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和莫偉像往常一樣回家。莫叔家離學校有點遠,隔着鎮上大概要走一個小時左右。我和莫偉每天都要沿着同樣的路回家,每次都是他走在前面,我在後面遠遠的跟着,他從不讓我跟他並排走在一起,或者跟的很近。
莫偉這樣討厭我已經有好幾個月了,我總是很努力的緩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可莫偉卻總是不給我機會。我又一次想湊上去跟他並排走,“莫偉哥哥,你等等我,今天玉彤姐姐給了我幾顆糖,可好吃了,給你嚐嚐!”
“不吃!你走開,理我遠點!”他推開我遞過去的手,快步的往前走去。我手中的糖果被他打落掉在泥水裡,我皺了皺眉,撿起來擦乾淨小心的放回口袋裡。這糖真的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糖。
我們班也有好幾個同學從這條路回家,我從來不跟他們同路,可今天早晨我卻聽見他們在議論,說是最近出現了幾個小混混,專門攔路搶劫,搶劫我們學校的同學,不知道他們今天會不會出現呢,我左顧右盼,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着我們,這感覺讓我毛骨悚然,我緊走幾步,和莫偉並排着走。“莫偉哥,聽說最近有幾個小混混在這一帶搶東西,你說我們不會碰到他們吧?”
“你們班那些小孩子整天沒事胡說八道,你也信!”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又朝前走了幾步。
我再一次被他晾在後面,感覺那黑暗中的眼神越來越近,我心裡咯噔一跳,不顧他的嫌棄,慌慌張張的追上去。“真的呢,我們班同學說了三年級的小包子,就是那個臉園得和包子一樣,臉上還長芝麻那個女孩子你知道吧,就被搶了,聽說搶的還不少,三塊呢!”
“鬼扯,老子才……”莫偉的聲音戛然而止。我沒得及擡頭面前的太陽光已被黑影覆蓋住,看着面前驀地出現的三雙人字拖我嚥了口口水。“莫偉哥,我說得沒錯吧,真的有人搶劫的。”
“喲,小弟弟小妹妹,這麼晚了纔回家啊,你們爸爸媽媽沒有來接你們嗎?”三雙人字拖圍着我們轉啊轉的,爲首的壯碩的少年獰笑着望着我們。他們三個衣着怪異,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左邊的黃頭髮小青年還拿着一把小刀在手裡把玩着。
圈轉的差不多了,三個小青年停在我們面前,那黃頭髮的一邊用小刀颳着指甲一邊笑眯眯的看着我。“小妹妹,帶錢了嗎?”
“烏鴉嘴,真被你說中了!”莫偉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哪裡見過這陣仗,一時間也嚇得有些腿軟,拉着莫偉的衣角小聲的提議,“要不,我們跑吧?”
“跑?你覺得你跑掉掉嗎?”莫偉回了我一個‘白癡’的眼神,再去看那三人時眼神裡多了分凌厲,我抓着他的衣角能感覺到他手臂傳來的顫抖,他這樣逞強不會有事吧……
“小弟弟,帶了多少錢都交出來吧。”那爲首的健碩青年根本沒把莫偉放在眼裡,揉着他的頭髮冷冷的笑。
“拿開你
的豬蹄!”莫偉狠狠的拍開那青年的手,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那青年疼得齜牙咧嘴,我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被莫偉拖着往前走。“還看,快跑!”
我哪裡跑得過他,還沒有幾步就摔倒在地,莫偉見我沒得救便加快步子朝前跑去。
“特麼的!黑子我們追,那小子身上肯定有錢。黃毛,你看住那女孩子,別讓她跑了!”那健碩青年的聲音越來越遠,隱隱的還能聽到他在咒罵。
“小姑娘,你告訴哥哥,身上帶了多少錢呀!”那黃髮小青年笑眯眯的朝我走過來,一邊把玩這手裡的刀子,他笑得很猙獰,很不懷好意。
“我……我身上沒有錢”我迅速爬起來慌慌張張的搖着手。我很害怕他用刀子扎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不小心又摔倒在地。
那黃髮青年一腳就踩在我手上,惡狠狠的追問,“錢呢,快告訴我錢在哪裡!”
我的手被他踩進泥地裡,很痛,我吸了口涼氣,聲音已帶了哭腔。“大哥,我真的沒有錢,你看我像是有錢的樣子嗎?”
“沒有錢?”那黃髮青年顯然不敢相信,將我提起來就要搜身。
“跑啊,怎麼不跑了,看你還跑……”那個老大和那個叫黑子的回來了,他們一左一右的押着莫偉。
“老大,這麼快就抓住這臭小子了?”黃毛嬉皮笑臉湊上去,將搜身的事情忘在了一邊。
“哼,老子向前追他倒是自己往回跑了。哈哈哈!”那老大顯然很高興仰頭大笑起來,可我卻笑不出來,莫偉能往回跑一定是來救我的,就是因爲我他才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傷害。
“快搜搜他身上有多少錢!”那老大將莫偉推到黃毛面前吩咐道。
“小子,你是自己拿出來,還是要我們來搜?”那黃毛拋着小刀陰笑着,那張瘦巴巴的臉笑起來就一臉的褶子,難看極了。
“小子,識相的話就自己拿出來,等到我們搜出來,一定會揍扁你們,快點!”黑子惡狠狠的說到。
“我給你,但你必須放開她!”莫偉揚着頭,依然是那個驕傲的樣子。我很少見過哪個孩子像他那樣倔強得不要命。
那老大顯然是看不慣莫偉這表情,上手就是一巴掌。“去年買了個表!你還給老子拽!”
莫偉任由他打得嘴角出血連哼也不哼一聲,從口袋裡掏出僅有的兩塊錢,這是他這個星期的零花錢。
“這麼窮!才兩塊錢!媽de!揍他!”老大手裡拿着兩塊錢,甩了幾下,忿忿的說到。
“喂,你怎麼說話不算數,不是說好不打人的嗎?”我再也看不過他們這樣欺負人,衝上去吼道。
“對了,怎麼忘了你了,過來讓哥哥看看你身上有多少錢!”那老大看到了我,頓時兩眼放光,滿懷希冀的衝我走來。
“我沒有錢!我真的沒有錢!”手卻不由自主的護着裝糖的口袋。
“
口袋裡有什麼!拿出來!”那老大凶狠的扯過我的手臂,就要搜我的身。
“你們說話不算數,不是說好放過她的嗎?”莫偉在一邊氣得跳起來,可被那黑子死死的箍着脖子他不能動彈。
那黃毛聽了莫偉的話哈哈大笑起來,“小子,我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再說了我們沒有說不放過她啊,我們只是要她身上的錢,像她這種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小女孩我們是沒有一點興趣的,哈哈哈——”
黃毛說着就掰開了我的手,手伸到我口袋裡。他左掏右掏也只發現了那兩顆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刀子挑起我的下巴惡狠狠的逼問。“你別告訴我,你口袋裡就這兩顆垃圾桶裡翻出來的糖?”
我不敢亂動,生怕他手裡的刀子會割到我。
三人對視一眼直呼晦氣,無處發泄的怒氣變成了拳腳砸在我們身上,我和莫偉抱着頭卻誰也沒有求饒。
莫偉,我願意和你勇敢一次。
小混混畢竟只是要錢,打了我們一頓後,拿着那兩塊錢走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還不忘去撿那兩顆糖。
“你還想着這破糖,要不是因爲這兩顆糖你能被打嗎?”
我笑嘻嘻的將糖遞到他面前,“吃顆糖就不疼了。”
他照例甩開了我的手,沒好氣的道,“吃吃吃,吃你個頭!”
我和莫偉弄得狼狽不堪的回到家,來不及換下自己的衣服就被家長抓了個正着。大伯母依然覺得是因爲我這個掃把星害了莫偉,因此領着莫偉來莫叔家找我問罪。
這一次連大伯也不幫我說話了,大伯母指着我的鼻尖罵得一句比一句難聽。“你個小掃把星,你真是陰魂不散啊,我叫你別跟着我們家莫偉,你偏偏要跟着,你把他害成這個樣子你高興了?”
我好歹不說話,這的確也是我的錯,莫偉要不是因爲救我也不會被他們抓回來的,那條路我們很熟,要跑進山裡他們根本找不着。
“媽,不關他的事,是那些初中的學生搶錢,已經把錢給他們了還要打人。”莫偉面無表情的替我辯解着。
莫叔舒了口氣,終於有機會說話了。“你看,大嫂這事情就不怪我們家月月了,她一個女孩子也被打成這樣了。”
“老二,你的意思是我們家莫偉沒有保護好你們家掃把星了?”大伯母更加不樂意了,面部猙獰的看着我。
我始終不敢說話,莫嬸卻在一邊冷笑着火上澆油。“本來就是,莫偉是哥哥,當然要保護妹妹!”
“什麼妹妹,她……”
“好了,夠了,一家人吵成這樣讓人看笑話了!”大伯終於忍受不了嘈雜拿出了家長的架子。我想他終究還是有私心的,他也覺得我是掃把星,我讓莫偉吃了苦頭,該罵!
果然後來大伯和大伯母又語重心長的教訓了我一番,我不管他們說什麼,只是溫順的點着頭。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