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每個人只能爲自己負責。如若打落了牙齒也應該和血吞下。如果自恃沒有遊弋情場的自如本事,無論如何總該謹小慎微。
接到小貝的電話時,喬舒正在忙着清點新到商品,此次供貨商推薦了好幾款內褲和睡衣,喬舒統統拿下。大約是初戰告捷,着實讓她有了丁點財大氣粗的底氣。
體貼的供貨商在貨物裡折了幾個漂亮非常的購物袋,不言而喻,又是含糊其辭的贈送品。
喬舒給小韋和小潘一人一個,又挑一個給江燕。江燕又是一番讚歎:“真是,小品牌有小品牌的好!我們什麼贈送品都沒有。端着高高的架子不肯放,銷售額也就不死不活,想升一個點都難於登天。”
喬舒安慰她:“媳婦總會熬成婆的。”
江敏嘆息一聲,“但願。”
手機應該是響了好幾次,最後一次喬舒才發覺。
幾個未接電話都來自一個陌生號碼。喬舒的心情不自禁地輕跳一下,想當然地以爲,是夏景生。
深吸一口氣,纔回撥過去。
卻是一個仿若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聲音,語線低微,幾不可聞,“喬舒……快來……”
喬舒吃了一驚。
“你……哪位?”
她很肯定,不是許盼晴。
並且相信,許盼晴差點死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是小貝……”那頭像是身體不適,很努力才能說出話來。
喬舒皺起眉來,“哪個小貝?”
那頭已然傳來一陣嘟嘟聲。
喬舒疑惑不解。到底是誰?她迅速地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確定自己確實不認識一個名叫小貝的女孩。
她悶悶地翻了一下貨單,突然間心裡一動,想起了那個賴在自己家裡不走的年輕女孩。這麼一想,越發覺得那聲音就是她。難道是她出了什麼事?
轉而又想,她出了事與她又何干?那是喬楠的麻煩。她喬舒哪裡理得清楚。
終究還是定不下心來,躊躇半晌,她還是匆匆下樓,叫輛車,直奔家裡。
才走至樓道,便已大吃一驚。樓道上零亂地扔了一些雜物,一直延伸到屋子門口。大門洞開,屋子裡像遭遇洗劫,一片狼藉,所有的壁紙都幾乎被野蠻地扯刮下來。女孩側躺在沙發旁,長髮垂落下來,遮住了半邊面孔。
喬舒大駭,衝過去叫:“喂,喂,出了什麼事?”
女孩聽到聲音,勉強睜開眼睛,虛弱地道:“我……很疼……”
喬舒目光一掃,這才發現女孩身下,鮮紅的血跡滲透了褲子,沙發的布套上也染上了讓人觸目驚心的紅色。
喬舒一陣暈眩,“你……”
她深呼吸,掏出電話打120。
二十分鐘後,女孩被送進了手術室。醫生非常遺憾,“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喬舒在手術室外急躁地踱步。她已經給喬楠打了無數個電話,這個混賬東西,竟然一直沒開機!
喬舒只好找安筱。
安筱趕來時,女孩已經被送到病房。她臉上表情平靜,似無一絲悲傷。
喬舒不敢多說。
一看到安筱,喬舒像吃下一顆定心丸,頓時鬆了口氣。
安筱坐在牀沿,很鎮定地問:“到底什麼事?”
女孩迷茫地擡起頭來,目光落在喬舒身上,“他們說找喬舒。我說我不是,他們就開始砸東西,我去攔他們,他們就推倒了我……”
喬舒這一驚非同小可,“找我?”
她什麼時候得罪了什麼人?
安筱也皺皺眉,問:“帶頭的是誰?還有印象嗎?”
女孩略想一想,答:“一個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人長得還不錯,就是失心瘋似的……”
喬舒與安筱對視一眼。喬舒煩躁起來,“我他媽什麼時候又惹了一身騷了?”
安筱輕輕吐出兩個字,“是她。”
喬舒警覺起來,“誰?”
安筱注視着她,平靜地問:“想想,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女人曾經憎恨過你?恨不得剝你的皮吃你的肉?”
喬舒失笑,一口否認,“沒有。我自認做人尚有分寸,不至於與人結仇。”話音剛落,突然心中一窒,喃喃反問,“是她?”
安筱點點頭。
喬舒手一軟,手中的杯子差點掉下地來。
“怎麼可能?我沒得罪她……我和他,什麼都沒有……”喬舒幾乎有點語無倫次了。她不敢相信,事隔多年,夏景生的妻子程寧仍然對她恨之入骨。
只聽得安筱溫柔地對小貝說:“真是不好意思。這事兒,喬舒也冤枉得很。你放心,你的醫藥費我們會負責的……”
饒是大律師,也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
小貝別過臉,輕輕哭泣起來。
喬舒心裡悲憤,取出手機就給夏景生髮了條短信,“你老婆他媽的想幹嗎?”
夏景生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怎麼了?她去找你了?”
喬舒恨得牙癢癢,“我拜託你,你們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到我好不好?夏景生,你除了給我帶來麻煩和恥辱,還有什麼?替我轉告她,千萬別在我面前出現,不然見一次老孃打一次,別以爲我喬舒是好欺負的。”
是的,她是曾經有愧於她,因此任由她侮辱。但今日今時,她自覺心地坦蕩,便不容人欺凌。
夏景生沉默不語,半晌才輕聲說:“對不起。”他的語氣裡有點哽咽。
喬舒的心軟了一下。她把氣撒在他身上,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夏景生很快恢復平靜,“你放心,事情尚未處理清楚之前,我不會再見你。”
喬舒怔了怔,只覺他的話有點莫名其妙,不及追問,夏景生已經掛了電話。
安筱顯然猜到了電話內容,嘴角微微上揚,“不用說,肯定是夏景生提出了離婚。”她瞅了喬舒一眼,“你當然成了炮灰。”
她輕輕嘆息一聲,“有些女人真是不可思議,非要扯着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不放,不知道有何生活樂趣可言。爲了一個男人,賠了青春算不得什麼,賠了一生才叫可悲。”
一轉頭,看到小貝表情奇異,便說:“舒舒,我們出去買點吃的來。”
喬舒回過神來,趕緊說:“小貝,你先休息着,我等下給你送吃的來。”躊躇一下,輕聲說,“對不起,害您失去了孩子。真的,很對不起。”
不等小貝回答,拉了安筱轉身就走。
一出病房,安筱便問:“這是誰?”
她自認與喬舒交情非同小可,喬舒的朋友很有限,沒有一個她不認識。但這個小貝,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
喬舒坦白道:“我哥哥的女朋友之一。”
安筱愣了一下,立刻大致猜到了事情頭尾,失笑道:“你哥怎麼還是老樣子。”
喬舒忍不住發牢騷,“氣死我了,又不敢跟我媽說。”
安筱同情地拍拍她的手臂,“放心,錢總可以解決問題。”
喬舒不贊同,白她一眼,“最討厭你這種腔調。”和周臻書簡直如出一轍。彷彿付了錢,一切就可以被原諒,被包容。
安筱眨眨眼睛,“這是一個現實的社會。事已至此,錢可以解決,已是最好。天真的喬舒。”
她轉過話題,“想想這些年夏景生肯定也過得很憋屈,什麼婚啊,這麼多年也離不了。”
喬舒恨道:“你還可憐他啊。俗話不是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
安筱凝視着她,“反應這麼強烈,根本尚還耿耿於懷。”
喬舒輕哼一聲,“對。尚未修煉成仙,繼續努力。”
手機響起來,是許盼晴。
“丫的竟然還敢來問我要錢!”許盼晴咬牙切齒。
喬舒挑挑眉,“嗯?”
“上半年我換了個手機,他給了500塊。今天發短信來問我,什麼時候還他。”
喬舒驚訝,“這世界真奇妙,真正什麼人都有啊!”
許盼晴懊惱,“以前怎麼沒發現這男人這麼噁心?”
喬舒下了結論,“毋庸置疑,你那時候瞎了眼。”
安筱聽着好笑,問:“什麼事?”
喬舒輕輕捂住話筒,三言兩語便說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女人付出了一切,換來了男人的拋棄……”
安筱問:“盼晴?”她微微蹙起眉頭,“看上去不像喬舒那麼愚笨啊。”
喬舒伸腳踢她,她嘻嘻笑,搶過手機,“那賤人在哪上班?哦,好。十分鐘後,帝王大廈門口見。”
喬舒好奇,“幹嗎?”
安筱輕描淡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問那賤人要錢去。”
喬舒頓時興奮起來,自告奮勇,“我包裡有刀。”
安筱正色道:“咱都是文明人,辦文明事。哪用什麼刀刀槍槍的。你的刀,留着對付你師母吧。這事兒一鬧,夏景生定然不會再退讓,離婚已成定局,你等着你師母繼續上門煩你吧。”
喬舒昂昂頭,“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我等着她。”
安筱揚手叫車,嘀咕:“就嘴硬。”
兩人抵達帝王大廈時,許盼晴早就站在樓前東張西望了,一看到安筱,獲救般迎上前來,有點羞赧,“氣壞了,忘了罵他幾句。”
安筱笑道:“沒關係,這就上樓補去。”
三人進了電梯,直抵十樓。安筱停住腳步,掏出紙筆,“你把大概的花費在這裡簡單列一下。”
許盼晴微蹲下身子,就着手提包刷刷寫下近十項。
安筱拿過來,迅速掃一眼,很是滿意,“好。”
喬舒滿以爲安筱會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進行的是一場談判。沒想到才找到許盼晴男友的公司,安筱便停在公司門外,十二分張揚地叫起來,“羅世鈞!羅世鈞!”
百忙之中還回過頭來問:“名字沒錯吧?”
許盼晴點點頭。
門裡有人應聲走出來,白襯衫灰色領帶,鼻樑上架了副黑框眼鏡。喬舒的第一感覺是,這男人好像比從前更見斯文儒雅了。她低聲道:“這麼副好皮相,是怎麼做得出來污濁事的?”
男人疑惑地眨着眼睛,“哪位找我?”一眼看到許盼晴,立刻擺出一副明白了的模樣,眼裡頓時閃現出鄙夷來。
安筱不慌不忙,指指許盼晴,“聽我妹妹說,你們分手了?”
男人推推眼鏡,咳嗽一聲,“是的,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安筱打斷他,“感情肯定不能勉強。不過呢,賬是需要算個清楚明白的。”她從包裡取出五張百元鈔票,“諾,這是她買手機時,你幫付的500塊。還你。”
男人有點遲疑,但還是接了過去,嘴裡囁嚅着試圖解釋:“其實……”
安筱再次打斷他,“不過呢,我妹妹的那些錢,你也需要還給她才行。”她慢騰騰地把手上的紙甩開,“也不是太多,總計大約八項。第一,學費,請注意,這些都是大致金額,以下類同,每年8000,三年總共24000;第二項,生活費,每月1500,一年按十個月計算,一年就15000,三年是45000;第三項,服裝費,一年5000,三年15000……”
走道上的人漸漸多起來。
羅世鈞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那是……”
安筱看着他,“你是想說,那是她自願的?她爲什麼自願呢?那是因爲她不知道她飼養的是一頭白眼狼。現在她悔悟了,所以不好意思,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倆又不是夫妻又不是兄妹,錢財上當然不能混淆。”
圍觀者漸衆,議論聲紛紛。
羅世鈞求助地看了許盼晴一眼,許盼晴想是不忍,動了動嘴脣,喬舒急忙捅捅許盼晴的手,低聲警告:“別作聲。”
安筱安靜地看着羅世鈞,羅世鈞軟弱無力地說道:“我現在……手頭有些緊,能不能……”
安筱溫柔地笑笑,“啊,手頭緊是嗎?沒關係的。這樣吧,你身上的,手錶,手機,哦,還有這件襯衣,領帶,皮鞋,都脫了,我給你抵高點,一萬塊吧。剩下的,寫張借條來。”
喬舒震驚得暗自失笑。
羅世鈞終於忍耐不住,叫道:“盼晴!”
許盼晴咬咬牙,扭過臉去。
他說要分手的時候,她也求過他,別走。如果她做錯了什麼,她一定改。只要他不離開。從前他不捨得讓她哭,哪怕臉皺一皺他都心疼得要死。但她哭得花了臉,喘不過氣來,他只不耐煩,喝道:“你煩不煩!”
安筱步步緊逼,“親愛的,速度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耽誤別人的時間就等於謀財害命。”
羅世鈞煞白着面孔,低聲道:“別逼人太甚!”
安筱微笑,“那麼,先數五萬塊現金來罷。我也不是那麼不近情理的人。堂堂羅大白領,不可能連五萬塊都拿不出來吧。”
羅世鈞蒼白着臉,“我下午就給你。”
安筱仍然微笑着,“現在。”
有頂着大肚腩的男人走近來,疑惑地問:“世鈞,怎麼回事?”
羅世鈞的表情頓時謙卑起來,“哦,沒什麼。”
胖子板着臉,“像什麼話,趕緊處理好!”
胖子甩手走。
安筱眨眨眼睛,“走吧,我們跟你一塊兒去銀行。現在的銀行啊,動不動就混雜着假錢,咱們拿了錢就直接存銀行,比較安全。是不?盼晴?”
許盼晴點點頭。
羅世鈞着實無奈,微微側身打了個電話,說了許久,纔回過頭來,說:“走吧。”
樓下就有一間工商銀行。
一行人在銀行大廳等了好一會兒,一女子匆匆趕來,臉上表情很不好看,一看到許盼晴就喝道:“你到底要不要臉,都說了不愛你,你還糾纏個什麼勁?”
許盼晴急得說不出話來。
喬舒搶上前去答道:“到底是誰不要臉?這年頭還真是奇了怪了,做小三的賤人愣是光榮得要死。”
女子愣了愣,凶氣斂去大半,輕聲嚷道:“關你什麼事!”
安筱道:“別廢話,拿錢來說話!”
女子很不情願地取出張銀行卡遞給羅世鈞。扎得整整齊齊的五萬塊現金遞到了許盼晴手上,羅世鈞恨聲說道:“從此後,咱們兩不相欠。”
許盼晴鎮靜下來,冷冷道:“你錯了,你還欠我五萬塊。”
安筱催道:“哪,紙筆給你,欠條寫來!”
羅世鈞終於悻悻地寫下欠條。兩人頭也不回地離開。
許盼晴燦然一笑,“走,吃飯去!我請!”
三人找了間茶餐廳,許盼晴拿過菜單,想也不想就點了一大堆東西,喬舒想起醫院裡的小貝,急忙道:“我差點就忘了醫院裡還躺着個病人呢……點個雞盅吧,看還加點啥,我等會給她送去。”想想嘆道,“爲啥男人女人恁地多事?”
她再次撥打喬楠的手機,仍然處於無法接通狀態,忍不住出聲抱怨:“找着人看我不掐死他!”
安筱說:“你那屋子找人收拾了沒?”
喬舒鬱悶,“東西倒是揀到屋子裡了,全堆着。哪有時間找人弄。”
安筱問:“你住在哪?”
喬舒答:“前夫家。”
安筱和許盼晴都吃了一驚,“啊?”
安筱明顯地頗感興趣,“打算復婚?這麼快?”
喬舒粗魯地答道:“狗屁!”
許盼晴失笑起來,“喬舒什麼時候會說粗口話了?”
安筱瞪她一眼,“是不是沒見過她摳鼻孔?”
喬舒幾乎噴飯,“安大律師,你你你……”
“哈哈哈……”安筱和許盼晴大笑不已。
不一會兒,喬舒站起身來,“我走了。兩位姑娘慢用。”
她出門去,站在路邊等車。等了許久,也沒車來,只好頂着烈日往前走,前面不遠處就是公車站。
剛走幾步,突然變了天,烏雲瞬間便遮蓋了豔陽,等不及反應過來,豆大的雨點已經鋪天蓋地而來。
喬舒暗叫一聲倒黴,小跑至街邊商店檐下躲雨。
看樣子,雨勢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下來,喬舒百無聊賴地四下裡東張西望。
目光穿過櫥窗,不由得怔住。
店子原來是家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笑意盈盈。那男人,不是喬楠是誰?!
喬舒胸中濁氣上涌,雖然是至親兄長,也真是恨不得痛快地罵幾聲,這什麼破男人!
她擡腳就跨進店裡去,湊近喬楠,笑眯眯地叫聲:“喬楠哥!”
兩人齊齊擡起頭來,喬舒先行驚呼:“啊,是你!”
意外得幾欲暈眩,喬楠對面坐着的,竟然是陳霖!
喬舒風度盡失,指着陳霖結巴起來,“你……你……”
陳霖面上一陣潮紅,解釋道:“約了朋友喝茶,正好碰上你哥。”
哪有那麼巧,喬舒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十五歲小姑娘。
她盯着喬楠看,“小貝出事了你知道嗎?”
陳霖驚訝,“誰啊?出了什麼事?”
喬楠站起來,偷偷捏一把喬舒,臉上卻堆着笑,“哦,喬舒的一朋友。”
喬舒恨恨地瞪他一眼。他討好地衝她笑笑,頗爲緊張地看了陳霖一眼,“我去給你買藥。”
臨走還不放心地看一眼陳霖。
喬舒心裡五味雜陳。
她從沒見過喬楠如此緊張一個女人。這世界怎麼能這麼小?他偏偏看上陳霖。
陳霖燃支菸,笑笑解釋:“就那晚碰過一次面,也不知他在哪裡問到我電話……”
不用再說喬舒也已然明白。可是千花萬樹,爲什麼偏偏是陳霖?
她張張嘴,想說“你們不合適”。
可是又覺得這樣的說辭疲軟無力。他們統統比她經驗老到,什麼道理不明白。
陳霖微笑起來,“別擔心。”她倒安慰起喬舒來。
喬舒覺得羞赧,喃喃辯解:“他配不上你。”
陳霖緩緩吐口菸圈,“我只是有點寂寞。”她微微出會兒神,摁熄菸頭,站起來道別,“我先走了。喬楠來了替我轉告一聲。”
喬舒並沒試圖挽留,很多餘地問了句:“你不舒服嗎?要買什麼藥?”
陳霖微笑,“沒什麼,老毛病了。一個人的生活,吃飯不太正常,落下個腸胃炎,吃東西稍有不注意就難受。”
她很瀟灑地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喬楠回來,不見了陳霖,沮喪起來,“我好不容易約她出來一次。”言下之意甚爲嗔怪。
喬舒恨道:“你倒好。真正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小貝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你知道不知道!怎麼打你電話也打不通!”
喬楠答:“我換了手機號。”
喬舒忍不住冷笑起來,“做男人的怎麼都這麼自私殘忍卑鄙!”
喬楠還覺得冤枉,“都說是酒後亂性了。誰知道孩子真的會是誰的。我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特意來詐我的。她天天在酒吧裡,難道就只跟我一個男人上了牀?她如果是什麼好貨色,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就躺在了我的牀上!”
喬舒氣,喝道:“你還有臉說!”
喬楠也不高興,“我說的是實話。你要是男人你也會這麼想!說來說去,一場萍水相逢,大家你情我願,天亮後各奔東西,這都是基本常識了。難道還真想借孩子上位?這年頭哪有這種事!”
喬舒扯他,“走,跟我上醫院去!”
喬楠掙扎着,說:“不去!除非我瘋了。”
喬舒看着他,悲哀起來,“你怎麼這麼殘忍?”
喬楠並不爲之所動,只說:“如果要對她仁慈,那就是對我自己殘忍了。不行,我做不到。”他自錢夾裡取出張銀行卡,“我能做的,也就這個了。這還是看你的面子!”
他走了。
喬舒還怔怔地。也許喬楠是對的。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每個人只能爲自己負責。如若打落了牙齒也應該和血吞下。如果自恃沒有遊弋情場的自如本事,無論如何總該謹小慎微。
窗外雨勢漸小,喬舒走出咖啡廳,終於叫到車趕往醫院。
推開病房門,牀上卻空無一人。以爲她去上廁所,喬舒便坐下來等待。
有護士推門而入,驚奇地問:“您找哪位?”
喬舒急忙站起來,“啊。那個,今天中午剛做了手術的那個……”
護士禮貌答道:“她已經出院了。”
喬舒吃了一驚,“啊?”
房門被重新磕上。喬舒有點手足無措起來。她會去哪兒?喬舒心裡很是不安。說到底,就這事上,罪魁禍首並非喬楠,而是她喬舒。
她去服務前臺詢問:“可否留下聯繫電話?”
護士答:“沒有。”
喬舒懨懨地走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