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血液有冷的,也有熱的,那些溫溫的血液是剛流出來的,馬上也會冷卻。花木清橫刀在身前,緊握着刀柄,努力不使刀顫抖。
右手臂擡起了不到三秒,肌肉痠痛,長刀微微下落。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瘦弱青年人,忽然衝了過來,一刀扎向花木清的身上。
花木清想要挪動身體,同時揮刀做着進攻擊的準備。但她身體沉重,沒移開多少距離,瘦弱青年人的小刀已紮在了她的腰側。
一擊得手,青年人有些興奮,高喊着,“她不行了,快殺了她。”就要拔出小刀,再刺進去。
花木清的長刀終於砍了出去,在青年人的手臂上劃下了一條長長的傷口,但不深。
她的反應速度減慢,刀划過來的時候,青年人都能看到軌跡,自然能夠輕鬆躲開。那條傷口看着很長,其實只不過割破了皮膚。
大家都是走南闖北的人,現下都已明白,花木清是真的不行了,許多人面露兇狠的神態,向花木清的要害刺去。
拐角處空間狹小,花木清全身又都是傷,行動緩慢,根本躲不開那麼多攻擊。兩三把鋒利的武器刺向了她的脖子,還有一些武器刺向了她的心臟。這些人不再擔心花木清留有後手,出手不再留力。
花木清勉強偏移了一下身體。上方的玻璃門被刀之類的武器刺到,發出叮的聲音。她的腰側,肋部則再次感受到了冰冷物體刺入身體中的感覺。
蒼白的陽光照在她的小腿和腳面,沒有溫暖的感覺了。能看到很多鋒利的武器,攥緊在這羣人的手中。大多數都在滴着血。花木清想着,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只是沒有把雪兒帶出去,多少讓她對關客有些愧疚。
她看到很多人都很高興。自己死後,雪兒就成了待宰的羔羊。這些卑劣的人們會把雪兒據爲己有。他們說他們會以禮相待,花木清一點兒也不相信,因爲她看到太多說的和做的並不一樣的人了。
她彷彿看到了雪兒被虐待的場景。一想到這個場景,花木清本已疲軟的身體,竟忽然覺得又生出了一絲力量。她擺動着手臂,又砍出了一刀。又快又猛,刀光一閃,人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幾顆人頭已經飛了出去。
這一砍之後,花木清感到自己整個人都軟了下去,就是想動一下手指都已做不到了。男人們醜惡的嘴臉變得模糊不清,各種聲響也似乎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的。現實的畫面變得晦暗,一切都不是真的。花木清暈了過去。
被花木清的最後一刀嚇得倒退的人們,見她頭一歪,身體完全滑落下來,閉上了眼睛,也不敢貿然上前。他們知道她已力盡,此刻有可能真的暈了過去,但餘威猶在,剛纔那幾顆飛出的人頭還落在地上呢。慢慢上前靠攏,騰挪了一步,花木清沒有動靜。
衆人的膽子大了起來,有人揚着刀,就要朝着花木清的脖子砍去,把她的腦袋砍下來。
哐當!
突然,走廊兩側的病房門突然被大力打開,出來了幾個人。最靠近花木清的那間病房,出來的是一個小孩,穿着大紅的羽絨服,頭髮亂糟糟的,個子能有成年人的一半。他雙手抱着個茶壺,蓋子已經掀開,蒸騰的熱氣不斷從裡面冒出,向上升起。
“不許你們欺負姐姐!”這個小男孩把滿茶壺的開水,向着人羣潑灑了開去。
人們對於突然出現的一個小男孩,有些發愣,不明白這個時候的這個醫院,爲什麼還有孩子出現在這裡。只是未等他們多做思考,開水已經潑在了他們身上。有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比較倒黴,大半的開水都潑在了他肥胖的臉面上,皮膚瞬間變得紅腫,他閉着眼睛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不斷的蹦跳着。
這些人被開水一燙,喊了一會兒痛後,都鐵青着臉盯着小男孩。他們都是國際上有名的人物,被一個孩子拿開水潑在了身上,自然感覺受到了侮辱。
小男孩看着那麼多閃亮的刀鋒,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就把茶壺往人羣裡一砸,迅速地合上了房門。
有了防備後,茶壺並不能砸中人。這些人來到小男孩的病房門前,想要硬闖進去,教育教育這個孩子。
天空上飛來更多的雜物,有玻璃杯,遙控器,橘子皮,茶膽等等物體。它們劃出了一道拋物線,砸在了人們身上。由於飛來的物體太多,許多人左躲右閃的也沒閃開。
哎呦!很多人的腦門被砸中,發出了痛呼。
日本男子和毒蜘蛛鬥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兩側的病房門打開了,也都有些發愣,暫時停下了手。
一位大媽穿着醫院病服,手裡捧着個插花的瓶子,站在房門口。她滿臉憤怒地看向走道出口,雙臂向上舉起,將花瓶拋了出去。
“這羣歹人想要傷害聖女。大家不要躲着了,都出來,一塊兒打死他們!聖女救了我們,現在她遇到了困難,我們不能不管!”這大媽把花瓶扔了出去後,環視了下左右的病房門,大聲地喊着。
更多的病房門打開,病人們操持着各式各樣的武器,衝向走道口。一邊衝的同時,一邊還喊着,“打死他們!”“保護聖女!”的口號。從病房裡走出來的也不光是病號,也有正常穿着的人,他們是病人的家屬。
看來總科室裡的病人已經撤了,走道口這邊的病人卻並沒有撤離。日本男子和毒蜘蛛都能夠看的出來,這些都是普通人。他們不屑向普通人下手,日本男子把刀插回了鞘中,毒蜘蛛則收回了鋒利的爪子。
抓捕雪兒的這羣隊伍,一看突然涌現出了這麼多人,都有些犯愁。能住在這樣醫院裡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若是不管不顧的殺了個病號,萬一是那個財團的親戚,那可就不好了。
他們猶豫了,衝出來的人可並不猶豫。水果刀見人就捅。有的拎着瓶子向人的腦袋上砸。這羣追捕者們身手靈活,憤怒的病人們並不能打中他們。
追捕者裡,那個年輕瘦弱的青年,眼看場面再次混亂,突然跨前幾步,把昏迷的雪兒抱了起來,起身跨了出去,離開了醫院的走道。
他狂跑幾步,想要快速離開。才邁一步,就撞到了柔軟的物體。
毒蜘蛛滿含笑意的看着他。她身上的黑色筋脈雖在漸漸褪去,但還是留下了許多黑線,這讓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猙獰。
瘦弱青年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心想這人不是還在裡面麼,怎麼突然出現在了外面?“您想要她,我就給你。”瘦弱青年極其乾脆,勉強笑了笑,直接把雪兒丟給了毒蜘蛛。在這樣的女人面前,他生不出反抗的念頭。將燙手山芋扔了出去後,瘦弱青年轉身就走。
毒蜘蛛小心的將雪兒抱着,全身的黑線又隱退了幾分。她臉上的笑容還在,此時也變得更加美麗了。
餘光注意到周邊的光線起了變化,一抹刀光再現。毒蜘蛛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抱着一個人,是絕不可能舉着雪兒擋刀的。她快速地向着刀光出現的相反反向移動,但還是慢了一點。後背處一涼,日本男子的刀已在她的身上劃出了一條很深的傷口,她感覺她的右肩都要裂了。
毒蜘蛛直接把雪兒放在地上,轉過身,冷冷的面對着日本男子。她全身那本已快恢復成健康的小麥膚色,再次發黑。一雙手掌更是黑得發亮,紅指甲在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黑指甲。
“刀法不錯。”毒蜘蛛說了一句。
“人留下,我放你走。”日本男子說着蹩腳的華語。
毒蜘蛛不再說話,揮着爪子向日本男子攻擊。
外面很熱鬧,道路兩側都有很多人。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也有很多獨行的。他們見到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當街打架,都並不奇怪。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的盯着躺在地上的雪兒。
一個穿着超短褲,學生模樣的女孩子,最先跑了過去。她身上還揹着一個小包,蹦蹦跳跳的走來,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兩個男子尾隨在她的後面,看的卻不是女孩子,而是躺在地上的雪兒。
於是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向着雪兒的方向移動。
砰!
噠噠噠噠噠!
周邊突然傳來一連串的槍響,街道兩側出現了大卡車。卡車上站滿了人,全部手持着***。他們的服裝統一,像是海軍的制服,但又有些不像。
左邊的大卡車裡,有一個人不是軍人。他手裡拿着手槍,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面貌很英俊,是西方人的臉孔。手槍的槍口對着天空,剛纔的那一發單槍響,應該就是他發出來的。
在醫院裡躺了好些日子,帕蘭全身有使不完的勁。槍聲吸引了注意力,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那個穿着超短牛仔褲的女孩後面,兩個年輕男子,直接把手伸向了懷裡。
帕蘭哪裡不知道這個動作的含義,喊了一聲,“小心,有人有槍。”同時再向天空扣動扳機,向在場的所有人發出警告,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