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女子平板地對關客說:“跟我來。”她的語氣蒼老得像是八十歲的老人,完全不符合她的年齡。也許她們已經成爲了地下世界的幽靈,在長年不見陽光的地底世界裡丟失了人性。
三人走在長廊裡,腳步的回聲十分清晰,顯得整個空間很空曠。
他們經過了十幾間玻璃房,關客纔在一間房子裡看到關着的生物。那也是一頭獅子,卻和第一層的獅子完全不同。這頭獅子有着血紅的眼睛,當關客打量它的時候,它像有所感應似的,也轉過頭看着他。
一人一獅子對視了能有一分鐘,誰也不願服軟,直到走了很遠時,關客才轉回目光。他能隱約地感受到獅子的思維活動,它對他很好奇,它想了解他。這已經超出了一般動物的思維,完全有向人轉變的趨勢。
除了動物,玻璃房裡還關有人。他們有的看着普通,有的看着怪異。一位老人,一位少女,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這是他看到的三個人,其中老人與孩子都很普通,關客沒察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倒是那位少女有些特別,她的特別之處就在於長得十分美麗,一張精美的臉像是用圖像軟件勾勒出來的。
少女的房間裡似乎還有其他人蜷縮在角落裡,不過因爲房間沒有處在燈光的照射下,關客也沒有看清楚。
兩個中年女醫生沒走多長時間,就停了下來。關客注意到玻璃房門的上面寫着222三個阿拉伯數字。他有些苦惱地想,自己一點也不二,可爲什麼偏偏給他安排一個這樣的房間?
關客說:“能不能給我換個房間?”
中年女子說:“這是赫爾梅斯先生安排的,你可以向他提出申請。”
關客不再說話了,他要是能想見赫爾梅斯就能見到的話,他也不必向兩個醫生提出請求了。
中年女醫生開了鎖,玻璃房門打開了。也真奇怪,落博爾特這麼先進的地方,玻璃房門上的鎖用的卻是U形鎖。
關客乖乖的走了進去。兩個女醫生將玻璃房門重新鎖上,然後離開了。
等人走後,關客先向上看去。玻璃房頂的邊緣均勻分佈着四個攝像頭,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了某些人的眼睛。
關客向四個攝像頭分別比了一箇中指,然後纔打量整個房間。他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臉色迅速變青了。地板上光可鑑人,很乾淨,乾淨地什麼都沒有。既沒有桌子椅子,也沒有牀和被子。如果他困了,只能躺倒在地板上休息。
“一羣冠冕堂皇的傢伙,話說得倒是很漂亮,還說什麼要分一半的權力給我,結果最後就讓我躺在地板上睡覺!”關客頗有些憤憤不平。
他靠着玻璃牆坐了下來。地板有些涼,關客哆嗦了一下。他不知道他的這具身體什麼時候可以回覆過來,以前他可是不懼寒暑的。
頭頂上看不到星星,透過玻璃房頂,關客只能隱約看到高高的白色天花板。這些玻璃房很像是一個個蒙古包,只不過它們不是由毛氈製成的,而是玻璃製成的。
他不知道接下來落博爾特會怎樣對待他,但絕對不會讓他很舒服的。關客想着能過一天且過一天,且先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至於醒來後會面臨什麼,那等醒來時再說。
長途奔波再加長時間沒有閤眼了,關客的頭很快垂了下來。他進入了夢鄉。這一覺關客睡得並不安穩,老覺得有人在窺視他。那目光有些好奇,也有些猥瑣。
他伴着恐懼睡着了。他又做了那個無限下墜的夢,落啊落啊,一直往下落,沒有盡頭。忽然砰的一聲,他摔得粉身碎骨。
關客驚醒過來。他滿身都是汗。周圍的環境沒有多少變化,他還是在那間空蕩蕩的玻璃房,外面的走廊上還是隔着老遠才亮着一盞節能燈。
關客感覺自己應該沒有睡多久,因爲眼皮還有些酸澀沉重。房間裡面沒有任何記錄時間的工具,他身上的電子產品也早已被搜走了。生活在地下的人們根本不知道時間的意義,所以纔沒有在任何地方擺上時鐘吧。
他看向對面的玻璃牆,那裡有另一個人正在看他。這個人穿着個大褲衩,上身簡單套了個T恤。他鬍子拉碴,頭髮也是亂糟糟的如鳥窩一樣。這人在對面的玻璃房裡半蹲着,形象有些不雅。他手握成拳頭,正在敲玻璃門。
看見關客醒來,這個鬍子拉碴的傢伙就說了些什麼。玻璃牆壁明顯是隔音的,因爲關客聽不到對面的傢伙在說些什麼。儘管他說得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但關客不懂脣語,並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關客只是盯着他看。這位“鄰居”似乎因爲隔壁來了個人,而變得有些興奮。他不厭其煩地說着話,那口型重複了幾十遍。
在“鄰居”鍥而不捨的努力下,關客終於看懂了他的脣語。他在問:你怎麼進來的?
關客懶得搭理他。被關進玻璃房裡的生物,都是醫生們的研究對象,和小白鼠並沒什麼區別。兩個被玻璃房困住的實驗對象,相互取暖除了能給雙方帶來心理上的安慰以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因爲眼睛太過沉重,他就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在睡着的過程中,他依然能感覺到“鄰居”目光的注視。
再次醒來後,周圍的環境還是沒有變。他的房間正處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所以有些陰暗。可即使如此,也依然擋不住“鄰居”熱切的目光。
關客皺了皺眉,他嚴重懷疑他的“鄰居”是個同性戀。現代人的口味變了,由異性間的相互吸引變成了同性間的相互吸引,可真夠怪異的。
他準備背對着他,然後躺下來睡覺。就在他準備轉身的時候,那人把他房間裡的一臺筆記本電腦拿了過來。
關客這才注意到,“鄰居”房間裡的佈置可比他豪華多了,光是電腦就有三臺。
wωω¸ TTkan¸ ¢ ○ “鄰居”的玻璃房裡有兩個沙發,四張長桌,一張大牀,一個玻璃茶几,數張板凳,一把椅子,還有一臺大電視。長桌上擺放有電腦,空餘的地方還擺放着其他零碎的雜物,包括簽字筆,4A紙張等等。
那些紙上龍飛鳳舞地寫着什麼,因爲環境太暗,關客看不清楚。地面上也擺得滿滿的,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零器件,電子元件,電線等等,到處都是。
關客還注意到,他角落的房間裡還有一個垃圾桶。“鄰居”房間裡的設施可謂相當豪華,和關客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關客想到了這個人可能是誰。他萬萬沒有想到,赫爾梅斯會把他安排在博士的旁邊。也許赫爾梅斯認爲,兩個都有些偏執的人就應該住在一處。但不管赫爾梅斯如何認爲,關客覺得如果“鄰居”真的是博士的話,那就說明落博爾特對自己還是很看重的,說不定一時半刻不會整死他。
過不了多久,雪兒競選總統的消息就會傳到赫爾梅斯的耳朵裡,那時候就會有很多人知道雪兒的方位,同時,赫爾梅斯也不好去抓一個可能會當總統的人。對於世俗的聲音,赫爾梅斯只會去爭取,不會公開地違抗。
而到了那個時候,關客對於落博爾特的價值也就微乎其微了,赫爾梅斯一怒之下,有可能就會把他扒了皮抽了筋。
赫爾梅斯很喜歡博士,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博士脾氣古怪,個性張揚,基地裡的工作人員可對他沒有什麼好感,唯獨赫爾梅斯很讚賞他。
關客想,如果他能和博士成爲朋友,赫爾梅斯說不定不會一下子把他殺死...
博士捧着電腦,把屏幕轉過來,正對着關客。那上面正播放着某部少兒不宜的影片,男女二人像是回到了原始社會中,正在進行着原始的“搏殺”。
博士笑的有些猥瑣,他以爲他拿出珍藏多年的影片,就可以和新來的“鄰居”拉近距離。但關客面無表情的看着,一雙黑色的瞳仁看不出任何興奮激動之色,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效果。
博士聽說外面男風日盛,難不成這個年輕人不愛女人愛男人?雖然他很希望有個鄰居,但如果這個鄰居有特殊的癖好,那還不如沒有。
這玻璃牆壁似有阻隔思維的作用,關客看不到博士的內心想法。他見博士怪怪的看着自己,終於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博士看他有了迴應,鬆了口氣,心想這小子的性取向還是正常的。他把電腦屏幕挪回來,又打開了另一部珍藏許久的影片。
這下關客兩眼放光地盯着影片看,並且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博士很高興,這位鄰居應該是位志同道合之士,他很喜歡。不過雖說是珍藏許久,他對影片中的女主角不是太滿意,因爲她有些肥胖。他當初猶豫了很久,才把這部影片保存下來,因爲女主角會的高難度動作挺多的。
博士瞥了一眼關客,心想,難道瘦的都喜歡胖的?這倒有些難辦,他收藏的衆多影片中,有些胖的女主角還是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