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聽了冬兒的話,很是不滿。二黑很重要不能回來,難道自己就可以被呼來喝去。一個臭丫頭片子,總是以一個決斷者的身份,對家裡、對自己的事情橫加指責。
大春陰沉着臉,冷笑道:“也不懂得看看府城裡,掙大錢的買賣有多少,人家哪家都開的好好的,唯獨咱們這樣一不起眼的小買賣就能惹了眼?可笑!還裝什麼無所不知。”
冬兒本不打算理他,見楊秀庭也是一臉的好奇神情,似乎對大春的說法有些認同,只好對楊秀庭說道:“爹您想想,每年多少的偷盜行爲,都發生在哪裡?什麼樣的盜賊敢去大戶偷盜?每年運送稅銀的數目不可謂不大吧,怎麼從來也沒聽說過被搶了?哪天您要是讓豆豆手捧着十兩銀子在城裡走一圈,即使是大庭廣衆之下,撞人的、下絆子的事情恐怕會層出不窮,豆豆人能好好的回來就不錯了,銀子丟到哪裡只怕都說不清楚。”
這道理大家隱隱的心裡都明白,作爲現代人的冬兒,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的書面解釋,卻是在‘笑傲江湖’中。
楊秀庭聽了,極是贊同的點頭,隨即嘆口氣道:“唉,實在是有些忙不過來。這還是我提前找了三個幫工,事先教了好幾天。不然更加忙亂。”
這麼說着,又想到了一件煩心事,緊皺了眉頭說:“還有,原來的買賣,量少,買多少原料,賣回來多少銀子,反正在自己家裡,都沒算計過。現在多了這麼多的出貨量,每每買進來多少,賣出去多少,心裡沒底的很。總是做到沒東西了,纔想起來去買。能做多少,還剩多少全憑記性,忙起來就怕忘記了。”
冬兒說:“我今天在鋪子後院也看到了。進出銀子的流動大了,一旦出了問題,根本找不到毛病出在哪裡。而且,您總這樣緊張忙碌也不是個辦法,買賣不是這樣做的。”
楊秀庭和二黑都聽得點頭,二黑說道:“那可怎麼辦?不然咱再找幾個工人?不過,人再多些,院子有些轉不開了。”說着,二黑看了看聽黑了臉的鄭氏。
冬兒知道二黑的意思,這小子,惹不起鄭氏,該說的話說了一半,不知在等着誰來撞槍口。
冬兒接過二黑的話,說道:“這還只是多了盛德記的貨,要是再有更多的訂貨,不但那個小院子轉不開,賬目也會更加混亂。人常說,忙中出錯,因爲忙亂耽誤了買賣就不好了。不然人家尋常的買賣,爲什麼都有僱賬房。爹,咱再租一個大些的院子吧,乾脆分幾個工序,把工人和要做的事情分開,做活快,也好管理。”
鄭氏早在冬兒剛開口的時候就預見到了事情不妙。這個不省心的,又惦記家裡剛積攢下的一點銀子。得虧有自己壓制,又緊抓着錢財。不然,照着冬兒的花法,家裡早又一貧如洗了。
鄭氏尖着嗓子說:“還租什麼院子,這不是挺好的,你就總攛掇着家裡往外花錢。”
聽了鄭氏的無理指責,冬兒由不得的生氣。這個鄭氏,她就不想想,要是都照着她的意思來,哪有豌豆苗,哪有山楂糖和二黑的差事,又哪會有鋪面、酥糖。
冬兒不想再因爲照顧母親的臉面而躲閃、沉默,把事情說清楚也許更好。
冬兒閉了閉眼,舒緩了一下情緒,然後看着鄭氏說:“娘,您要是當初把家裡的錢拿出來,再湊一湊,咱家就能買個小鋪面。那麼,如今的咱們,就是在自己的鋪子裡做買賣,根本不用花那三十幾兩銀子的租金。那些是白花花的銀子,因爲您的目光短淺,就這麼白白扔了。麻煩的還不止這三十幾兩銀子,咱的買賣好了,人家房東要是明年狠狠的漲租金,咱還租不租?租了,就把更多的錢白白給了人家。不租,就只能換別的地方,換了地方,會不會影響生意,誰能保證?”
鄭氏一下子臉漲得通紅,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摸到笤帚疙瘩的手,動了動,終究又鬆開了。
注意着鄭氏的冬兒,看見鄭氏鬆開了笤帚。想到:還好,不至於又把家裡搞得雞飛狗跳。
冬兒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也很不高興,低着頭沉默不語。大家都當過去的事情不提,於是讓鄭氏理所當然的每次都這樣胡攪。雖然主要是鄭氏的原因,可是楊秀庭和稀泥的做法,也很不可取。更重要的是,每次直接面對鄭氏低氣壓的都是自己好不好。
楊秀庭急於知道當前的難題怎麼解決,於是打破沉默,對冬兒說道:“冬兒,把你的意思再說清楚一些。”
事關自家的日子,冬兒只能壓下心裡的不痛快,大概的說道:“現在的出貨量不算大,咱家就忙的家不像家。等再過幾個月,到了年底,各家各戶備年貨,照着這個樣子肯定忙不過來。何況,要是另有和咱訂貨的商家,這樣的做法更不行。我想着,咱就在治安好一些的地段租一個院子,最好要多幾間房的。您再把咱家做糖的步驟,分門別類的劃分開,分成幾個工序,每個工序一個房間,或者按做糖步驟分佈在院子裡,一個工序做完,把半成品推到下一個工序,互不干擾,發生事情也能控制在一個比較小的範圍裡,容易處理。各個工序分開做,也更便於保住咱們的酥糖做法不外泄。”
冬兒看楊秀庭還是能接受自己的說法,接着說道:“娘先在鋪面頂一頂場面,要是買賣穩定了,就僱一個夥計或掌櫃吧。有了掌櫃和活夥計,買賣看起來更正式一些。”
被冬兒打擊到的鄭氏,聽了這個自己不能容忍的話,忍不住說道:“咱家鋪子每天進出那麼多的糖果和銀子,怎麼能交給外人?”
大春也翻着白眼說:“就是,這樣下來,到最後都便宜了人家掌櫃和活夥計。”
冬兒扶額不語。
二黑皺眉說道:“娘,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您看看那些大鋪面,哪有就靠着自家人握着買賣、錢財、流水不撒手的。”
大春接口道:“你也說了,人家那是大買賣嘛。東家勢大,掌櫃和夥計當然不敢貪東家的財物,要是夥計貪了財物,一走了之,咱家可沒辦法拿住人家。”
冬兒翻着白眼,大春真夠不要臉,爲了反對自己的提議,這麼快就忘了他剛纔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