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打開哪一隻都行?”
看着這三隻錦囊,李白又想起了夏黃公那封信。
雖然之前在秘境之中,已經對夏黃公的占卜之術驗證了一次,但此刻看着這三隻錦囊依舊有種不太真實之感。
“那就隨便挑一隻吧。”
他捏起了書桌上中間那隻錦囊。
這隻錦囊並非有儲物作用的乾坤袋,而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布袋,不過相較於一些用來盛放香料的錦囊而言,此刻李白手中的這隻錦囊就顯得有些大,更像是一隻沉甸甸的錢袋。
李白拿在手中晃動了一下,錦囊中還發出一陣“叮叮噹”的撞擊聲響,裡面似是裝了幾隻小瓷瓶。
“難不成裡面還有丹藥?”
聯想起夏黃公算無遺策的能力,李白不禁對這錦囊之中的東西感到好奇了起來。
打開錦囊,李白從裡面取出了三隻小玉瓶以及一隻玉佩。
這三隻小玉瓶的裝束有些奇怪,玉瓶上並無刻字,但在玉瓶瓶口都貼着一張年代久遠的符籙,而在瓶頸處則掛着一隻用紅繩繫着的牛皮紙紙卷。
不過無論是玉瓶本身,還是那玉瓶的裝束,看起來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難不成又讓我選?”
李白將那三隻玉瓶在桌上一字排開,有些困惑地摸着下巴道。
而也就在這時,那一字排開的三隻玉瓶,其中左右兩側的兩隻瓶口的符籙忽然無火自燃了起來。
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那符籙之上涌出兩團紫色火焰,將那兩隻玉瓶包裹。
等李白反應過來時,兩隻玉瓶跟玉瓶上的牛皮紙卷,通通化爲了灰燼。
“靠,黃老你這又是在玩什麼?”
看着桌上那兩團灰燼,李白不禁有些傻眼。
爲了防止桌上那最後一隻玉瓶也燃燒起來,他一把將那玉瓶抓起,解下那上面的牛皮紙卷,並且飛快地撕開瓶口那道符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措施得當,那玉瓶跟被他撕下來的符籙都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這老頭玩的是哪出?”
李白看了眼手上的玉瓶跟符籙不禁皺起了眉。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選擇將那玉瓶跟符籙分開放置,最後纔打開了那牛皮紙卷。
他猜測,這牛皮紙卷應該跟之前那封信一樣,都是夏黃公留給他的信。
牛皮紙一打開,一列列極小的小篆,如同小螞蟻一般爬滿了整張牛皮紙。
“太白敬啓。”
看到這第一行字中自己的名字,李白心臟還是禁不住“突突”快速跳動了一下,在幾百年前的信紙上出現了自己的名字,直到現在他依然感覺有些瘮得慌。
“出谷不過十日,小友便能打開錦囊看到這封信,就算卦象之中曾顯現過一絲可能,老朽依舊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看到這裡,李白禁不住擡起頭來,看了眼桌上那兩團灰燼,心道:
“難道再過一段時日打開錦囊,化爲灰燼的就是這封信?”
帶着這種猜測,他接着往下看了下去。
“你定然會疑惑,那被焚燬的兩隻玉瓶以及兩封信裡寫的是什麼,我只能告訴你這三封信對應着三段因果。”
“小友若是半年內打開這錦囊,留下的將是左側那隻玉瓶,若是一年內打開這錦囊,留下的將是右側那隻玉瓶,若是一年後再打開這錦囊,裡面將空無一物。”
“老夫窮盡畢生所學,也還是隻能推演出這三段因果,實在是慚愧。”
看到這裡,李白隨即恍然,心道:
“這不就是遊戲裡的三條攻略路線嗎?”
“不過黃老你也不用慚愧了,都這種級別的災難了,你還能找出三條攻略路線,這已經是非人的行爲了好嗎?”
在又吐槽了一句之後,李白接着往下看了下去。
“不過萬幸的是,太白你在十日內便煉化了紫竹簫掌控了無垢之城,完成了這看似不可能之事,不愧爲卦象之中擁有大機緣之人。”
李白被誇得有些臉紅。
“當然,這雖是卦象之中,最難出現的一段因果,但也同樣是最有可能解救這場禍事的一段因果。”
“看到這裡時,還請小友你拿起桌上那塊玉佩。”
李白隨即拿起了桌上那塊跟這小玉瓶一起從錦囊之中取出的玉佩。
其實不是這信中提起,他都快把這塊玉給忘記了。
“這塊玉好像看起來挺普通的啊……”
他將那塊玉佩拿在手裡捏了捏,除了入手冰涼之外,跟普通玉石也沒什麼區別。
帶着這種疑惑,他又將視線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牛皮紙。
“此玉名爲拓影石,通過此石,修士可以將腦中所想眼中所見,融入神元存入其中。”
似乎是“看”出了李白的困惑,夏黃公立刻在信中對這拓影石做出瞭解釋。
而李白對“拓影石”這三個字並不陌生,經常能夠看到它們出現在一些道藏古籍之中,不過就跟從無垢城中帶出來的一些寶物一樣,拓影石早在幾百年前便已經在五聖神州絕跡。
“不虧啊,又得了一件寶物。”
感受着手中玉石的冰涼觸感,李白一邊繼續往下看,一邊喃喃自語了一句。
“老夫知道,太白你還對我上一封信中所述之禍事,還是將信將疑。”
“所以老夫從神魂之中,抽離出了其中一小段卦象封印在了這拓影石之中,太白你只需將手握住這拓影石,然後將一絲神元注入其中,那存入拓影石之中的卦象,將自動推演出那場災禍之中與你有關的景象。”
看到這裡,李白神色一凜然。
正如這文字內容所說,他對老城主夏黃公口中的大陰謀一直沒有實感。
以他現代人的思維邏輯來看,萬事萬物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之中,不可能有什麼定數,更加不可能有誰能夠算出這種定數。
哪怕是夏黃公一次次向他證明其卦象的準確性,李白依舊還是堅持如此。
默默思忖了幾秒後,他放下了手中的信,目光轉而看向了另一隻手中的拓影石。
“都到這一步了,就來看看夏黃公你口中所謂的那場災禍吧。”
在又想了想之後,他下定了決心,一把握緊了手中那塊拓影石,隨後將一道神元注入其中。
“嗡!——”
在他神元注入那拓影石的一瞬,他的耳畔先是響起了一道耳鳴般的聲響,繼而眼前視線陡然由暗轉亮,四周場景更是驟然變換。
“哦豁,這還是實時渲染啊!”
看着眼前驟然變換的景象,李白不禁調侃了一句。
但馬上,等到看清周遭的景象時,他原本還算輕鬆的神色立刻變作了凝重。
他出現在了一座熟悉又陌生的城池內。
說熟悉,那是因爲這座城毫無疑問就是成都府城。
說陌生那是因爲此刻他眼前所見的成都府,城牆斷裂、城樓倒塌、街道兩旁房屋濃煙滾滾。
而那幾乎已經被血跡染透的街道上,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斷肢殘腿以及被遺棄的屍骸、兵刃。
這些屍骸之中,既有全身甲冑碎裂的士兵,又有手無寸鐵的百姓,甚至連慘死的婦孺都隨處可見。
甚至,李白在這些慘死的人中,還看到了一些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面孔。
因爲這條街,正是望梅居所在的雲羅街。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白久久失語,一動不動的立在街頭。
一聲聲嬰孩的啼哭,一道道絕望的呻吟不停地摧殘着他的耳朵。
那混雜着腐屍氣的血腥,更是如那猛烈的罡風一般,用力地拍打在李白臉上。
“青羊宮!”
他忽然眼皮一跳,想到了青羊宮的師父跟師兄們。
幾乎是在他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的瞬間,他已經置身在了青羊宮山門門口。
“玉衡……叔?”
而就在山門門口,他看到了斷了一條手臂的,跪坐在血泊之中的徐玉衡。
此時的徐玉衡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氣,不過在他沒能瞑目的雙眸中,依舊能夠看到深深的恐懼。
李白驟然上前,想去將他扶起,但手臂卻是徑直從徐玉衡身上穿過。
他這才反應過來,此時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經由夏黃公卦象推演出來的畫像。
但此時他的心中,卻沒有半絲惡夢驚醒的慶幸,心頭的恐懼反而更甚。
因爲跟夢不一樣,眼前這場景太過真實,真實的就像是發生在眼前。
他隨即疾步上前,進入青羊宮內。
這一路上,他看到了許多眼熟的師弟師妹,盡皆死相悽慘地倒在地上,不過與他關係最爲要好的那些,卻是一個也沒看到。
強忍着心頭不適的李白,最終在三清殿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
大殿門口,滿身是血的劉浩然,手杵雪飲狂刀,如一尊石像般立在那裡,那殺氣騰騰的眼神,似是在警告着誰。
正當李白慶幸着劉浩然沒事時,目光卻是落在了他胸口的一個大窟窿上。
而透過劉浩然胸口的大窟窿,他更是看到了大殿內包括青玄、許茵茵在內所有人的屍體。
都死了。
一個活口也沒有。
李白的心頓時沉入了冰窖。
“幻覺,這些都是幻覺……”
縱使他不停地向自己發出暗示,但內心深處那股憤怒跟悲慼依舊難以抑制地冒了出來。
“去青蓮鄉!去我家!”
情緒有些失控的李白大聲咆哮了一句。
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四周的景象變成了自己的家。
他家的景象,比起青羊宮也差不了多少,一個個眼熟的下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過李白已經顧不上爲這些下人憤怒感傷了,他現在只想找到李客孫曼如,只想找到月圓!
最終,他在磨劍園內,發現了三人的蹤影。
準確來說,他是聽到了哭聲,聽到了他爹李客的哭聲。
聽到這哭聲的一瞬,李白整個人僵在了門口。
自有這個世界的記憶起,李白從來沒見過李客哭,他甚至無法想象李客哭的場景。
可此刻的院內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卻又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得讓他全身顫慄。
強忍着心頭瀰漫開來的恐懼,李白一點點地將步子挪到磨劍園門口,而院內的場景也一點點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時間應該是午後。
落日的餘暉,穿過那棵老榆樹枝丫的縫隙,灑落在院內,灑落在李客那糊滿淚水的臉上。
此時的李客蒼老了許多,兩鬢花白體態也有些發福,一張臉更是因爲那撕心裂肺的慟哭而扭曲起來。
李白顫抖地將視線下移,然後在李客的懷裡,發現了蘇曼茹跟月圓的身影。
蘇曼茹跟李客一樣容貌蒼老了許多,不過她身上沒什麼傷,看起來更像是沉沉地睡去了。
而李客另一手摟着的月圓,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過此時的她全身上下都被鮮血浸溼,傷口更是隨處可見……
“呼……”
看着眼前的場景,聽着耳畔李客撕心裂肺的慟哭聲,李白身體顫抖地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儘管他無數次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幻覺,但是他的直覺卻是在不停警告他——
這是真是的,在未來的某一天,這一切將變爲真實。
“系統提醒,宿主觸發主線任務【千年之劫】,一場謀劃了千年的劫難即將降臨五聖神州,無論是宿主還是宿主的家人都將無法倖免,繼續閱讀夏黃公留下的信,將獲得更多任務信息跟分支任務。”
正當李白還想着自我“狡辯”這不過是自己的幻覺時,這道系統提醒的出現,直接將這件事情蓋棺定論——夏黃公的卦象沒有錯,如果什麼都不做,在未來的某一天,眼前這場景真的會出現。
“那就永遠不要讓它變成現實!”
不知爲何,最後一絲僥倖被系統掐滅之後,李白的內心反而變得更加堅定了起來。
他沒再繼續查看其他的人消息,直接將神元從玉石上收回。
隨着神元的收回,他的視線一下子又回到了房間內。
“砰砰砰……”
不過正當他準備繼續查看手中那封信時,思緒卻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阿兄!”
“阿兄你怎麼了?”
“阿兄你是不是做惡夢了?”
月圓的聲音從門外出來。
李白聞言先是一驚,繼而嘴角勾起,心頭一暖。
想來是住在隔壁小樓的月圓,聽到了他剛剛在幻象中的那聲大吼。
“沒錯,做惡夢了。”
李白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去開門。
“那,那要不要我來陪你?”
月圓隔着門問道。
“不用了,天馬山就要亮了,我收拾一下準備起牀,等下陪你去江油馬球場陪你打馬球。”
“真的嗎?!”
“真的!”
“好耶!”“那阿兄我也去準備一下,我好久沒打馬球了!”
月圓一邊說着,一邊“咚咚咚”地下了樓去。
聽到月圓走遠,李白的目光一下子由溫和轉爲鋒利:“我就算賭上一切,也絕不會讓這幻象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