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境,說的直白一點,就是以自身的大道,在這片天地間撐開一個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空間。這說起來簡單,要做到可絕不容易,想要在天地間撐開屬於自身大道的空間,那就意味着自身大道要與天地大道達到同一個層次。
另外,在自身大道與天地大道,達到相同的層次之後,還需要有足夠的能力,對抗天地大道對自身大道的同化。
大道萬千,沒有誰領悟的大道,會是獨立於天地之外的。
哪怕是自身大道,也必定會在天地間找到同樣的大道,否則又如何能夠領悟。
而這就面臨一個問題,就如同江河匯入大海後,你無法分清大海中哪些海水,哪些又是江河之水。
將自身大道顯化爲道境,更是如同將江河之水直接放到了大海中。就像要在大海中開出一片淡水湖泊,一不留神就容易被無盡的海水淹沒。
從陰謀論的角度說,天道之所以允許修道者感悟天道,實際上就像是在豢養家畜。修道者們,感悟天地大道,以自身之力凝聚大道,就像是把吃的飼料轉變成肉。
所謂的天劫,別管是磨鍊還是天罰,其實本質上都可以說是天道在收割大道。
每一個修道者的隕落,所謂的身死道消,“道”真的是消散了嗎?不就是融入到了天地間,成爲了天道的養料。而那些成功渡過天劫的修道者,也不過是向天道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證明了自己將來可以提供更好的養料罷了。
修道者的最終目標,之所以說要跳出三界外,其實就是要跳出這飼養欄,否則終究難以逃過天道的收割。
只是,想要跳出三界外,古往今來那麼多大能,卻沒有幾個能夠真正做到。頂多就是以身合道,說白了就是將自身與天道融合,達到“我即天道,天道即我”的程度。但是,這以身合道,也就意味着,再也沒有機會跳出去了,而且同樣還是要受天道的約束。
說回到葉贊這邊。
葉贊展現出的奇怪力量,着實把程攀給嚇得不輕。然而事實上,那並不是什麼道境,只是擁有了幾分道境特性的意境罷了。
如果,葉贊現在已經真正掌握了道境,除非程攀也擁有了道境,否則面對道境的鎮壓,幾乎不可能有什麼反抗之力。
而程攀,在經過了最初的驚嚇後,也很快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果對方真的已經擁有了道境,哪裡還需要和自己這般糾纏。而在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他才終於可以冷靜的,去感受這片空間中的變化,來推測葉贊究竟是使用了什麼手段。
“還好,雖然有幾分道境之意,但本質上還是意境的力量!”在感覺到空間中的變化後,程攀在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是不由得一陣羞怒,恨聲說道:“果然是留你不得,若是再給你幾年時光,怕是還真要叫你領悟了道境!”
儘管被對方看破並非道境,但葉贊卻並沒有絲毫慌亂,冷笑着向對方迴應道:“呵呵,即便只是意境之力,用來對付你應該也足夠了。”
“好,那我倒要看看,區區意境之力,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程攀的話雖然囂張,可實際上卻並沒有掉以輕心。
程攀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雛,好歹也已經是元神大能了,而且還有天宇道祖那樣一位師尊。實際上,通過對周圍空間的感應,他已經是瞭解到了葉贊這意境中的一些玄機。
葉贊這一次施展的意境,並不是那種異象顯化的意境,不像之前的星空意境那樣,讓人彷彿一下子置身於星空之中。在意境之力籠罩下的這片空間,看起來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若是換成一個對大道沒什麼感悟的人,可能都不會想到已被意境之力籠罩。
但是,程攀在冷靜下來之後,卻是從大道的層面上,明顯的感覺到了這片空間的變化。說的簡單一點,這片空間中的大道,居然比起空間之外少了很多,也就是說葉讚的意境之力,竟然是剔除了空間中的大道之力。
這也就可以解釋,爲什麼十五個程攀施展的各種法術,會在這片空間中突然奇異的消散了。
嘴上說着“區區意境之力”,可實際上程攀在感應到這個變化後,心裡面還是相當驚訝的,並且也將葉讚的威脅又升了數個等級。
要知道,雖然意境乃至於道境,的確會呈現出領域中“唯我獨尊”的情況,但並不代表真的排斥了其它所有大道。實際上,只是因爲這道境的大道足夠強勢,掩蓋或壓制了其它的大道之力,就好像白天的陽光掩飾了滿天星光,並不代表那些星辰就不存在了。
但是,在葉讚的意境領域之中,程攀卻是明顯的感覺到,很多大道之力已經是不存在了。比如最基本的五行大道,金木水火土的力量,在這片領域就完全找不到蹤影了。而這就意味着,使用這五行大道之力的法術,在這片領域中就無法再施展出來了。
這可就太誇張了,換成是其它人,五行法術都不能使用,這戰力等於直接就被廢了一半。尤其是那些純粹的法修,要是除了五行法術就不會別的,那麼就意味着在這領域中變成了一個凡人。
不過,程攀畢竟不是尋常人,沒有五行法術可以施展,不代表就沒有別的手段可用了。
就見那十五個程攀,突然齊齊的收了手上的法訣,而後又齊齊的祭出了各自的飛劍。雖然十五個人都是分身,但這飛劍卻又都是各不相同,並非是將什麼飛劍也分成了十五份。
十五柄飛劍雖各不相同,但使用的劍法卻都星辰宗的劍法,並且還都施展出了同樣的星辰意境。十五位元神大能,施展出同樣的星辰意境,雖然不至於達到十五重的地步,但也是將這星辰意境發揮到了極限。
剎那之間,這片天地便被無盡星空所取代,無數的星辰在這片空間中閃耀着光芒,一道道星力隨着那十五柄飛劍的招法律動。
“斬!”
十五個程攀齊聲輕喝,十五柄飛劍在星力加持之下,呈現出種種異象斬向包圍中的葉贊。有顯化出四聖獸的,有顯化出諸位星君的,引得天地都不禁爲之顫抖,種種異象幾乎瞬間將葉讚的身影淹沒。
而被圍攻的葉贊,此時也是不敢怠慢,額頭上真知之眼的道文再次顯現出來。在他的真知之眼中,這片空間再次變成充斥着大量數據流的虛擬空間,無數的數據在空間中往來穿梭,互相交織如同一團亂麻。
“周天星斗之力,貪狼、破軍無效!東方七宿無效!北方七宿……”葉贊站在這片空間之中,一邊以真知之眼解析數據,一邊根據解析出的結果,不斷的宣告着那些大道的無效。
葉讚的意境,可以稱爲真知之境,與程攀認爲的剔除領域中的大道不同,實際上只是讓這些大道之力失去效力。
畢竟,想要在一個空間中,真正的剔除一條天地大道,製造出一片這條大道的真空區域,那簡直就如同是與整個天道抗衡。別說葉贊一個元神境界,就算是換成通天至尊,甚至於是地仙道祖,都未必能夠真正做到。
要知道,人們雖然說大道三千,可實際上大道並不是一條一條的,而是互相交錯結成一個整體的。
做個未必恰當的比喻,如果將大道比作絲線,那麼真正的天地大道,就像是一塊已經織好的布。而與布不同的是,你可以在布上鑽出一個洞來,製造一個沒有絲線的小空間,但天地大道卻不可能鑽出那樣的洞。
因此,葉贊所做的,只是能夠在這真知之境中,宣告某些大道的無效。
當然,宣告無效,並不是簡單的說一句無效就行的,葉贊還沒到言出法隨的地步。即使是有真知之眼的解析,但是根據解析的結果,用自己的力量去影響那些大道之力,也絕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
而隨着葉讚的動作,外面在程攀眼中的世界中,就見那周天星斗結成的星辰意境,一片片的星光快速的黯淡了下去。就好像一個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突然遇到了全市大停電一樣,大量的燈光隨着停電範圍的擴散而熄滅。
同時,十五個程攀施展的劍術,那引動的星辰之力,凝聚出的各種幻象,也隨着星光的黯淡而快速的消散於無形。
那白虎聖獸的幻象,眼見着就要撲到了葉讚的身上,卻彷彿撲入了黑洞似的,由頭到尾消散不見。那破軍星君的長戈,看上去彷彿刺在了葉讚的身上,卻不見長戈從後邊透出,直到尾端“沒入”葉讚的身軀,便再也不知去了哪裡。
終於,這片星辰意境籠罩下的空間,變成了一片只剩下無盡黑暗的空間。程攀的星辰意境,再沒有了一顆亮着的星辰,十五個程攀也再引不來一絲星辰之力。葉贊額頭上的真知之眼道文,放出一道無比耀眼的光芒,轉眼間掃去了周圍的黑暗,讓一切又都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十五個程攀意境被破,齊齊的噴出一口鮮血,各自手中祭起的飛劍,也在這一刻失去了控制,彷彿流星般紛紛墜向了地面。
“呵呵,真是有意思,竟然連周天星辰之力,都被剔除出了這片空間。不過,在剔除了這麼多的大道之後,你自己又能剩下多少實力呢!”十五個程攀之一,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漬,毫無沮喪的冷笑道。
程攀雖然不知道,葉贊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心中卻已經有了一個猜測。葉贊剔除這些大道,讓人在這片空間中,無法使用這些大道之力,很可能並不僅限於敵人。既然,在這片空間中,沒有了某種大道,豈不是說除了敵人之外,他葉讚了一樣不能使用那大道之力了。
“你試試看就知道了。”葉贊沒有回答程攀,而是看上去還頗有信心的說道。
只不過,葉讚的這個迴應,在程攀看來卻多少有點外強中乾的意思。因此,在程攀心裡面,對自己的猜測,頓時有了更大的把握。就見這十五個程攀,再也不用什麼法術或劍術了,一個個直接向着葉贊就撲了過去,看上去似乎是想要玩一場肉搏戰。
程攀的猜測並沒有錯,葉贊這樣的做法,在宣告了種種大道的無效之後,的確自己也就無法使用這些大道之力了。換句話說,在這片真知之境中,葉贊和程攀是一樣的,都無法使用五行法術,也無法再運用周天星辰之力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着,葉贊就要和程攀一樣,只剩下拳腳肉搏這一種手段了。
別忘記了,葉贊可是科技世界來的,手上還有大量的科技世界的武器。不說什麼大威力的高能武器,光是一具電磁發射的金屬風暴,其威能就絕不遜於尋常的五行法術。
於是,就在那十五個程攀,向着自己包圍過來的時候,葉讚的手中拿出了一具看上去相當霸氣的金屬風暴。隨着他按下發射鍵,嗡嗡的聲響從武器上傳出,前端那密密麻麻如同蜂巢一樣的發射口,瞬間噴射出了大量的金屬彈頭。
最前被金屬風暴指着的程攀,根本都來不及看清楚,葉贊手中拿的是什麼東西,就被那無數的金屬彈頭射成了肉末。而緊接着,葉贊開始改變射擊方向,以自己爲中心轉了個圈子,那金屬風暴也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奇異的扇形。
其它的程攀,在那金屬風暴的攻擊下,根本連一秒鐘都支撐不下,一個個被直接轟成了血肉碎片。十五個程攀,本來還打算圍毆葉贊,沒想到葉贊卻擁有如此恐怖的武器,竟然是一個都沒能靠近葉贊。
在將十五個程攀盡數擊殺後,葉贊暫時停下了手中的金屬風暴,運起真知之眼向着四周“看”去。他可不認爲,這樣就真的將程攀擊殺了,儘管十五個程攀沒有一個倖存,可對方未必就沒有再次重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