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嘉賓是欄目組專門爲我請來的一位能夠良性溝通的心理學專家,她將講述她在從事心理研究工作中遇到的女性普遍存在的一些問題以及該如何突破,但是陳姐再三強調一定不能太過於專業化顯得不像是輕鬆愉快的訪談而像是一次學術的探討,那樣觀衆只會覺得索然無味,具體如何把握、如何引導得看主持人的功力了。
陳姐說,這種訪談說簡單也簡單,因爲對方的表達能力強,主持人輕輕帶過對方就能侃侃而談,不需要主持人費太多的口舌去引導。但是說難也難,正是因爲對方的表達能力強,很容易就操控全場,把自己在工作上的慣性思維呈現出來,訪談就會變得太無趣。
爲了製造節目效果,節目組還專門請來了好幾位心理學家提到的有代表性的女性出現在節目現場,爲的就是讓節目更加生動而飽滿。
第一次錄製節目,感覺時間過得真的很快,我完全把自己代入了其中,大概是準備得充分,所以壓根不用看手牌,只覺得像是一場愉快的談心和互動。在舞臺上全然忘了我是誰,只知道我此刻要做什麼,我還有哪些事情沒有做,我可以怎樣表達更好。那是一種我畢生難忘的體驗,當節目錄制結束,現場轟鳴的掌聲讓我明白我做到了。
陳姐激動得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然後對我豎起了大拇指,陳姐說:“不錯,引導得非常好,節目很流暢。”
那一位心理學家也笑着說:“你的狀態特別輕鬆,把我也帶的很輕鬆。”
導演說:“行。一次性通過,不錯。”
節目錄制完以後,陳姐再一次把我帶到她的辦公室,悉心地傳授我很多主持的經驗。她如今已經隱居幕後,成爲我們這一個節目組的組長,雖然懷孕了卻依然堅持工作。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教我,對我知無不言,很多地方都點透了,講述得特別到位。
那一刻,我明白了什麼叫做貴人。無論演藝還是主持這一行,都有着前後輩之分,都各有各的師傅,陳姐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炎顏受人之恩不能白受,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把陳姐都嚇了一跳,陳姐說:“孩子,你怎麼了?快起來,怎麼突然跪下了。”
我真誠地說:“天地君親師,人的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師傅。我炎顏雖然年紀小,但是誰對我真心相待我心裡十分明白。陳姐,以後你就是我的師傅,我很感激你對我知無不言悉心傳授。我知道這個禮節很俗氣也很突兀,但是我媽媽說了,在他們老家,拜師都要行拜師禮,要給師傅奉茶。我想按照我媽媽老家的習俗,請您接受我這真誠的一拜。我覺得這樣才足夠鄭重。”
雖然現代社會已經很少講究禮節了,但正因爲如此,我如此突兀卻又情真意切的表達才能讓陳姐更加心無旁騖地接納我。陳姐也是個性情中人,見我這樣也感動得不行,她把我從地上摻了起來,她說:“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好姑娘。師傅我不敢當,以後我把你當親妹妹看。在別的地方我幫不了你,但是在我這裡,我會盡力給你最大的發展空間。”
我感動到眼眶都紅了,我說:“陳姐,你爲什麼這麼幫助我?”
她笑了笑,她說:“因爲我們有緣。”
我的主持生涯就這麼開始了,第一次節目播出的效果非常好,因爲之前節目已經做過預熱,陳姐在最後一次錄製的時候在最後環節讓我露面過,所以這一次我的出現觀衆並沒有覺得突兀,反而覺得欣喜。我們這一檔節目雖然是十點檔在收視上無法和沈白的黃金檔相比擬,但是收視率沒有下降反而有所上升。導演告訴我,我的鏡頭感非常好,在鏡頭前特別的自然,這是我的優勢。第一次錄製節目,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肯定。那一種被人肯定的成就感,讓我更加警醒自己,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
沒幾天功夫,不知道小高這傢伙使了什麼竅門,居然也從沈白那個節目組調到我這個節目組裡來了。我異常地欣喜,忍不住錘了他一拳,我說:“你丫的咋也跑這邊來了?”
他扛着攝影機笑眯眯地說:“我嫌別的攝影師把你拍得太醜,你本來就長得不怎樣,得由我操刀才能更美一些。”
小高顯然和陳姐已經很熟悉了,陳姐笑着說:“你小子早該來了,有你在現場,估計炎顏更放鬆。”
我不由得也笑了,我說:“怎麼,沈白願意放你走?我走了你也走了,她折磨誰去啊?”
他瞟了我一眼,鼻子一哼,然後說:“我想走,她可攔不住。你見我把她放在眼裡過沒?告訴你,她我還真瞧不上。什麼一姐,不出一年,你就代替她了。”
陳姐連忙警告說:“小高,不許亂說話。人多嘴雜的,傳到別人耳朵裡不好。我們做人都要低調,不管任何事情別太張揚。”
小高這才悻悻地住嘴,然後不服氣地低聲說:“本來嘛,我就看好炎顏。要不是炎顏,我纔不留在這破電視臺呢。”
陳姐頓時就樂了,陳姐說:“喲喲,小夥子不會是愛上炎顏了吧?也難怪,炎顏這姑娘就是討人喜歡。”
她誇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高羞得滿臉通紅,別看他平時滿嘴沒個遮攔,其實臉皮特薄,禁不住被人說。小高嘿嘿了幾聲,然後說:“哎,人家哪裡看得上我,不過我也沒事,留在身邊做男閨蜜就好了,萬一她心裡沒人能及時替補,沒準最後能上位呢。”
他倒是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我的好感,把陳姐也給逗樂了,小高來了之後,節目組明顯熱鬧了很多。似乎每一個地方都需要這麼一個活寶型的人物,有他在,整個世界都喧鬧了很多。他搞關係真的很厲害,迅速就和節目組的人都打成了一片,速度快得令人吒舌。
在陳姐的提拔和教導下,我漸漸開始嶄露頭角,每一次開會,臺長都點名誇讚了我們的節目,臺長說自從陳姐退居幕後、我上位之後,節目變得比從前更有看點也更加年輕化了,這一點陳姐和我都功不可沒。臺長每一次誇讚的時候,沈白都不服氣地鼻子哼哼,最近臺長都很少看她也很少點她了,她發言的時候還是那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機已然來臨,無論是她的年齡還是她一成不變的主持風格,都讓她在主持的發展上越來越有侷限性。
這一天開完會,沈白拉住了我,她說:“炎顏,你有你那位朋友的電話嗎?”
我狐疑地問道:“哪一位啊?”
她說:“就那一位做廣告的,那天吃飯我和她碰到了,她和臺長關係不錯。”
我笑了笑,我說:“你說的是關小河吧?”
她點點頭,她說:“嗯,就是她。我想找她聊聊,交個朋友。”
關小河居然沒有和她互相交換名片,那她這熱臉貼冷屁股貼得有點兒明顯啊。我琢磨了一下,還是把關小河的電話給了她。
但是我迅速給關小河打了電話,我說:“小河,沈白問我要了你的電話,我給她了。”
她說:“草,你別給她了。她煩死了,上一次一起吃飯,她就不停和我套近乎。我琢磨着她想從我這裡弄個代言什麼的呢。不過炎顏,你的主持真棒,不愧是我培養出來的,你最近幾期我都看了,真不錯,我喜歡。她都快過氣了,我都懶得理她。你們臺長私下裡跟我說,他對沈白越來越不看好了,而且,你們臺裡現在能拿得出手的女主持不多,我告訴他你是我好朋友,他說你不錯臺裡打算重點培養。這些底我都告訴你了啊,機會你自己把握。”
我自然懂,我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說:“最受不了你這樣,再說謝謝以後不幫你了。沈白如果找我,我就叫上你,我讓你看她那一副諂媚的樣子,這樣你心裡會爽一下。”
我哈哈笑了起來,我說:“行,我就喜歡看你收拾她的樣子。”
我們互相侃了幾句掛了電話,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我的桌上赫然擺着兩束鮮花,這再一次讓我蒙圈了。小高說:“你可算回來了,現在追求者多啊,不停地有人送花。”
最近的確這樣,從我第一次節目播出後,這花就每一天按時送了過來,但都是匿名的。這樣的高調雖然讓人羨慕,但是我卻不甚其煩。
我打電話問了斯達和大個,他們都表示不是他們送的。斯達更是氣得跳腳,斯達說:“到底是誰,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膽地追你。”
我笑了笑,我可沒覺得這樣的追求有什麼好。無論如何,我總得找到送花的主角,可是問送花的小弟,他一臉的茫然,只說是別人通過電話預訂的,沒有留下真實姓名。
我和小高都納了悶了,這是誰這麼大方呢,每一天這麼一大束鮮花也需要不少花銷。正琢磨着,有一天,主角自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