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酸溜溜的說道:“那姓秦的小子,你們是在一個院子裡一起長大的吧?他好像早就對你心懷不軌。”
人家那若是心懷不軌,您惦記本姑娘的時候叫什麼?冬兒瞥了張謙一眼,眼睛裡滿是鄙視,說道:“沒有的事,六爺您想多了。我當時的情況,街坊鄰里那是都知道的,楊家女兒不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女子,根本就沒人家願意要。人家秦娘子一心要兒子讀書做官,怎麼會對我這樣的女子有想法?”
沒人要?張謙聽着,臉就黑了黑,冬兒把他往輪椅上扶,刺激他道:“所以我才說,六爺您娶老婆的眼光不怎麼樣。嘖嘖,看看着滿院子的大小老婆……”
張謙身子一僵,竟然沒順着冬兒的力量移往牀邊的輪椅,就那麼站住了。
冬兒嚇了一跳,定睛看去,還好張謙只是單腿着地。她再擡頭,見張謙陰着臉,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自己說的過分了?冬兒乾笑一聲,“那個,六爺您是做大事的堂堂男兒,怎麼會花那許多的精力看女子嘛,看不準也情有可原。”
見張謙還是一動不動,冬兒有點着急,站不好讓傷腿吃了力,可就不好了。
冬兒連忙討好的抱了抱張謙的腰,臉頰在張謙的胸口蹭了蹭,哄勸道:“您怎麼會看不準人呢?小女子不過隨口開個玩笑,我錯了還不成嗎?您大人大量,別和小女子我一般見識哈。”
不知道是她的動作,還是說的話起了作用,張謙的臉色果然好了很多,冬兒接着陪笑道:“這下行了吧,您還是趕快坐下。郎中說了,你的腿過一個月才能着地,咱還得注意點纔好。”
張謙這才扶着冬兒的肩,挪到輪椅上。
冬兒叫來小廝,把輪椅擡出門外,蔣六已經等着陪張謙一起去會客廳。張謙回頭對冬兒說道:“既然是你家的鄰居,你也過去見見吧,說不定你父母給你帶了話過來。”
冬兒很意外的對上張謙的眼神,“我也去?”那剛纔鬧得彆扭算怎麼回事,難道轉眼就想通了?
“你若是不願意去,爺當然不會勉強你。”張謙拋下一句話,示意蔣六,可以走了。
蔣六偷偷的瞄了冬兒一眼,和小廝一起,推着輪椅往會客廳走去。
冬兒停了停,邁步跟上。還是去看看好了,當日謀逆案鬧得人心惶惶,秦希頡都能來看望她和張家,自己若真的避而不見,做人就太不講究了。雖然張謙有點排斥秦希頡,但是以張謙的性情,還不至於真的因爲這種事情着急上火。
兩個小廝把輪椅擡進來,秦希頡連忙站起拱手。蔣六推着輪椅往裡走,張謙一邊對秦希頡謙讓,“秦公子和二黑是近鄰,不是外人,不必拘禮。”
秦希頡拱手作揖口稱:“六爺客氣了,謝六爺擡愛。”
蔣六把張謙的輪椅推到主位停下,冬兒緊跟着張謙,在張謙身後站定。
張謙和秦希頡兩人見禮,秦希頡和冬兒也見禮寒暄之後,纔在客位落座。
張謙再次抱拳,說道:“張某聽內眷說起秦公子高義,在那麼險惡的情況下,還能對內眷多有照看,張某真是感激不盡。”
秦希頡連忙客氣,“六爺您嚴重了,在下不過一個籍籍無名的學字,實在沒幫上貴府的忙,更加談不上照看。得六爺讚譽,實在是惶恐。”
張謙搖頭笑道:“秦公子不必過謙,在那種情況下,不是人人都能想秦公子那樣心懷坦蕩的。”
……
冬兒兩眼望天,原來兩個做實事的男人,應酬起來也是廢話連篇呢。
不知是不是冬兒的動作太大,秦希頡忍不住掃了冬兒一眼。
張謙敏銳的捕捉到秦希頡的眼神,說道:“秦公子回到府州,不知可見過敝內眷的家人,二黑說是回家做生意,做的還好吧?”
秦希頡笑道:“楊大叔一家都好,二黑是自己做生意,做的還很不錯呢。在下也以爲二黑幫家裡做生意,沒想到小瞧了他。二黑這幾年歷練的果然有眼界,一出手就不同凡響。”
“哦?”張謙看起來對秦希頡的的話很感興趣。
秦希頡接着說道:“二黑只是回府州和家人打了個招呼,就去了府州北的貧瘠之地。在北地開墾荒地十幾傾,都是種的洋芋。”
秦希頡呵呵的笑着說:“我也是回去聽街坊們說的,當時好多人都說楊家二黑拿着錢胡鬧,買了好些貧瘠的荒地,又僱人開荒,卻只是種洋芋。不說貧瘠之地沒多少產量,就算有產出,那東西又不值錢,還不像米麪等物,洋芋冬天吃不了,來年天暖,就放不住了。”
“誰知道,二黑種的洋芋根本就不是用來賣的,他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技藝,洋芋被他研磨、淘制,竟然做出來一種別樣的吃食,叫做粉條。那粉條晶瑩剔透,很是精貴。二黑纔開始做這個生意,還沒大量出/售,我們這些親戚、近鄰,還有府州幾個大戶都得了些。我們嘗過,味道很是鮮美。”
秦希頡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遞給蔣六,又對張謙和冬兒說道:“這是楊家大叔託我帶給楊家妹妹的家信。我這次回來,二黑還讓我帶了一些粉條、粉絲乾貨過來,說是給六爺和楊家妹妹嚐嚐鮮,剛纔我已經交代給貴府管事。”
蔣六接口附和道:“是,東西在秦公子隨行過來的馬車上,還是咱們幫着拿下來的,好大兩包物什呢。”
秦希頡說道:“除了粉條、粉絲,還有好些是楊家大叔、大嬸帶給楊家妹妹的,讓我一起捎過來。”
有張謙這個家主支應着,冬兒也不好插嘴說話。好在張謙還算有氣度,雖然聽秦希頡連着說了兩次楊家妹妹,心裡有些不舒服,但表面上還是很愉快的謝過秦希頡。
“真是給秦公子添麻煩了,人常說千里不捎書。府州離京城這麼遠的路途,秦公子自己走已經很辛苦了,還帶了這許多東西。”
秦希頡連連擺手,“六爺可說錯了,在下卻是沾了府上和楊大叔家的光,因爲要帶好多東西,在下搭乘的商隊和車輛都是二黑找的。這次的路途,說是帶了東西,走的卻極爲輕鬆。”
張謙笑道:“看來二黑如今做事也很穩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