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陶
皇宮內到處是張燈結綵, 喜氣洋洋。西陶王的妹妹朝霞公主要出嫁,整座皇宮忙上忙下,好不熱鬧。國家剛剛吃了敗戰, 急需一件喜慶的事情來衝散頹氣, 西陶王更是命令大赦天下, 讓關在牢裡的犯人回去與家人團圓。
離大婚之日還有三天, 國事照常, 準駙馬一早就接到國王的召見,一身戎裝步進皇宮。
一路上,偶有幾排侍女經過, 低頭向他行禮,眼角總要偷偷眇上幾眼。
準駙馬長得十分英武, 身材高大魁梧, 黝黑的皮膚經歷過長期的日曬雨淋, 是軍人特有的顏色,襯得雙眼炯炯有神, 灼灼生光。官居兵馬大元帥,掌管西陶兵權,深得國王器重,雖身爲武將出身,行爲舉止卻十分淡定, 大度而不粗蠻, 魄力而不驕奢, 難怪朝霞公主一眼就相中了他, 一等就是五六年。
將軍的身影已經走遠, 侍女們這才直起身,含羞帶笑而去。
將軍不須通報, 直接走進了王的密帳,下跪行禮:“端木毅拜見我王!”
呼延瀚見到端木毅,沒有往日那麼肅穆,添上一抹平和的微笑,手中的書指了指旁邊的位子:“你來啦,坐吧。”
“謝陛下!”
“毅,府上迎親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可不能虧待了本王的妹妹啊。”
“回陛下,迎親的事已經準備妥當,請陛下放心。”不知爲何,一提起娶親的事,端木毅的臉上總是有些許不自在,不大有即將成爲駙馬的喜悅。
“那就好,朝霞都等了你五年了,再不要說什麼‘大丈夫無功業,何以爲家’的話了。”
“臣此番南征吃了敗戰,還得到陛下如此厚愛,深感羞愧!”
“呵,天底下哪有常勝將軍,一兩場敗戰算得了什麼?安心做你的駙馬,當你的元帥,不要理別人的閒言碎語,以後還有很多地方用得上你!”
呼延瀚此次執意要牽成朝霞和端木毅的婚事,一來是遂了妹妹的心願,二來端木毅吃了敗戰,平日裡嫉恨他的人紛紛跳出來參他一本,意欲動搖他大元帥的身份,呼延瀚風火之際招他爲駙馬,再度證實了對他的倚重,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自然會平息。
話說回來,端木毅跟在自己身邊也有十載,在這十年裡,端木毅東征西討,歷戰無數,這次對北薊的戰役,是他第一次戰敗。初見他時,是在西平王府,他是王府裡的武士,自己則是遭到流放的王子。母后早逝,留下他和朝霞在宮中孤苦無依,父王的西妃得寵,慫恿父王廢掉了他這個太子,送到宮外“歷練”。當時他才十五歲,立誓要殺回皇宮,在西平王府與端木毅結成至交,兩人帶兵平定了西部的叛亂,屢立戰功,震驚了朝野。西妃幾次派殺手刺殺他,都是被端木毅識破,才逃過死劫。後來西妃又使出毒計,召他回宮,意欲殺之。兩人商量之下,認爲時機已到,將計就計,回到宮廷,發動政變,剷除了西妃及其同黨,脅迫父王讓位,自己登基成王。那天晚上,端木毅從西妃的手裡救出了作爲人質的朝霞,從那天起,十七歲的朝霞就認定他爲駙馬,非他不嫁。端木毅做事向來勇毅果敢,這次和北薊交手卻有失水準,讓人大惑不解……
端木毅見國王失神了許久,不禁問道:“陛下召臣進宮,不知有何要事?”
呼延瀚回過神來,臉色收斂道:“本王接到線報,北薊的大軍南下了,留下十萬兵馬駐守佔地,南下的大軍當中,不見安穆飛的蹤影。”
“哦?大戰在即,他身爲元帥,怎可擅離軍營?”
“哼,那必定是有更爲火急的事情需要他離開。我估計他離營的事情,也只有幾名心腹才知道,現在只有安娜達在充場面,不過那個女人的實力也不可小覷。”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安穆飛急着回北薊?”
“能讓他這麼着急的,自然是宮闈之爭。他功高蓋主,活不了長久。我讓你來,就是和你商量此事,定要他北歸之路有去無回!”呼延瀚說着,指向了腳下的地形圖,“你看,從東楚到西陶的路,能走的不多。他們這次是秘密回國,如果走官道,路上必定會遭人盤查,泄露身份;小道雖然衆多,卻是蜿蜒繞行,崎嶇難走,恐怕趕回去別人都已經登基了。我覺得他們最有可能走靠西邊的黑狐谷,出東楚之後,不走官道,靠西走,此谷是最快捷徑,只要穿過,再走五六日便可抵達皇城。此谷靠近西陶,無人管轄,我們派一支軍隊截擊他們,必定讓他們葬身谷中!”
端木毅聽完,卻是眉頭微皺:“計是好計,只是我們想到的東西,安穆飛怎會想不到,如果派人往谷裡一堵,他必死無疑,怎會涉險取道?”
“這小子天生自負,我料定他會從此地經過,他秘密出行,身邊帶的人肯定不多,可能會有幾名高手,我們派兩千精兵過去,確保萬無一失。記住,要不惜代價,除掉此人!”
“是!末將親自率兵,務必取下安穆飛項上人頭!”
“呵呵,你就不必去了,你忘了自己要當駙馬了嗎?我只是跟你說說而已,你只要派一位得力干將前去便可。”
端木毅心中一凜,隨即答道:“末將遵命!”
“好了好了,不要那麼嚴肅,快當新郎倌了,開心點嘛。”呼延瀚拍了拍端木毅的肩膀,笑道,“朝霞在翠靈宮等你呢,去看看她吧。”
“……是,末將告辭。”
端木毅出了密帳,步履穩健地往翠靈宮走去,心裡卻是密雲重重,在爲千里之外的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