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快跑!快!!”
“人呢?都到齊了嗎?到齊了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這些!死啦!已經死掉好幾個了!!”
“有多少走多少吧!”
“該死!那些魔法師是怎麼進來的!!”
澤得殿的一處走廊裡混亂無比。十幾個幽靈和巴巴科正飛快地跑往地下最低層,準備從他們進來時的大洞裡離開澤得殿。
“七月!有誰看見我的七月了?!七月!!!”
“巴巴科!都什麼時候了!先顧着你自己吧!”
暴徒們驚慌失措地逃竄着,誰也不想再被抓回去。若是這次被抓回去,恐怕等着他們的就不是什麼監禁,而是死刑了。
拐過了無數道拐角,跑過了長長的走廊和樓梯,終於,他們逃到了最低層。眼看活命的通道就在前方,暴徒們都不由得心花怒放起來。但在狂奔下最後兩段樓梯後,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們傻了眼。
前方三米處就是一道大門,而在那扇大門之後便有一條長走廊。蛇蠍蜈蚣鑽出的地洞正是在那走廊之內。他們當初是從那地洞裡進來的,現在,也得從那地洞裡出去。可如今,那道開着的大門裡赫然凝着一塊堅硬而厚重的冰層,將整扇大門完全堵死。最要命的是,那雪白冰層之後的房間中還在不時地閃現光芒,聽那聲音,像是有人在施展魔法。
“該死!難道被魔法師捷足先登了?!”
“我們……我們要死了!要死了啊!!”
“閉嘴!他不是也在那冰層之後嗎?巴巴科,快點再開一個地洞,巴巴科!”
“巴巴科!!”
在衆人的催促之下,巴巴科召喚着蛇蠍蜈蚣又開出了一個地洞。龐大的蛇蠍蜈蚣在鑽出地面後悶吼一聲,然後就重新消失在巨大的地洞之中。其他的暴徒連忙緊跟其後,紛紛鑽進了地洞。
就在巴巴科最後一個鑽入地洞之時,門後的走廊裡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啊!!!”
“恩?”
巴巴科突然渾身一震,停了下來。
“七月?……啊!是七月!”
七月的慘叫聲跟着又響了起來。巴巴科只覺得一陣心緊,連忙鑽進了地洞,迅速向前爬去。
原來蛇蠍蜈蚣新鑽出的地洞在不遠處就接上了原先的地洞。想起生命垂危的七月,巴巴科心急火燎地爬進最初的地洞,準備進入上面的走廊裡一探究竟。
“嘿!巴巴科!你去哪裡?解開四方結界啊!不然我們怎麼出去!!”
“巴巴科!!”
“巴巴科!……”
“閉嘴!蠢貨!!”巴巴科不耐煩地大吼道,“滾進這段原先的地洞裡來!彼得大人在出口的結界上開出缺口的!自己慢慢爬吧!一羣雜種……”
他說着就繼續往前爬了。
走廊裡的出口很快出現在他眼前。可在距出口還有十米之遠時,一股蕭煞的寒氣便撲面而來。帶着強烈的不安和焦急,巴巴科最終爬到了洞口,在頭伸出去的一霎那,眼前的場景令他震驚不已。
走廊中,原本灰暗的四壁此時煞白一片,極寒的堅冰凍滿了整個空間。寒氣四溢,直凍得人牙齒打顫。
不遠處,一張由藍色電流交織而成網在不時“嗞嗞”作響,耀眼的光芒背後一個纖細的身影隱隱可見。那人似乎被網死死裹住了,身體緊縮地蜷了起來,並不時拼命地掙扎着。電光狠狠地打着她,使她不住地咒罵着,哀嚎着,異常痛苦。
“該死!該死!!該死!!!啊——!!!”
七月!
巴巴科本能地想從洞裡爬出去救她,可腳才蹬了兩下,他忽然發現走廊另一處正站着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着單衣的黑髮少年。他將雙手穩穩地舉着,每隔一段時間便朝七月放出一股電光。七月好不容易纔掙扎出的缺口都被他一次次地補牢了。他那雙蔚藍的眼睛裡映着陣陣藍色電光,如寶石般透徹而冷峻。
什麼?!七月竟是被他困住了!被這麼一個孩子!!
一股無名怒火頓時從巴巴科的胸膛裡燃了起來。他猛地跳出來,對着威德就放出一支利箭。正一心對付七月的威德突然一驚,連忙往後一靠。前襟的衣衫被銀箭“簌”地劃破一條長口來,但所幸還是有驚無險地躲過了。
“七月!”
巴巴科一邊舉起右手一邊朝七月跑去。當七月身上的電光都瞬間吸入巴巴科的手掌後,她那嬌柔的身影終於清晰地現了出來。
“七月!你怎麼樣?!傷得厲害嗎?!七月?”
“唔……該死的……”
七月掙扎着從地上撐了起來。她慢慢擡起頭,憤怒地看向威德,一雙杏眼中佈滿了殺氣。
“威德……威德!”
七月說着就想朝威德撲過去。可她纔剛一動,身子又接着重重地跌了下來。一旁的巴巴科一面爲他倆撐起了結界,一面心疼地抱起了她,說:“七月,魔法師已經攻進來了!走吧!!”
“什麼?……”
七月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在下一秒,她又重新看向了威德,憤怒的眼中開始出現血色。
“不……我不走……父親,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他……他早就該死了,在離島的時候……他就應該被我吃掉!威德!”
“夠了!七月!”巴巴科厲聲一喝,“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看看你,被散魂打成什麼樣了!你才長成不久,又被百城的人那樣的折磨過,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不……不……父親,我只要吃點東西就好了,哪怕是一點……我一定要殺了他……我恨他,恨他!今天走了就沒機會了……父親!……”
“閉嘴!走!”
巴巴科說着便扶起七月往地洞的方向走去。
對面的威德一直沉默地靠在牆邊,時刻防備着。在那乾瘦老頭召出了結界之後,他終於能夠肯定那傢伙就是一個魔法師。現在,有這麼一個魔法師,加上一個七月,威德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已經處於了明顯的劣勢。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威德不由得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心情複雜。
唉……完美無缺的結界。看來現在的我還是什麼也做不了……
不過,以目前的境況來說,這對我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恩?她……在幹什麼?
威德忽然發現老頭扶着的女人有些奇怪。她一直憎恨地瞪着威德,嘴裡不停低念着什麼。而更奇怪的是,她的身子在慢慢變得模糊。
“不……放開我……父親……放開……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快走!七月!走!!!”
“父親!放開我!!讓我殺了他!放開!!!”
隨着一聲詭異的尖叫聲響起,女人的身體突然完全地變了形狀。她陡然化爲一道白色的煙霧,嚎叫着衝進了老頭的七竅之中。
“七月!你在幹什麼!快停下!七月!!七……喔喔……喔……不……”
老頭在驚恐地呼喚着,但女人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在接下來的幾秒裡,呼喚聲迅速轉爲了喊叫,嘶吼,呻吟,和嘆息。隨着最後一聲如同從緊縮着的喉嚨中奮力擠出的一絲哀鳴,老頭的身軀徹底地癱軟下去,沒了生機。
“七……喔……”
隨後,威德就目睹了他人生中迄今爲止最爲噁心的一幕。
死去老頭的身體不時輕微地動彈着。偶爾,他還會隨着陣陣肉麻的骨頭“咔咔”聲,忽地抽搐一下。所幸鑽進那老頭身體裡的女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就享用完了美食,威德這才忍着了反胃,最終沒有吐出來。
老頭的身子被掏成了一副空皮囊,然後,乾癟的皮囊又迅速膨脹了起來。當他最終站立之後,他恢復成了之前的老頭子,樣一模一樣。
“……我終於又活過來了,呵呵呵……”
他輕輕地動着腰身,彎了彎乾枯的手指。
“嗯……父親的身體果然太老了,真不靈活。不過……他倒不愧是個魔法師,力量比其他人強多了呢,哈哈哈……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安心地打了,將之前的恩怨都了結了吧,威德……”
對面的威德戒備地擡起手,死盯着他,冷冷說道:“洛洛塔……”
“噢,洛洛塔,洛洛塔……沒錯,我是一個洛洛塔。不過你沒看出,我早已不是那個可憐的遊魂,不是一個卑微洛洛塔嗎?現在的我可以吃掉魔法師,躲過某些魔法,並且……使用他們的能力。我,可不是一個普通的洛洛塔呢,這也是父親特別鍾愛我的原因,呵呵呵……所以,以後都請你叫我的名字——七月。”
巴巴科那蒼老的臉陰桀地露着笑容。但神情中,卻詭異地透出了嫵媚。
“七月?哼……就是這個老頭取的?真可憐……”
威德看着他,嘲諷地搖了搖頭。
“你連自己的養育者都不肯放過,真不愧爲——低賤的魔物。”
“低賤?呵呵……沒錯,我們是很低賤。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今天,你就會死在我這個低賤魔物的手裡,偉大而高貴的異人。哈哈哈哈!……”
穿着巴巴科身軀的七月仰天狂妄地大笑了起來。忽然,他又猛地一停,扭過頭來瞪着威德惡狠狠地說:
“上次是你僥倖逃脫,還害得我被送到一個老太婆面前,吐出了大量的靈魂,受折磨好久!我,一直想要加倍地討還回來……終於,這一天到了……威德,今天我就要掏空你,然後鑽進你的身體,大大方方地走出這伊哥斯帕!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