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祁太太的失蹤,宜莊的警戒嚴苛了很多,萬般無奈之下,簡赫只好親自到門外去接邢醫生,讓警衛員對邢醫生的車放行。
“葉總監,您先留在車上照顧祁總,我去去就來。”
“好。”
下了車,簡赫搖下車窗對車上的葉夏青說道,“剛纔只給祁總吃了你說的白色藥片,時間過了,沒有大的*反應,黃色藥片應該可以給他吃了。”
“我知道了,快去找醫生過來吧。”
祁邵珩因爲胃出血,咳血咳的厲害,葉夏青從座駕位置上下了車,重新上車後又折回到了車內。
黑色賓利車內的沙發躺椅是完全撐開的,祁邵珩躺在上面,壓抑不住輕咳後,嘴角殷紅的鮮血慢慢滲透出來,讓葉夏青覺得刺目地厲害。
胃出血會咳血,是因爲肺部和支氣管一起嚴重的受損。
葉夏青蹙眉,伸手試探性地去輕觸祁邵珩的額頭,果然如她預料中的一樣,祁邵珩在發燒。這種燒是不尋常的低燒,即便發燒,卻不上溫度。最不易好,卻也最折磨人。
祁邵珩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絕對不是一揮而就的,低燒是長時期的壓力和心情沉鬱淤積造成的,葉夏青非獨生女,葉家除開她之外還有一個弟弟,她弟弟身體不太好,別人正常的發燒他就是低燒。所以,低燒的症狀她一看便知。
如今看她上司如此,葉夏青內心怎麼可能會平靜?且,祁邵珩在冬天如此的穿着再怎麼說都太過單薄了,穿着如此單薄,還喝了打量的烈性酒造成現在的狀態是必然。
將剛纔在藥店買好的胃藥袋子打開,取出藥瓶裡的黃色藥片,想要灌祁邵珩吃下去,看上司如此憔悴的樣子,葉夏青先從自己的女士包裡取了紙巾,幫祁邵珩擦乾淨嘴角的血跡。
斑駁的紅,即使在黑暗的車廂內,依舊惹人眼的令人髮指。
蒼白憔悴的臉,脣乾裂到發青,葉夏青坐在一旁看這樣的祁邵珩,想到他平日裡的樣子,突然覺得心被扯痛到無法呼吸。
扔在地上的紙巾滿是斑駁的血跡,祁邵珩醉意正濃,根本完全沒有一點意識,他依舊被湮沒在他複雜沉痛的夢魘裡,掙扎不出來。
葉夏青就坐在他身邊,暫時等不到醫生過來,她便俯下身打開了那瓶礦泉水,再次取了藥片,先給上司喝水,可是即便處在醉意中的祁邵珩,他向來的防範意識非常強,礦泉水瓶口遞在他的脣邊,嗓子發乾發痛,渴到極致,可對外界的深深排斥,讓他自己潛意識裡不肯喝此時脣邊的水。
“祁總,您飲酒過量,現在必須吃藥。”
葉夏青一邊說,一邊傾注形地向前繼續遞了遞礦泉水瓶口,壓低再壓低,清澈的礦泉水流出來,流至祁邵珩的乾涸的脣邊,可是醉酒的人還是防備的沒有張開過嘴。
看到現在祁邵珩如此的模樣,她內心糾結的痛,永遠都站在連多看都不能多看他一眼的位置上,現在距離他這麼近,這麼近,讓葉夏青內心萬般糾痛的同時,內心常年積壓的傾慕和暗戀在這樣的密閉空間內怡然爆發了出來。
忘了自己下屬的身份,忘了自己曾經告誡自己的祁邵珩永遠可望不可即。
今晚,被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祁邵珩蠱惑了,內心壓抑的情愫在作怪,昏暗的車廂內,葉夏青鬼使神差地伸手撫上了祁邵珩忍耐着痛處的眉宇緊蹙的臉,女人特有的溫軟的手指,潤若流水一樣,滑過他的眉眼,順着臉側下滑的同時,葉夏青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竟然掉淚了,一滴一滴地難以剋制地掉下來,掉在她自己的手背上,也掉在祁邵珩的衣襟間,女子溫軟的手輕撫祁邵珩臉側,慢慢輕觸小心翼翼的,在就要碰到他的脣的時候,突然被祁邵珩一把握住了手腕。
緊緊地扣住,那麼狠的力度,像是要把她纖細的手腕捏斷一樣!
驚嚇!
嚇壞了葉夏青,如果祁邵珩是清醒的,看到她如此的動作,她將面對的是什麼,蔣曼簡直不敢想象。
祁邵珩最討厭不肯乖乖聽話的女人,觸怒他下場一定極慘!
心臟砰砰砰的直跳個不停,慌亂間葉夏青驚懼地想要擺脫祁邵珩的桎梏,卻發現對方越握越緊,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一樣,男女力量懸殊,讓疼的臉上出了冷汗的葉夏青驟然背脊發寒。
手腕上的疼痛讓葉夏青逐漸清醒,鎮定下來,她這才發現醉酒的人並沒有清醒過來,眉宇緊蹙,她的上司似乎是被噩夢的夢魘纏繞住了。
坐在一旁大肆的喘息着,只一會兒工夫葉夏青的就出了一額頭的冷汗。
可她的左手手腕確是被醉酒的人死死得扣住了的,臉上還帶着淚水,葉夏青慌亂過後,聽到祁邵珩似乎在呢喃着什麼?
靜下心去聽,冷汗焦灼了全身,她聽到似乎不太清楚的兩個字。
——囡囡。
囡囡?是誰?
葉夏青不知道極度醉酒狀態下的祁邵珩在呢喃着誰,但是她現在完全明白過來了,上司一定是錯把她當做了夢魘裡的那個女人,所以才扣着她的手腕不肯鬆開分毫。
對祁邵珩有所熟悉的女人全都知道,這個男人心底一直藏着一個女人,愛而不得,多年來,一直都是他內心的詬病。
囡囡?
別人會把這樣的稱呼當成是父親在叫女兒,可葉夏青反倒不這麼想,江南女子,她明白的,如此稱呼不單單代表父親喚女兒,而是極度親暱的時候也會如此稱呼。
只是世上哪個女子竟然能讓祁邵珩這麼親暱地喚她?
在她眼中如同辰北寒星的男人,可望不可即,卻在醉酒意識不清醒的狀態下喚着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不論是誰,不論是否在世,都讓現在的葉夏青嫉妒瘋了。
一直以來,她在祁邵珩身邊默默無聞不敢造次,只能工作拼命的工作,用工作上的絕對優異只爲博取他的一句誇獎也好。
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樣隱忍的愛終究太過壓抑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葉夏青有時候是同情蔣曼的,她懂這種傾慕上一個永遠都是夢的男人的那種絕望。一邊同情蔣曼,葉夏青也在一邊厭惡唾棄她,唾棄她的不擇手段,但是,她知道自己內心深處一直唾棄的其實是她自己,蔣曼至少爲了自己所謂喜歡付出了諸多的努力,然而她自己永遠就像是膽小鬼一樣永遠躲在自己的軀殼裡,每日僞裝着,生怕自己的舉止讓別人誤認爲了她對自己上司的傾慕。
這麼生活累,掩藏情感累,難得有如此親近祁邵珩的機會,讓葉夏青內心遏制不住激動,情緒涌動也將她推入了另一重無間地獄。
祁邵珩不停的喚着的女人的名字,嗓音越來越清晰。
——囡囡。
——囡囡。
.......
如此低喚對葉夏青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無形的情感殺戮,她多年的傾慕還在萌芽狀態,就被這個男人嘴中的女人毫不留情的殺戮了。
她紅着眼眶,不知道爲什麼而不停地掉眼淚,抑制不住的掉眼淚。她不經意間見過的,祁邵珩隨身帶的錢夾裡有一張10歲女童的照片,那樣冷漠的男人只有在工作閒暇看那張照片的時候臉上纔會有蜷縮的微笑。
是毒,他們所有人都重了情毒,沒有解藥。
她和蔣曼傾慕於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對她們冷血無情的同時也一直因爲他心中掩藏的女人而焦灼着。
天,他們一定是受了上天的詛咒!纔要註定受如此的折磨。
此時,醉酒的祁邵珩深陷自己的夢魘中無法逃脫,無數有關以濛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轉換,9歲的女童模樣放飛風箏的小女孩兒,五彩斑斕的風箏在他夢中定格成了永恆。那是他的妻子,他的,他的,只是他一個人的。
這樣極致的情緒,極致的佔有慾,讓他握着葉夏青的手腕不停地用力,握地葉夏青痛到了極致,柔嫩的手腕處已經泛起了青紫。
知道,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也永遠不可能會在她身上。
葉夏青眼眶痠疼地繼續將一旁的礦泉水瓶拿起來,不論如何受病痛折磨的人她不能不予任何理會。
和剛纔一樣,將礦泉水擰開了蓋子,瓶口抵在他的脣邊,水流傾注時,浸溼了祁邵珩身上所穿的黑色西裝,對方的絕對拒絕,讓葉夏青明白,祁邵珩不是排斥水而是根本排斥她。一個不小心,水灑了,灑在了葉夏青自己身上的時候,也灑在了祁邵珩身上。如此,葉夏青慌亂間,先用紙巾去擦,灑的水有些多,看着慢慢在浸透的水,她萬般無奈只能去解醉酒人的襯衫外的外衣。
急速地去解,只爲了對方不曾着涼,手指沾染了水,卻一直不停地在打滑,如此一邊解一邊解不開,讓她很惱怒,畢竟是單手一時間有些解不開。
人在越是做不成某件事情的時候,內心就會愈發的急躁。
葉夏青是一個最過普通的女人,這個規律對她來說自然也是極爲符合的。
慌亂中,她錯解了祁邵珩的襯衣釦子。
微微一怔,葉夏青臉帶淚痕爲這個男人糾結疼痛的同時,內心壓藏的魔怔因子也開始了涌動。
如此接近她暗中傾慕的人,是葉夏青鮮少有過的,就像是上帝在天堂和地獄的模糊地帶給她打開了一扇門,這門的一半是坦坦蕩蕩繼續維持上下屬的關係,將一切情愫全都隱忍心底,不被任何人知曉;而這扇門的另一半則是用她該用的心機,即便是欺騙也沒有關係,用極端的手段讓他的上司知道她內心隱忍的情愫。
但是,如果爲了達到這樣的目的,她一定要使用一些自己都絕對鄙夷唾棄的下三濫手段。
人的思想是一根緊繃的弦,在哪裡對它施加壓力,它就會崩斷在哪一個極致的邊緣。
今晚看到這樣的祁邵珩,無疑觸動了葉夏青的內心的魔怔。
學法的人最是明白,有時候生活就像是辯駁,辯駁的點在這裡,錯過了時機,就永遠的錯過了。
葉夏青想要把握住這時機,卻忘了對方的心思一點都沒有在她身上。
於是,晚間22:05分,宜莊內,這個女人自作聰明得釀成了大錯。
眼淚不再繼續掉,知道簡赫這一時半會兒還趕不回來,現在的葉夏青像是爲了自己多年的隱忍的‘傾慕意’無比的清醒。
鬆了搭在祁邵珩襯衣上的手,葉夏青開始單手解自己的衣服,規規矩矩的職場女性過膝女士西裝套裙。
外界傳言,有人說祁邵珩有過很多女人,有人說祁邵珩自律不沾花惹草,也有人說祁邵珩玩兒的女人從來都是最乾淨的處子。
對於這樣的傳言,葉夏青聽過很多遍,她上司有着外在傳言怎樣豔.靡的情史她也知道,但是今晚她想靠近他,不論是怎樣的他,她都想靠近。
女士西服的扣子一顆一顆地鬆開,露出裡面乾淨得一塵不染的白色襯衣,外套脫了,心臟狂跳的同時將它丟在了車裡,葉夏青回過神來又去解自己襯衣的扣子,冬日加絨加厚的保暖襯衣,職業女性除了這一件外,裡面只有最直白的束.胸的胸.衣。
衣襟大敞開的同時,露出了女人雪白圓潤的肩頭,盤起的長髮散開,及肩的黑髮散亂在肩頭上,黑與白的極致差異形成了絕對魅惑人的對比,眼中滿是暗沉,葉夏青俯下身就要親吻到祁邵珩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因爲她感覺到了背脊上傳來的一層深層次的寒意。
猛地一回頭,半降的車窗外,少女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如同海藻一樣,她的眼瞳暗沉的不見盡頭,可又像把極其鋒利的彎刀,只一眼就看的葉夏青渾身直冒冷汗。
這個女孩子的眼睛太恐怖了,太過直接的凜冽,簡直可以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