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三章:何須證明

尚鴻真的叫罵,讓彭公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除了因爲覺得威嚴受到挑戰之外,更重要的其實是確信青嶽劍宗沒有元神大能了。如果說,青嶽劍宗的那位青虹真君還在,或者疑似還在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的。

身爲元神大能,很重要的一個“技能”就是神念,可以利用神念去發現很多原本看不到聽不到的東西。而彭公儘管是在神秘勢力的幫助下,才終於成爲元神大能的,但和那些水貨還是不同的,神念用的也是相當溜。

只是,彭公可不知道,青虹真君此時正在異次元空間中治傷,而異次元空間是神念還無法窺探到的。

雖然,現場沒有青虹真君,還有玉清宗的莫如是,但彭公卻並不認爲對方會插手這件事情。畢竟,這是他和青嶽劍宗的事情,莫如是在這裡也一樣只是個外人,沒有插手此事的立場。

因此,彭公在山門外面,與李元紹僵持的時候,就已經用神念掃探過青嶽劍宗了。而神念掃探的結果也能想象到,整個青嶽劍宗前山後山,完全沒有青虹真君的痕跡,唯一的一位元神大能就是玉清宗的莫如是。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敢擒下李元紹和尚鴻真強闖山門,如今更是毫無顧忌的想要教訓尚鴻真。

當然,彭公也只是想給尚鴻真吃點苦頭而已,還不至於把尚鴻真當衆打殺。

說了句“別怪我不念同道之誼”,彭公便真的不顧同道之誼,擡手向着旁邊的尚鴻真身上拍去。他這一掌,倒也不見多麼凌厲的氣勢,就彷彿如趕蒼蠅似的隨手一揮,但真要是落在了尚鴻真的身上,也絕對不是一個元嬰老祖能扛住的。

在彭公身後,保持着微妙距離的浮雲真人和飛塵真人,看着彭公在前邊的表演,互相對視一眼後,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兩人雖然對彭公的做法略感不屑,卻也沒有想要上前勸阻的意思,也覺得青嶽劍宗的人是該吃點教訓。你說你們連元神大能都沒有了,還敢在這裡對一位元神大能出言不遜,這不是活該是什麼呢?

而青嶽劍宗的衆人,見狀卻是發出一片驚呼之聲,更有幾位忍不住就要持劍衝上前去。只是更多的人,在驚呼後卻是有些猶豫,似乎是受到了彭公之前那番話的影響。很多人都將目光轉到了李元紹的身上,等着李元紹開口說出實情,想要知道傳說中的青虹真君,究竟是不是如彭公所說只是一個謊言。

然而,被彭公擒下封了修爲,此時被自己衆多門人弟子注視着的李元紹,卻是昂首挺胸的站在那裡,神情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眼見着彭公要對尚鴻真動手,他更是不弱半分氣勢的厲聲喝道:“姓彭的,你敢如此欺辱我宗,可曾想過後果!”

彭公的動作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頗爲不屑的說道:“哼,你等隱瞞青虹之死,對外欺瞞同道,對內愚弄門人弟子,又可曾想過這麼做的後果?”

說完這話,彭公不等李元紹再開口,手上動作頓時又快了三分,一掌向着尚鴻真身上就落了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彭公的手掌眼看就要拍下了,卻突然間彷彿被火燙到一樣,以更快的速度瞬間收了回去。而且在收掌的同時,彭公的身體更是向着一邊急退而去,一下子就竄出了十幾米遠的距離。

關注此事的衆人,不管是青嶽劍宗的門人弟子們,還是聲稱做見證者的浮雲、飛塵兩位元嬰老祖,見此情景都是不由得一愣。如果說,彭公只是改了主意,不打算再教訓尚鴻真了,直接收手也就是了,怎麼還竄出那麼老遠去呢?

不過,當衆人的目光,從彭公身上移回到尚鴻真那裡時,似乎彭公的異常舉動也有了答案。原來,就在尚鴻真的身邊,本來是彭公將要落掌的那裡,竟然浮現了一柄造型古樸的飛劍。那飛劍橫在那裡,看上去似乎也並不多麼鋒利,但是從彭公剛纔的表現來看,那一掌要是真拍上去,恐怕結果不會多麼美好。

彭公竄到旁邊站穩身形,想到剛剛的表現頓時有些惱羞成怒,扭頭看向了一直沒什麼動作的莫如是,恨聲質問道:“莫如是,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如是淡淡一笑,彷彿頗爲不解的反問道:“彭師弟這話什麼意思?”

“哼,此人對我不敬,我不過要略施薄懲而已,你若是想要藉此收買人心,直管對我明言就是,用這等手段不嫌失了身份嗎!”彭公雖然沒見過莫如是用這樣的飛劍,但之前也不見青嶽劍宗還有第二個元神大能,自然就把這柄飛劍算在了莫如是的身上。在他看來,莫如是這分明就是想收買人心,以此在與青嶽劍宗的談判中獲得更多的好處。

只不過,面對彭公的指責,莫如是卻是笑容不減,搖頭說道:“彭師弟這可真是誤會在下了。”

“不是你還能是誰!”彭公根本不信莫如是的解釋。如今現場就他和莫如是兩位元神大能,如果不是莫如是暗中出手,還有誰能險些暗算到他這位元神大能呢。

然而,莫如是卻將身子一側,扭頭看向後邊青嶽劍宗的正殿,說道:“青虹道友,既然已經出關了,那就來見一見這幾位慕名而來的道友吧。”

聽到莫如是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都愣住了,正殿前的廣場瞬間變得一片寂靜。那些青嶽劍宗的門人弟子們,本來已經被彭公說的有些懷疑了,可現在又聽到莫如是這麼說,這心情可真稱得上是又驚又喜,同時也還帶着幾分懷疑。

而彭公聽到這話,卻是滿臉的不信,根本不等殿中是否有人出來,突然哈哈大笑着說道:“哈哈,莫如是,你這把戲不嫌幼稚嗎?難道以爲只憑這樣一句話,我等就會被你驚走不成!”

彭公完全不相信,自己以神念掃探過的青嶽劍宗,會在這個時候再冒出第三個元神大能來。也許,莫如是說這話是真有什麼依仗,但也絕不可能真的是青虹真君。就像那太一宗,說着把元真道君請出來,結果請出來的卻是元真道君留下的一尊僞法相而已。

雖然,元神大能留不下那樣的僞法相,不可能搞出足以以假亂真的存在,但留點帶着元神氣息的東西嚇嚇人還是有可能的。

比如,青虹真君生前所用的法寶或飛劍……

想到這裡,彭公的目光,又轉向了尚鴻真身邊的那柄飛劍上。在對青嶽劍宗的調查中,青虹真君“閉關”的這些年裡,倒是有過幾次劍意顯露的情況。以前不確定青虹真君生死,倒是會讓人認爲那就是青虹真君展露出的劍意,但是現在看來……

不過,就在彭公自以爲已經看透一切的時候,尚鴻真身邊的那柄飛劍卻突然動了,向着對面的正殿大門那邊飛了過去。他的目光,也隨着飛劍一路轉去,然後眼看着飛劍落入一個從殿中走出的身影手中。

就見那人,一身青嶽劍宗的道袍,鬚髮花白且滿臉紅光,迎着飛來的飛劍伸出一根手指。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人的指尖與劍尖輕輕一碰,本爲實體的古樸飛劍頓時化爲一道細芒,圍繞着那根手指盤旋幾圈結成了一枚指環。

“故……故弄玄虛……”彭公看着那人走出來,雖然嘴裡說着這樣的話,可是神情中卻透着幾分底氣不足。

彭公並不確定對方是否真是青虹真君,傳出青虹真君“閉關”的消息時,他在烏竹派還只是個小人物,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青虹真君的模樣。但是,他卻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了,對方起碼是一位實實在在的元神大能,而且修爲比起自己不知高了多少倍。

“青虹道友,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忍不住了。”莫如是笑着說道。

莫如是的這句話,無疑是給在場的衆人,點明瞭這位突然出現的元神大能的身份。青嶽劍宗的那些門人弟子們,不管之前心裡有多少懷疑,如今見到活生生的元神大能,那點懷疑自然也就隨之瞬間煙消雲散了。所有人不再去理會彭公等人,全部都立刻轉身面向青虹真君,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齊齊的俯身施禮叫道:“弟子拜見祖師!”

本來有些不知所措的彭公,被青嶽劍宗衆人的呼喊聲突然驚醒了,氣急敗壞的咬着牙叫道:“莫如是,你好深的心機,莫非是想要像當年對金光派那樣,謀奪青嶽劍宗的基業不成!”

與青虹真君打過招呼的莫如是,聽到這話一臉好笑的轉回身來,看着氣急敗壞的彭公說道:“彭師弟這是什麼話,你等今天不是要見青虹道友嗎?如今,如你們所願,青虹道友出關站到了你們的面前,難道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你!你說他是青虹真君,誰能證明?誰知道是不是你從哪裡找來的人,冒充青虹真君以圖謀青嶽劍宗,說不定……說不定此人正是魔道的魔頭!”彭公越說越是自信,說到最後彷彿已經是篤定了自己的推測。

老實說,從陰謀論的角度來講,彭公說的這種事情還真的有幾分道理。反正青虹真君關閉多年,即便是如今的青嶽劍宗裡,都幾乎沒有人知道青虹真君長什麼樣子。如果,莫如是從別處找一位元神大能來冒充,再與李元紹和尚鴻真串通一下,還真沒人能指出什麼破綻來。

而李元紹和尚鴻真,爲了保住青嶽劍宗的二流宗門資格,恐怕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麼意見。甚至,也許更過分的是,李元紹和尚鴻真兩人,早就被莫如是和這個假青虹真君控制住了。這樣一來,以後青嶽劍宗的一切,就都是玉清宗的了,說不定幾年後就真像金光派一樣,合併到了玉清宗裡。

因此,聽到彭公的說法,青嶽劍宗的那些門人弟子們,有一些人也不禁露出了幾分疑色。

不過,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青虹真君聽了彭公的話,不由得放聲大笑道:“哈哈,老夫雖說閉關多年,可往日的道友卻也並非無人在世了,又何須去證明什麼。何況,你一個強闖我宗山門,羞辱我宗宗主長老的惡客,又有何資格來讓老夫證明什麼!”

青虹真君笑得頗爲暢快,這或許是他從受傷到現在,第一次如此暢快的放聲大笑了。只不過,笑歸笑,彭公等人之前的做法,卻也惹起了他的怒意。試想,如果今天他沒有被葉贊治好,而是依然如以前一樣重傷待死,面對彭公等人的這般逼迫,又將會是怎樣的一付場景呢?

想到這裡,青虹真君的笑聲猛然一收,身上瞬間迸發出一股無比凌厲的劍意,使得身周圍的虛空都爲之扭曲,無窮的細如絲線的虛空閃電不斷的隱現閃爍。青嶽劍宗的上空,本來萬里無雲的碧空,也在這時憑空變得烏雲密佈,翻滾着彷彿要壓到人們的頭頂了一般。

感覺到青虹真君身上的劍意,浮雲真人和飛塵真人頓時臉色劇變,連忙齊齊拱手說道:“青虹真君息怒,厲竹真君雖然行事有些激烈,但也是出於對您的擔心,而我二人也只是隨同做個見證之人而已。”

這厲竹是彭公的道號,因此浮雲真人和飛塵真人稱其厲竹真君。

彭公之前沒有踏入元神境時,只不過是一個三流宗門的大長老,真正的交際範圍也不是很廣,這道號也就基本沒多大用處。就像莫如是,道號琥山,但以前接觸的都是金光派和烏竹派,這兩宗和玉清宗道出同源,互相都是師兄弟相稱,這道號自然也很少有人叫。

浮雲真人和飛塵真人這話,一方面是撇清自己的責任,另一方面也是給彭公提個醒。他們雖然感覺不出來,青虹真君的修爲到哪個地步了,但也知道對方是千年前的天驕人物。而彭公,只是這兩年纔剛剛晉升元神境界,怎麼想都不可能是青虹真君的對手。

這時的彭公,根本沒有理會身後兩人的話,不是不想理會,而是無法理會。在青虹真君的劍意壓迫下,他此時站在這裡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哪裡還有精力再去管其它的事情。這一回,他可算是知道了,就算同樣是元神境界,這實力的差距也一樣會有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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