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見面就是下馬威
爲什麼來的是汪秀琴,而不是鄧經緯?
張勁鬆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現在正在開會,他都有馬上打個電話給鄧經緯的衝動。媽的,在黨校的時候自以爲幫了領導一把,卻沒料到真實的事實卻完全相反,不僅沒幫到領導,反而幫着外人反對了領導一回。
這事‘弄’得他心裡相當窩火。
媽的,不會是被鄧經緯給擺了一道吧?難怪最近給他打電話,他神神秘秘不肯見面,話裡話外也沒有透出絲毫異樣,自己還以爲他是因爲要避嫌所以不跟開發區的人接觸,卻沒料到真正原因是他不會來開發區幹副主任啊!
這個會就是爲了迎接汪秀琴而開的,時間不長,市委組織部宣讀決定的人在會開完後便謝絕了管委會班子的留飯,說是中午還另有事情,直接走了。汪秀琴不免有幾分遺憾,組織部來人本來是要吃過中飯後再走的,好爲她撐撐面子,卻不料在來的途中接到個電話,好像有個什麼事情要馬上處理,在匆匆宣讀完任命之後就這麼走了,留下她這個新任副主任在這兒,不免會讓人覺得組織部對她一點都不重視。
還好,管委會班子的熱情很快沖淡了她心裡那一點點鬱悶。按徐倩的指示,辦公室主任覃浩‘波’在離管委會不到兩百米遠的一個名叫香旮旯的酒樓裡訂了桌菜,歡迎管委會新任副主任的到來。管委會班子成員和下面各局辦負責人都參加了,共十二人,好在香旮旯的包廂和桌子都‘挺’大,加兩張椅子倒也不顯得擠。
一番常規的客套話說完,菜也一道道端來了,酒也一杯杯滿上了。
徐倩提議,大家一起敬汪主任一杯,歡迎汪主任的到來。衆人都端着杯子站起身笑着歡迎,汪秀琴自然是客氣地道謝,場面其樂融融。
集體敬了酒之後,單獨地敬酒當然也是不可避免的節目。在座的十二個人之間,只有徐倩和汪秀琴兩個‘女’的,所以在剛坐下來的時候,徐倩就說了,下午還要上班,中午的酒不要喝多了,她又說,上十個大男人,可不準合夥來灌汪主任的酒,敬酒可以,但敬的人得一杯喝完,汪主任每次一口就好了。
有了這麼個前提,酒桌上的氣氛固然熱鬧,卻總像少了點感覺似的。
張勁鬆雖然現在在開發區名聲響亮,但他也算是經歷過人生冷暖的,知道什麼時候應該高調什麼時候應該低調。在這個酒桌上,他年齡最小,在一羣副科級的部‘門’負責人之中,他也資歷最淺,所以他不想出風頭,硬是等到其他人都敬了酒,這纔在最後一個端杯起身,對汪秀琴道:“汪主任,歡迎您到開發區來工作,祝您工作開心,生活愉快。我幹了,您隨意。”
徐倩看了一眼張勁鬆,暗想這小子平時很會說話的嘛,今天怎麼回事?話說得沒一點新意,平淡過頭了吧?
汪秀琴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起頭看着張勁鬆道:“張局長,你敬的酒,我可不能隨意呀,得好好喝,而且要喝一杯。”
由於有了徐倩先前那番話,剛纔別人敬酒的時候,汪秀琴就扯虎皮做大旗,竟然真的都只喝一口,現在突然一下冒出這麼句話來,管委會班子幾個人心裡就暗暗不爽,合着在你汪秀琴心目中,咱們都不算人啊!見過打臉的,沒見過像你這麼當面打臉的!
酒桌上的氣氛似乎微微變了一點點,各部‘門’負責人也都是人‘精’,儘管沒從管委會領導們的臉上看出什麼異常,可心裡都在想,有戲看了。
果然,不等張勁鬆開口,管委會二把手錢棋勝就放下了筷子,一臉似笑非笑地表情道:“汪主任你這話我可不認同啊,怎麼能只喝一杯呢?你和張局長都是年輕有爲,啊,那什麼,風華正茂,啊,我肚子就那麼點墨水,不說漂亮詞兒了。反正就是那個意思,都是有活力的年輕人,有你們的加入,咱們開發區幹部隊伍的平均年齡都要‘精’神好大一截。啊,我都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啊,就爲這個,你們也應該要連喝三杯纔是。大家說對不對?”
除了徐倩穩坐釣魚臺和覃浩‘波’微笑不語之外,其餘人都隨聲附和。可是附和過後,才又涌起一陣擔憂。剛纔錢主任這話裡話外都在強調年輕二人,其實就是暗諷汪主任工作時間短,沒經驗,這個很容易引起在坐衆人的認同,他們原以爲管委會走了個副主任之後自己會有點機會的,卻不料市裡居然空降了一個下來,心裡多少還是憋着些氣的,現在跟在錢主任後面發發氣,誰都樂意。然而氣發過了之後,都纔想起來,這桌子上除了汪主任和張局長年輕之外,還有個人也很年輕啊。
一把手徐倩三十歲還沒滿呢!剛纔那一起鬨,要是惹得一把手心裡不舒服,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徐倩現在是越來越有一把手的風範了,輕易不說話,有時候就算要說,也不像以前那般快言快語了,而是放緩語速,還把語句儘管縮短。她現在就坐在上首,一臉矜持不言不語,彷彿壓根就沒感覺出來這酒桌上氣氛有什麼怪異的一樣。
她這幅高深莫測的樣子,就更令那幾個部‘門’負責人心裡忐忑了,以爲她正在生氣呢。哪個領導願意被下屬輕視?
覃浩‘波’是辦公室主任,迎來送往那是熟‘門’熟路的,酒桌上的意外情況也不止遇到一回,雖然他也不滿汪秀琴剛纔的話,但他更怕新任的副主任在酒桌上和管委會二把手鬧出太大的矛盾,真要那樣了,那就是他這個辦公室主任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所以,衆人的起鬨剛落音,覃浩‘波’也沒管汪秀琴現在心裡是個什麼感受,趕緊笑着說話了:“小張啊,雖然你酒量好,但現在是中午,不宜多喝。不過汪主任心情好,要把這杯酒喝完,你也得有所表示。啊,汪主任這一杯,你得喝三杯!要不然我們可不答應。”
“好,我聽覃局長的。”張勁鬆馬上接話道,覃浩‘波’兼着人力資源局的局長,張勁鬆以前在他手下做事的時候一直都稱呼他局長,後來稱他爲老領導,現在管委會的領導都在場,他再叫老領導就不合適了,所以叫覃局長。
“喝酒你可以聽我的,幹工作的時候就要聽領導的了。”覃浩‘波’笑着又說了句,像是在開玩笑,卻又帶着向各位領導解釋的功能,足見他這個辦公室主任的謹慎。
“謝謝覃局長,我記得了。”張勁鬆點點頭,對這個老領導,他一直都心存感‘激’的。
“各位,各位。”汪秀琴伸出一隻手來,笑着‘插’話道,“我說跟張局長這杯酒要喝完,可沒別的意思啊。可能有些同志還不清楚,我跟張局長上個月還是同學,現在又成同事了,這個緣分很難得,所以我要和他喝一杯。”
щщщ ▪тt kΛn ▪Сo 上個月還是同學,那不用問,黨校同學了。衆人連連點頭說應該,管委會班子幾個成員就恍然大悟,心想難怪看着有幾分面熟,原來見過面的啊,黨校那一個班七十人全部都到開發區來過,只不過實在是人數太多,沒記住。當初是由魏本雄和覃浩‘波’作陪的,可是魏本雄調走了,覃浩‘波’那時候也沒太多跟汪秀琴接觸,所以居然都沒一下就認出來。
這個話說完,汪秀琴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含笑看着張勁鬆。
衆人自然又是一陣點頭,說這個緣分太難得,那一定要乾杯酒才行。
張勁鬆猜不透汪秀琴心裡在想什麼,但他知道,汪秀琴在這時候點出二人黨校同學的關係,很明顯是別有用意的。他也就笑着說:“確實很有緣分啊,在黨校的時候,汪主任就是我領導,現在又是我的領導,呵呵,來,領導,你一杯,我喝三杯。”
說完,張勁鬆一口就將杯中酒喝掉,然後又倒了第二杯,還是一口盡,第三杯剛準備入口的時候,汪秀琴又說話了:“張局長,這杯酒我們一起喝。啊,老同學啊,不管是學習還是喝酒,你都是那麼有主見有個‘性’,我都說了咱們喝一杯,你硬要喝三杯。這可是你自願的,以後咱們老同學搞聚會,你可不能說我的不是啊。”
話說完,汪秀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坐了下來。
這時候,酒桌上出奇的安靜。誰都聽出了汪秀琴話裡對張勁鬆強烈的不滿,什麼叫有主張有個‘性’?這話聽着像稱讚,實際是指責張勁鬆目無領導不聽招呼。這話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學習和喝酒的時候你不聽我的,以後工作上你是不是想跟我頂着幹啊?
張勁鬆臉‘色’頓時就變得不自在起來,剩下的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心中惱怒不已,這個汪秀琴果然很記仇啊!可是你記仇歸記仇,也不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我的臉吧?哼,你以爲讓我很面子是不是?在這麼多人面前,你爲了黨校的一點恩怨一來就想給我個下馬威,殊不知你自己已經把人都得罪完了!
他不是個怕事的人,在特定的場合之下,他甚至敢跟錢棋勝頂牛,可是他知道,在這種場合下,自己如果都表現得不尊重領導,那就會成爲衆人的公敵了,而自己如果示敵以弱,那就會讓在坐的人都對汪秀琴不滿。
你今天剛剛來,在酒桌上就搞了這麼一手,當開發區是你家後‘花’園嗎?
“小張啊,哪有你這麼喝酒的?坐下來吃口菜。啊。”徐倩突然出聲,解了張勁鬆的圍,話裡話外對張勁鬆透出濃濃的關愛之情,也算是不着痕跡地給了汪秀琴一記響亮的耳光。
張勁鬆就順勢坐下,對徐倩投去感‘激’的一瞥,酒也放到了一邊。桌上其他人這時候也不‘亂’說話起鬨了,對汪秀琴都有了點看法,還纔來呢,就表現得這麼強勢這麼沒有容人之量,你當自己是誰啊?
一頓酒喝成這個樣子,徐倩心中已然是怒火沖天,這個汪秀琴也目中無人了,你還是個剛剛到開發區的新人,都沒有具體分工就對我徐倩的得力干將橫挑鼻子豎挑眼,還把我這個一把手放在眼裡嗎?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這麼一桌子人坐在這兒確實是爲了歡迎你,可是你要真把自己當主角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兒是開發區,不是團市委!
下午上班的時候,自有覃浩‘波’給汪秀琴安排辦公室,而張勁鬆則到了徐倩那裡。中午在酒桌上徐倩是幫了他的,他得表示一下感謝。如果徐倩想知道他和汪秀琴之間有什麼恩怨的,他也願意跟她說一說。
徐倩對於張勁鬆和汪秀琴之間有什麼恩怨不是很感興趣,等張勁鬆說完道謝的話後就問:“我看你在黨校的表現還是不錯的,汪主任對你印象很深嘛,你跟她接觸比較多?”
張勁松明白徐倩是想問一問汪秀琴的底細了,他就奇怪了,徐倩不是高洪的情人嗎?難不成她沒問過高洪?不過心裡疑‘惑’歸疑‘惑’,他還是馬上回答道:“有接觸,也不算多吧,當時我在班委會,是學習委員,她是臨時党支書,是領導呢。”
“哦。”徐倩就點點頭,看了他一眼。
張勁鬆知道,她這是讓自己繼續說呢。嚥了口唾沫,他就繼續說道:“因爲她是白漳人,屈市長的夫人也是白漳人,也姓汪,就有人說汪主任是屈市長夫人的侄‘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徐倩眼睛亮了一下,擺擺手道:“撲風捉影的事不要‘亂’說。”
張勁松明白自己剛纔說的話算是說到徐倩心裡去了,也知道關於這個消息的話沒必要再往下說了,便試探着問:“主任,以後招商局的工作,還是您親自抓吧?”
“再研究,啊。你把工作做好。”徐倩知道他不想被汪秀琴分管,但她自己也不願抓權抓得太細,一時間還沒做決定,就給了這麼個廢話答案。
快下班的時候,張勁鬆很意外地接到武雲打來的電話:“晚上沒什麼事吧?一起吃飯去。”
“你請我?”張勁鬆問,這丫頭總是吃他的,就沒請他的覺悟。
“不是,有人請客,推不掉。”武雲鬱悶地說。
“哈哈哈,誰啊?還有你都推不掉的人?”張勁鬆一下感興趣了,“不會是你的追求者吧?你拉着我去是想讓我做擋箭牌吧?”
“不是我的追求者,是我小姑的。”武雲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去年在南鵬見過的,鍾五巖,省委宣傳部鍾部長的兒子,想起來沒?”
張勁鬆道:“哦哦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他要請應該請你小姑纔對,請你幹嘛?”
武雲道:“我哪兒知道呀,他給我打電話硬要請我吃飯,還提到了你。”
“他提到我?”張勁鬆這下就相當吃驚了,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這麼個小人物的名字居然會被一個省委常委的公子記住。
“我說你到底去不去啊?怎麼越來越囉嗦了?”武雲不耐煩了。
“去,去。”張勁鬆趕緊回答。
電話剛掛斷沒兩分鐘,又有電話進來了,這一次,來電的居然是鄧經緯。
張勁鬆看到他的名字就冒火,可還是接通了電話若無其事地叫了聲:“鄧哥。”
他現在已經不是官場新人了,早學會了把真實的感情埋在心裡,表面上越來越做做人了,這聲鄧哥叫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老弟啊,真的不好意思,我”鄧經緯嘆息一聲,滿腔不甘心地說,“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晚上有空吧?一起喝兩杯。”
“今天晚上不行啊,剛答應別個了。”張勁鬆道。
“那”鄧經緯以爲張勁鬆是在生他的氣,遲疑了一下道,“這次算哥哥對不起你了,有空再約。”
“好的。”
張勁鬆皺皺眉,把鄧經緯拋開一邊,看看時間已經可以下班了,便鎖‘門’走人。武雲在電話裡沒說去哪兒吃,他只能開車先去武雲那裡了。在車上,他還在不停地想,鍾五巖請武雲吃飯,爲什麼要提到他張勁鬆呢?這個鍾五巖,他是專‘門’過來隨江,還是在隨江有朋友?
鍾五巖在隨江確實有朋友,他現在就跟他的兩個朋友在一起說話,這兩個朋友一男一‘女’,一商一政。男的是白漳榮生酒店的總經理,也是榮生集團在隨江項目的負責人榮世勳;‘女’的則是隨江開發區新任的黨工委委員、管委會副主任汪秀琴。如果您喜歡‘欲’不死寫的《靠近‘女’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