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傅?”關客有些愕然。
李怡笑呵呵的說道:“不錯,她就是你接下來的師傅。不要看她年紀輕輕,但是人家可是從高等學府裡面出來的,學的正好是管理一方面的,你可要認真學習呀!”
萬千的理論永遠及不上腳踏實地的走上一步,空空的言論只會讓人更加得沒有底。關客心中這樣想着,但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鄙夷之色:“以後請多指教。”
李怡仰着頭哈哈大笑,用手指點了點關客和河耀言,說道:“你看這兩個人,真的好像是從古代過來的!”
關客微笑說道:“受爸爸的影響,耳濡目染之下,總是習慣性的說出一些古代言辭,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劉子君的身高與他的哥哥劉韶燃一樣,都是一米七幾的個頭。她有着一張橢圓的鵝蛋臉,上面鑲嵌着兩顆會說話的眼睛。她的眼睛每一次眨動,都能讓人想到天上的星辰。她也穿着一身藍色牛仔套裝,只不過與雪兒不一樣的是,她的面容要美麗很多,高聳鼻樑之下,是小巧的紅脣,怎麼看怎麼都是絕世的美人。
她貌似純真的眼看着關客的雙眼,微笑說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而關先生還能保有古時的習性,亦是難能可貴。”
李怡轉過臉,對着微胖的廳默說道:“你看看,你看看,上過學的娃兒說話就是不一樣!”他又回過頭來,對着劉韶燃說道:“你跟你的妹妹學一學,別整天就只知道裝瀟灑!你要有你妹一半的文化,才能算得上是真瀟灑。”
劉韶燃沒有絲毫慚愧之意,含笑說道:“我以後一定向我的妹妹好好學習的。”他說的誠懇之極,但有沒有人相信就不知道了。
裡面小房間裡的人介紹完畢後,李怡就帶着關客向外面走去。
撲面而來的,就是喧譁的嘈雜人聲。李怡每走兩步,就要介紹關客給一位陌生人。關客始終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從二樓的一端,一路攀談下來,花了好幾個小時纔到另一端。如果有人問關客,你們都談了些什麼?他肯定會搖頭表示不知道。
每當碰到一個陌生人時,他都會首先微笑點頭,然後說出兩聲“你好你好”,再然後就是“恭喜恭喜”“發財發財”一類沒有營養的客氣話,當遇到下一個要認識的對象時,也是相同的流程,所以在二個小時之後,關客的笑臉難免會變得有些僵硬,他恨不得伸出手去,在自己的臉上搓一搓,揉一揉。
一趟走下來,曾經打過招呼的竟沒有留下幾個有印象的,只有滿身的疲憊與不安。雖然關客的臉上時刻保持着微笑,但他的心裡同樣時刻保持着警惕。
他不經意間握過幾個人的手,每握住一次,臉上的笑臉就忍不住僵硬幾分。他總是能夠通
過與別人的肉體觸碰,看到別人未曾看到的地方。和他握過手的人,全部都將死於暗殺。黑暗之中,鮮血佈滿地面。敞開門的暗影之中,似乎有黑色的陰影略過。
已經見過太多次死亡的關客,實在不願意再看到死亡。於是他悄悄抽出一條絲巾,纏繞在右手上。他會盡量避免與人握手的可能,實在迫不得已,只好用纏着絲巾的右手和別人握上一握。
再來的人,看到那一條絲巾,當然會感到詫異,但是轉臉又會恍然。身處上流社會的人,誰沒有幾個怪癖呢?作爲紅崗幫未來的少東家,一點點潔癖又算得了什麼?
在與別人交談之時,關客還時刻注意着楊大爲的動向。
楊大爲始終保持着溫文儒雅的微笑,牢牢地跟定在李怡的身後,從他的神態上,根本看不出他的真正想法。
關客在來到酒樓之前,就想到,如果這次聚會有危險,那麼十有八九來自於這位楊大先生。自從他破壞了楊大先生的“招聘”計劃,他們兩就成了仇人。有時關客想着,即使沒有那次“招聘”計劃的事,他們兩個人會不會仍然是仇人呢?
如果推開那次事件不談,其實關客並不十分討厭楊大爲的爲人。只是禍根已種,他不得不面對這樣危險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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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關客已經走到了樓梯口,要往平常開會的地方走去時,四周的擴音器中傳來了一個年輕的男性聲音,那是告知無關人等,迅速離場的事情:“各位關心紅崗幫的朋友們,我們內部的大會馬上就要召開,還請無關人員迅速離去,不然我幫的其他人員就進不來了……”
李怡等待擴音器說完,馬上高聲說道:“不好意思,我雖然很想挽留各位,無奈空間狹小,家裡還有會要開,實在對不住各位了,還請各位海涵,不要太過介意。”
有好幾個年老的人紛紛附和着:“沒事,沒事,我們已經見證過了,再多呆一會兒也沒什麼意義。”這樣的聲音一傳十,十傳百,不是紅崗幫的人員開始迅速退場。
關客不時仔細觀察着楊大爲的神態,看他有什麼異常的表現。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然而關客卻不敢放鬆警惕。只要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對方有一絲陰險的打算,他都要先逃出這個地方。
他想,任何人都明白,輝煌大酒店的董事一職意味着什麼。有多少人曾夢想着擁有這麼一天登堂入室的機會,最終卻仍然難償夙願?
在這些人當中,王曉夜無疑是最近最出名的一個人物,也是離場最快的一位人物。沒有人會爲之哭泣,這世上全是憎恨他的人,而真正關心他的人早已不在人世。他將很快被世人遺忘。不,他現在已經被忘記了。王曉夜的失蹤,從來沒有人記得問起,就好像他沒有存在過一樣。
想到王曉夜身後的淒涼,關客不由有一種人世悲涼的感慨。如果發生車禍的那天,自己也死了,又有幾人會記得自己呢?
想到了王曉夜,關客自然聯想到了潤可,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穿着嚴肅黑色西裝的紅崗人員,等到酒店裡面的人緩緩退出之後,才很有秩序的走了進來。他們穿過一樓的大廳,走向樓梯口,走入二樓,並向李怡等人微微弓身之後,才快步坐入會議桌的一角。
關客看着樓下的幫衆們,感慨說道:“他們也太嚴肅了。”
李怡拍了拍關客的肩膀,說道:“你還不瞭解紅崗幫的規矩吧,進了輝煌大酒樓,就要保持嚴肅的。”
“原來如此,難怪每次開會的時候,他們都特別的嚴肅。不過既然是嚴肅的開會場合,爲什麼還要擺幾桌宴席呢?”關客毫無董事的樣子,依然是不懂就問。
“那是我以前想的不周到。你沒看到那些會議桌麼?我已經把那些圓形餐桌全替了下去,以後再也不上菜了。要吃要喝,他們自己以後看着弄吧。”
李怡看不到的身後,方媛時不時的看向一旁的楊大爲,彷彿對方的臉上長了一朵美麗的玫瑰花。楊大爲假裝沒有察覺到方媛的眼神,始終保持着微笑,擡頭注視着李怡高大的背景。
方媛在扭着水蛇腰,拋了好幾次媚眼無果之後,忍不住皺了皺眉。既然他不過來,那隻好自己過去了。方媛悄悄移向楊大爲的身側,就要趴在對方的身上,和他說一說悄悄話。
“別過來,有什麼話會後再說。”楊大爲的嘴脣動了動,眼睛依然看向前方。
方媛呆了一呆,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行動,但是看她的樣子,明顯還是有些生氣。
劉子君的明眸一直注視着這一切。她什麼都看到了,但是什麼也沒說,因爲她明白,在紅崗幫中可不像是在大學校園裡,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在這裡,說錯話是要死人的。她盯着前面高大的李怡背影,心中感嘆着,難道爺爺真的老了嗎?已經老到看不清人的面目了?
不管人們怎樣各懷心思,當所有重要人物都到齊了之後,李怡馬上宣佈,由關客出任一直空缺的輝煌大酒店董事長一職,爲了不讓別人做太多的聯想,他一直強調只是輝煌大酒店的董事長一職,並不包含其他的深刻含義。
八條長桌旁坐滿了人,他們當時聽到這些話時全部面無表情,環境氣氛肅靜的讓人感到可怕。
李怡稍稍等了那麼一會兒,見沒有人說話,便直接默認了無人反對他的意見,當場表示:“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麼從明天開始,關客就是輝煌大酒店的董事長。散會。”
會議出奇的順利,也出奇的安靜,這真的讓關客感到不可思議。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成爲一家企業的董事長。儘管這裡只有四五十人,但他還是有一種特別驕傲的感覺。
關客正在興奮頭上的時候,忽然傳來一個柔糯的女聲:“再次認識一下,我是你的助理兼導師,劉子君,希望以後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