棋子，眼睛一動不動地望向頭頂的碧空。
“別以爲裝傻就能把這盤棋混過去，你快些……”
青玄先是白了李白一眼，不過等他準備再次催促李白時，整個人卻忽然愣住了。
隨後他如李白一般仰頭看向了天空。
就在他擡起頭來的同時，一道長達百丈的青色劍影，以及一道同樣長達百丈的赤色刀影，如彗星掃尾一般，拖着一陣白色氣浪劃破天際。
“這兩個老傢伙……這兩個老傢伙居然出長安了！”
青玄蹭的一下站起身來。
李白同樣也是一臉震驚。
“那……好像是去吐蕃邏些的方向。”
他接着喃喃道。
在看清兩人所去的方向之後，他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但這與他預想中的可不一樣！
因爲看來，就算長安要對吐蕃出手，也必然會十分隱蔽，不會如此大張旗鼓。
“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很是困惑。
“長安的玉簡傳書？”
就在這時，青玄忽然將一隻正發出淡青色熒光的玉簡，從懷中拿了出來。
這是長安與大唐各門各派掌門的傳訊玉簡。
“明皇居然將此事昭告天下？”
看完玉簡上的內容，青玄先是一陣震驚，但馬上眸光之中震驚變成了感懷跟激動。
“上面說了什麼？”
李白好奇問道。
“你自己看吧。”
青玄一臉感慨地長吁了口氣，眼神之中閃爍着被什麼東西觸動的光澤。
李白接過那玉簡，帶着滿頭問號地閱讀了起來。
不過跟青玄不一樣的是，在讀完玉簡上的內容之後，他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地由震驚化作苦澀。
“明皇走了最臭的一步棋。”
他苦笑道。
“我喜歡這步棋！”
青玄卻是搖了搖頭。
“太宗常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明皇能如此待吾等，吾等定會竭力載舟而行！”
他一臉堅定地搖了搖頭。
“也對，治國並非下棋，棋子是死的，人心是活的，能得人心，縱使眼下看來是臭棋，長久經營下去變成妙招也說不一定。”
李白表面上頗爲認同地點了點頭，但心中卻是欲哭無淚地吐槽道：
“可是這麼一來，還讓我怎麼低調發育？麻煩大了啊……”
當然吐槽歸吐槽，但是他心裡還是挺佩服明皇這麼做的勇氣跟魄力的，拋棄一直以來皇室的慣常做法，選擇相信大唐子民。
至少這跟李白所瞭解的那個明皇很不一樣。
“蝴蝶效應果然起來了……”
“系統提醒，宿主獲得賀知章的讚賞，香火點+1。”
就在他這麼感慨着的時候，一道系統提示音卻是讓他表情一僵。
而緊接着，一道接着一道系統提示音，就像是垃圾廣告一般開始轟炸他的大腦——
“系統提醒，宿主獲得李頎的讚賞，香火點+1。”
“系統提醒，宿主獲得趙無極的讚賞，香火點+1。”
……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在青玄詫異的神色中，李白怔怔地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喃喃自語了一句。
他完全沒料想到，誤打誤撞之下，明皇居然免費爲他的香火池打了一次全頻道廣告。
……
吐蕃，邏些城，布達拉宮。
三名隱於金光之中的僧人，靜靜地看着宮殿中那一地瓦礫，以及那座已經碎裂成無數塊的祭壇。
“就這麼讓他二人走了？”
久久靜默之後，一名有着天竺面孔的僧人語氣有些不快地道。
“你攔得住？”
另一名身形枯瘦如柴的僧人冷冷瞥了他一眼。
“總可以試試。”
那天竺面孔的僧人聳了聳肩。
“這二人攜滔天怒火而來，不花點代價是不可能攔住的，你想的話大可追上去試試。”
說這話的是一名皮膚白得有些透明的僧人。
“白玉寺的爛攤子，我纔不給他們收拾。”
天竺面孔的僧人冷冷一笑。
“既然謀劃已經暴露，縱使攔住這二人也沒有意義，更何況還要花那許多代價。”
那皮膚白得有些透明的僧人語氣淡漠道。
“沒錯，與唐國的恩怨不必急在這一時，既然真佛轉生聖童已經尋到，道門那些雜碎時日便不多了。”
那身形枯瘦的僧人嘴角揚起。
“各位就此別過吧，明年四月佛誕之日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