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食魔神·別西卜』暫時留在卡片內，被林宵收回火種。
黑雲壓城般的蟲羣隨之退去，天空的雲縫裡灑下一束束明亮的光柱。
環顧一眼方圓五公里的凹陷，林宵站在大坑中央，抿了下嘴。
這善後工作的工程量，還真不小啊！
“重劍人先生。”
黑霧漂浮過來，凝聚出黑袍身形，黑帽下殘破的鳥嘴面具，眼眶中閃爍敬畏又感激的光亮：
“真的……非常感謝您……出手相助！”
“不必多謝。”重劍人聲音沉穩，不想閒聊，轉身走向具現出的重型摩托。
鳥嘴醫生看着車背上的男人，聲音略帶沙啞：
“遏制蟲災，消滅瘟疫，擊敗魔神……您是真正的國士，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
林宵對於救人沒什麼實感。
當揮手就能砸下核武器般的“天隕禍星”時，他的心中有一種力量膨脹帶來的虛無感。
就像是遊戲主角滅掉魔神波ss，只是順利應當，對於得救的人類，他並不能感同身受。
不過。
他會做自己認爲對的事情。
即使走在一條混沌的道路。
而道路盡頭，可能是因爲沒有殺死魔神，反倒與魔神締約，從而釀下的罪惡。
他依舊認爲這是正義之行。
“救了人，那就好。”身披黑鎧的男人發動引擎。
“請、再等一下！”鳥嘴醫生說，“我知道您的事蹟，忒休斯事件之後，聯邦對您的漠視我深表歉意！但請您相信我，這次事件後，所有聯邦市民都會知道，您就是解決蠅災的英雄！”
重劍人沉吟半晌：“不必。”
鳥嘴醫生目光一滯：“啊？”
“我說，不必公佈我的事蹟。”
宣揚蠅災是重劍人解決的，那我還怎麼向組長領取金卡獎勵。
更何況，比起被媒體追捧熱炒的正義英雄，我更想當個普普通通的五好市民。
鳥嘴醫生望着沉穩威嚴的重劍人，發呆半晌，眼神忽然躍動起崇敬的神采：
“是，我明白了！”
“您擁有高尚的胸懷，偉大的人格！”鳥嘴醫生由衷道。
重劍人：？
你究竟明白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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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先生答應給解決蠅災的卡師重賞，我知道，您不想爲名聲所累，但我也不能獨自承下這份功勞。”
鳥嘴醫生誠意道：“或許哪天，您可以在源世界找我，我會將此行的酬勞悉數奉上。”
“你做得挺好的。”重劍人忽然說。
鳥嘴醫生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有魔神出現，你能獨自消滅蠅災和瘟疫。”
林宵推動車把：“身爲醫生，治病救人…你擔得下這份功勞。”
引擎轟鳴，摩托車如公野馬般馳騁而出，飛揚一排塵土。
鳥嘴醫生手舉左輪，眺望着遠去的身影，恍惚失神。
這一刻，因自身理念受到肯定，鳥嘴面具下的幽靈有些情難自禁。
是啊……我並非他人眼中，羅曼先生的殺手。
我是治病救人的醫生。
“羅曼先生……”
鳥嘴醫生回憶着話語，喃喃地說：
“我好像，見到了一位傳道解惑的……聖人……”
摩托車又半路折返。
“我不放心地問一句。”重劍人語氣古怪：“這方圓十幾公里的廢墟重建工程，應該不用找我算錢吧？”
鳥嘴醫生一愣，方纔偉岸的聖人形象一下崩塌，卻又極爲真實。
“當然不用。”鳥嘴醫生笑道，“一切後果由羅曼先生承擔。”
林宵嘀咕：“早知道下手再狠一點了。”
鳥嘴醫生：“您說什麼？”
重劍人沒有言語，兩指在黑金頭盔的太陽穴，致意後驅車離去，車尾掠開茫茫塵煙。
他得趕往最近機場的跑道，和楚雲他們匯合。
事件結束，不知爲何。
林宵心中既慶幸，又有些遺憾：
“這次居然沒有把風神號開墜機！”
……
…
聯邦首都，星頓城，利維坦亞集團。
利維坦亞是聯邦最大的制卡廠商，最著名的商品，是爲非卡師驅動卡片的必需品，‘源力卡’。
旗下產業橫跨多個領域，堪稱教科書級的壟斷組織。
此刻，最高層的董事長辦公室內，漆黑一片。
銀髮男人衣着西裝，眺望落地窗外不眠的夜景。
利維坦亞集團的董事長，凱恩走進辦公室，燈光亮起，他看着羅曼的背影，面露錯愕，旋即道：
“您突然造訪，實在嚇了我一跳。”
“蠅災解決了。”羅曼轉身，平靜道：“其背後是暴食魔神，別西卜。”
“鳥嘴醫生面對別西卜，解決了蠅災？”凱恩詫然。
“解決蠅災的不是他，而是……”
羅曼停頓片刻，道：“重劍人……那個斬殺海之魔物的卡師。”
他的臉色如常，語氣卻極爲冰冷。
凱恩身爲羅曼的私交好友，知道這位朋友的脾氣。
雖然平時是個完美先生，可當見到有人的成就，能追趕上他，便會生出強烈的不滿。
這種性格，也驅使他不斷攀爬，最終在各項領域都登峰造極，甚至成爲聯邦的國士無雙。
而在成爲‘國士無雙’後，羅曼便將全部心血注入到這個國度，希望聯邦也能像他一樣，將競爭對手遙遙甩在身後。
爲此，羅曼與利維坦亞集團攜手，集中資源，試圖讓羅曼成爲現代人類史上第一名八階卡師。
只可惜……
凱恩低下頭。
羅曼的源力一直卡在七階巔峰，遲遲未能突破。
這也意味着，他尚不具備聖人、英雄的心性。
除非，能尋得一個契機。
一個能讓羅曼，再度成長的契機。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凱恩。”羅曼淡淡地問。
“我想到了。”凱恩低頭，“但我不敢說……”
“這次魔神，由重劍人解決了，那下次呢！”
羅曼扭頭，眼底泛着凜冽的光，直視凱恩，道：
“如果魔神繼續復活，即便我調動全部的國士，也無法阻止魔神肆虐……這會讓聯邦陷入危難，在國度角逐中，你我多年的心血會毀於一旦！”
凱恩把頭垂得更低。
“當然……還有一種方法。”
羅曼低頭望着掌心，銀色火種泛着優雅的光澤，用力將手掌握緊，平靜道：
“由我來控制魔神的力量。”
凱恩身軀震顫。
“就像是與梅菲斯特簽訂契約的浮士德。”羅曼握着拳頭，冷淡道：“就用我的靈魂，來下賭注。”
凱恩擡起頭，沙啞地說：
“羅曼先生，運用魔神的力量，行徑與墮卡師無異，如果泄露出去……”
“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凱恩，只要聯邦能成爲第一個擁有八階卡師的國度，我問心無愧。”羅曼說。
“可是……”
“夠了。”
羅曼轉頭，眺望燈火輝煌的夜景，玻璃窗上倒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爲國爲民，此乃正義。”
凱恩半晌說不出話，低啞道：“那……還需要追查，重劍人的下落嗎？”
“找出他，能解決得掉他嗎？”羅曼問。
凱恩搖頭。
“是啊，所以由他去吧。”
羅曼低聲道：
“總有機會，與他對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