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着刀劍滴下,一點一點灑落在駕駛室的地面上。有着大鬍子的年輕人,歪倒在椅子的一側。他的臉上還帶着不好意思的笑容,是瓊十分熟悉的那種笑容。
瓊的手上拿着一個蘋果,在衣袖上簡單擦拭了下,便送入了口中。能量需要通過食物來攝取,瓊年輕的身體消化起來應該會很快。
她吃蘋果的同時,另一隻手裡還拿着滴血的刀。這把刀是她從營地裡帶出來的。自一股冷風吹入了後腦勺後,她就有了藏刀的想法。
水果刀是很普通的一件東西,它既能用來削蘋果,也能用來殺人。
瓊一個蘋果一個蘋果地吃,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不會影響到她的食慾。等到肚子飽了,她打了一個嗝,舒服地靠在椅子上。
消化食物需要一點時間,她趁此可以休息一下。
年輕司機身上到處都是傷口,鮮血從他的手上滴落。他的腳下也不斷流出鮮血,漸漸的駕駛室的地面匯成了一小片汪洋,而瓊的腳就踩在血泊裡。
瓊看着身下,望着的不是血,而是腳上的那雙鞋。這雙鞋的質量不錯,至少在防水方面沒有欺騙大衆。
現在的假冒僞劣產品太多了,生產商總是誇大好的一面,刻意隱瞞壞的一面。
她的手機如果在身上的話,瓊會打開這家商鋪的店面,給它一個好評,並留言:鞋很不錯。她會拍一張照片,要從上往下拍,這樣才能看到鞋子裡面確實沒有血水。
沒能直接殺死劉選真是一個遺憾。那老傢伙有些討厭,假惺惺的給她披衣服,卻不把她迎到帳篷裡去。老傢伙現在應該死了吧,趁他不備,自己捅了他十幾刀。黑暗裡看不清捅到了哪裡,但就算沒傷到致命要害,光是流血也能流死他。
劉選的揹包裡可沒帶醫療用品,這麼大的森林,也很難遇到好心人。他的傷口得不到包紮,將會不斷地流血。因血流盡而死,也是個不錯的死法。
還有關客,他也得死。他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兇手,他不但沒有羞愧之心,還要把自己關在黑屋子裡。這樣的人最爲可恨。可笑如此可惡的一個人,其他人卻看不清楚,還把他當作是一個好人。
瓊想,她會給關客一個比劉選更難看的死法。
透過車窗玻璃,瓊能看見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暗淡的橘紅色光芒。那是太陽將要升起的標誌。今天將是晴朗的一天,太陽升起來後,它的光輝將遍灑世界。
瓊覺得過去的自己活得太窩囊了,像一條爬蟲。她想要像將升起的太陽那樣,放肆地活一把。
當太陽從地平線上露出頭的時候,瓊胃裡的蘋果消化得差不多了。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走了下去。從車廂裡面拿了一袋蘋果後,她徑直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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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森的眼中,傭兵行業和服裝業,影視圈一樣,都會互相幫助,互相扶持。其實他錯了,大錯特錯。傭兵世界是個寒冷而孤獨的世界。尤其是沒有組織的獨狼,他們不但要提防仇家,還要提防同行。
沒錯,每一個傭兵都是一頭兇狠而孤獨的狼。他們可能會因爲共同的利益而暫時選擇合作,但卻不會有真正的朋友。
所以當關客要逃跑的消息傳開後,傭兵們並沒有聚在一起商討,而是各自行動。獨來獨往的人潛伏在陰影中,各自選定一個方向進行追擊。
其中,數盼月後面的尾巴最多。一向活潑的莎娃緊挨在盼月的身邊,一秒鐘也不敢離開。她勇敢的朋友比爾,則緊靠在她的身邊,一顆熊腦袋昂起看着前方--事實上它不敢左右張望,因爲左面,右面,後面有無數的影子在動。
比爾敢確定,那絕對不是樹梢在動。大雨過後的好幾天裡,都是風和日麗,根本沒有風,樹枝是不可能動的。
四面八方的寒意和冰冷的殺氣有如實質,比爾要是扭過頭去看的話,它怕自己會嚇得昏厥過去。
盼月牽着小女孩的手走在前面,步伐的幅度,頻率從未改變過。周遭的人影越來越多,殺氣越來越重,她的步伐也沒有邁得稍大一點。
儘管盼月的手指冰涼,莎娃還是緊握着不放。在她的身邊,小莎娃有安全感。
詹尼弗則是被十幾個仿真機器人圍在了中間。剛上路的時候他還有些燥得慌,待看到一個機器人皮下的金屬骨骼後,他也就釋然了。
這些殺手傭兵盯着盼月一行人已經很久了,而且一直有人在不斷地加入。人影憧憧間,殺氣瀰漫。身經百戰的詹尼弗這才明白爲什麼要把自己放在機器人的中間,她們是要保護他。
儘管人越聚越多,但他們就是不動手。他們觀察着,審視着,有些猶豫,有些疑惑。
盼月可不管他們想些什麼,對他們的窺探毫不理睬。她的心緒並不像表面那般平靜。纔剛離開關客身邊幾個小時,她就覺得像是少了點什麼。它的情緒系統準確給出了這種感覺的定義:失落。
的確,她有些失落。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盼月的世界裡只有自己和關客,陡然間少了一個人,她當然會感到像是少了點什麼。
她身上那件別人看起來很合身的羽絨服,自己卻覺得有些彆扭。她已經習慣了黑色大風衣穿在身上的感覺,乍一穿上雪兒的羽絨服,她還有些不適應。
盼月大部分時間都在想一些瑣事,比如穿着,比如關客的一些話,倒是對尾隨者並不怎麼在意。
她有很多的疑惑想問,可是現在關客不在面前,也無從問起。她最困惑的一個問題是,當落博爾特的追捕結束。她要去哪裡找關客?
由於走地匆忙,盼月沒想到這個問題。但隨着分別的時間越來越久,這個問題漸漸浮上來,並且老在她的腦子裡打轉。
關客曾說過,要在分別前講明在哪裡匯合。可能是時間緊迫的緣故,他簡短交代了幾句後,就帶着雪兒小姐離開了。
臨別時,盼月和關客對視過。關客微笑着向她擺手,她想以同樣的動作迴應,但臉部的肌肉過於僵硬,她始終笑不出來,只能揮動手臂,做着和關客相同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