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善變的,有時候一件事情能夠改變人的一生。我想,關小河的那一次痛,是值得的,因爲得到了一個男人的心。他們開始真正意義上的出雙入對,那一段時間的關小河風光無限,駕馭了洪皓這樣的黑馬,對於她這種人小鬼大的女人來說,絕對是在愛情上的莫大滿足。
大個和新交的女朋友又分手了,僅僅因爲聚在一起的時候她對我表示了強烈的不滿並且對我罵了一句髒話說我“裝清高公主病”,大個就和她大吵了起來然後憤而分手。從此後的半年裡,大個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不管我怎麼冷落怎麼勸解都沒有用,他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句話:“炎顏,我現在的責任就是照顧你。”
他知道我心裡依然住着斯達,也知道斯達和我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聯繫。倔強而高傲的我,寧願把感情放在心裡,也從不對他詢問有關斯達的半個字。而一向愛八卦愛傳話的大個,在斯達的事情上也破天荒地緘默,從來不對提到有關斯達的半個字。
我明白,在他對我默默無言的愛裡,斯達就像卡在這愛裡的一根魚刺,如鯁在喉索性假裝遺忘。我們都是如此,一羣高傲又自私的人。
又一年年末,我們家歡天喜地地迎來了炎彬迴歸的消息。在南非又歷經一年的他雖然蒼老了不少,眼角紋和擡頭紋都已如同溝壑一般深深地印在臉上,但是好歹家裡總算還清了所有的債務。除夕夜,我們一家喜極而泣。這對於歷經風雨的我們來說,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團圓年。
年後不久,學校下達了交換生的名單,我不負衆望成爲名單中的第一個。但是和我一樣籌備許久的關小河,卻意外地沒有出現在名單上。這對於一向好強的她來說,宛若晴天霹靂。命運的不公再一次發生在我們兩的身上,同一個晚上,我們兩躺在各自的牀上輾轉反側。
後來我們才知道,關小河之所以沒有在名單上,是洪皓自私地託關係把關小河從名單上劃掉了。因爲關小河執意想去臺灣的事情他們之間已經爭吵過無數次,無法扭轉關小河心意的洪皓只能又一次自私地幹出了這種事。
本就在一起三天一吵兩天一鬧的兩人因爲這事兒再一次不歡而散鬧起了分手,送我啓程去臺灣的那天,關小河在機場哭成了淚人,大個深深地看着我然後動情地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而洪皓因爲和關小河慪氣沒有趕來。
我就這樣飛去了臺灣,去了我夢寐以求的大學裡接受爲期兩年的交換生涯。在臺灣的時光過得飛快,那是我這些年以來過得最快的日子,我感覺彷彿又回到了高三那一段時光一樣,一個人爲了自己的夢想全力以赴,每天都捨不得休息捨不得放鬆,給自己制定了嚴格的作息時間表每天按照作息時間表來學習。在臺灣,我遇到了最好的導師和最可愛的一幫同學,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
我和關小河依然常常聯繫,雖然身隔兩岸但是依然割不斷我們之間的感情。她告訴我她和洪皓之間發生的一切,她告訴我她在這一段感情裡有多麼的疲累,她告訴我她的心已經迅速地老去幾乎不想再談感情。而我在臺灣的生活特別地簡單,就是日復一日地學學學,然後以最好的成績從臺灣回到了大陸。
感謝沒有愛情的這兩年,讓我學會了如何獨處如何心無旁騖地追求夢想如何淡定看待我的人生。我回國後不久,我們的大學生涯也就接近了尾聲。大家都忙着實習的實習,考研的考研,甚至有一批同學都忙着結婚……時光之飛快,讓人措手不及。
炎彬和舒畫已經在郊區重新蓋起了一棟小樓供我們一家人安住,在南非的兩年炎彬的身體因爲那邊的環境和工作的重荷導致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舒畫乾脆辭了職在家照顧他,炎龍也轉到了一般的學校讀書。我們家裡如今雖然守着清貧但是日子卻過得有滋有味。
他們打算拖人給你安排畢業後工作的事兒,我卻執意想靠自己去找工作。關小河理所當然去了她阿姨的廣告公司,幫她阿姨處理業務上遇到的各種問題。大個也同樣進了他老爸的公司幫忙處理各種公司事務,而洪皓,卻被他父親安排在政府的某一個要害部門的重要崗位上,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地成爲了一名公務員。
我的職場生涯也開始了,在我自己的努力下成功面試,被a市的廣播電視臺所錄取,成爲了一名實習主持人。我們每一個人都從象牙塔裡走了出來,開始真正接受社會的歷練,開始真正地投入到社會的洪流裡,那些曾經的笑與淚都已經成爲過往,被掩埋在青春的多彩盒裡不復開啓……
轉眼間,原本素面朝天的我們都開始描眉化妝,穿上最ol的衣服,掛上最真誠的假笑,準備好無數的面具去應付各種各樣的人羣。關小河的改變比我大許多,這個曾經酷愛扮嫩、喜歡牛仔褲帆布鞋的小女子,如今是真正蛻變成了這都市裡一枚雷厲風行、風風火火的白領麗人。
她把原來的長髮剪短了,弄了箇中分的bobo頭,穿着白色的zara襯衫和高腰的短褲,腳上穿上10cm高跟鞋,身上散發着巴寶莉香水的淡淡果香味,走起路來蠻腰輕扭身姿飄逸,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扔在人堆裡不起眼的小不點了。
正如她當初所說的那樣,她這樣的女孩子,適合在這個社會上混。她不但適合,而且混得風生水起。
相比之下,一個人在電視臺孤軍奮戰的我就顯得苦逼多了,每一個週末,我們兩都會聚在我們很愛去的一家咖啡廳裡大聊八卦大吐苦水。忍受了五天欺壓和不公平待遇的我,見到關小河就像見到上帝一樣,忍不住把我內心所有的憤慨和不滿都一股腦地宣泄出來。
我無力地趴在桌上瞪着眼睛看着她,我說:“小河,我真的快死了。再這麼下去,我感覺我活不長了……”
她輕佻地剝着瓜子然後看着我說:“哎,都這樣,忍忍就過去了。實習生嘛,又是新人,就得受這些苦,坐這些冷板凳。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先苦後甜麼。”
我說:“去你的!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叫你連續加班試試!叫你寫十篇稿子都被斃掉試試!你早就不幹了!你說這些成天坐在單位裡看報的大叔大嬸,是不是就以折磨新人爲樂啊?我這麼楚楚動人的姑娘,他們怎麼就一點兒都不心疼呢?”
關小河“噗”地笑了出來,她說:“你得了吧!你們電臺我也去過不少次了,你們那裡,說實在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表面看着吧,風平浪靜一派和諧,實際上這種爾虞我詐的事情多的去了。不是我說你,你趁早放棄吧,還是老老實實地來我公司和我一起,我保證你比在電臺有發展。現在新媒體那麼多,說實話,電臺已經在走末路了,沒多大前途。”
我瞪了她一眼,我說:“我可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他們想要折磨我,就放馬過來吧。我不怕,無非就比別人多做一些事而已。誰怕誰呢。我就不信了,別人混的下去,我混不下去。”
她搖了搖頭,她說:“你啊,就是苦行僧的心態。有福不享,非得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你說按你爸媽過去的人際關係,隨便託誰都能給你找一份不受委屈的工作。就你自己非得逼自己,你怪誰呢。”
我笑了笑,我說:“做人總得靠自己,爸媽都老了,而且炎彬現在一身的病,我不想讓他們爲了我再操心了。你別說,我進電視臺了,他們到現在都特別驕傲呢。父母最希望的是什麼?不就是希望我們能夠自力更生不需要他們操心麼?”
關小河隨手翻開了咖啡廳的一本雜誌,然後說:“算了,咱兩不是一路人。我也懶得勸你了,反正我現在是過得挺好的。以前瞧不起我的那些人,他們現在有幾個比得了我?有好幾個人過來求我給她們介紹工作呢,我才懶得搭理。我就說嘛,出了社會,誰過的好纔是真的好。”
說完,她特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這句話也是對我說的。我輕輕一笑,沒有和她多做爭辯。從前她因爲我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我也不能去否定她的成就感。人,總是相互包容才能長久。“
她突然咋呼了起來,她說:“我草,你看這女的!這女的不是那誰麼?”
我聽她這麼一說,趕緊探過頭去看看,當看到是她時,我也異常的驚訝。我們面面相覷地看着對方,關小河說:“喲,還弄了篇人物專訪,這種三流的演員,也就只有a市本地的雜誌纔會這麼捧了!”
我把雜誌拿了過來粗略看了看,果然是她——郝怡雯。她原本就是學表演系的,如今參演了一部電視劇裡的女配角,因爲這部電視劇火了,所以她雖然身爲配角也有些名氣了。這不,電視劇這纔剛熱播起來,a市本地的雜誌就開始給她寫人物採訪了。
我看了兩眼,覺得沒有什麼可看的,就扔在了桌上,關小河卻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然後說:“這女的還真夠裝的,裝的自己這麼純情,真是夠噁心的,最受不了這種作女了。你看看這照片,還擡頭45度仰望天空呢,她當她是郭小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