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次以後,哈尼終於不耐煩了,擡起黑色高跟鞋對着帕蘭的屁股一腳踹了過去。
帕蘭這次不是小退一步了,他整個人飛撲了出去。眼看英俊的臉面要撞在牆壁上,他連忙把受傷的手臂擋在了前面。
碰!
儘管帕蘭反應的還算快,牆壁沒有撞扁他的臉,還是撞破了他的鼻子。他能感覺到有液體從那裡流出來,不用摸也知道是血。
誰tm的說這次任務可以輕鬆搞定的,輕鬆個屁!帕蘭難得的在心底咒罵了起來。他跌落在地,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架。
帕蘭坐起身,轉過臉來,就看到哈尼站在了他的身邊。
“能不殺我麼?”帕蘭儘管說的是一句請求的話,但臉上仍然是木訥的神色,絲毫看不出誠意。他早上常常煮一個雞蛋做爲早飯,倒不是因爲很喜歡吃雞蛋,而是很喜歡煮雞蛋的過程。不需要升火,只需要一個盛滿水的容器,把雞蛋放入容器中,他的手捧着容器烤上幾分鐘,雞蛋也就熟了。
雖然是雕蟲小技,但帕蘭很喜歡。他還沒有吃夠自己烤熟的蛋,所以還不想死。
哈尼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此時的意識裡面已經沒有了那兩個目光邪惡的傢伙。帕蘭的目光澄澈,面無表情的樣子倒也很像是她的同類。
還想出聲問一問這個奇怪的人類是誰,下一刻意識卻迅速沉入到了黑暗中。她的身體再次不能動了。又是無邊的黑暗。
帕蘭也不知道她要不要殺她,只坐在地面上靜等着回答。左等右等不見有什麼動靜,心中正在疑惑,就看見關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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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齊了所有的衣服後,關客的心情不錯,坐在溫暖的車中,也沒有睏意。他想象着哈尼穿上這套衣服的模樣,那一定和他一樣的瀟灑。
他總覺得哈尼這個名字有些土裡土氣的,需要給她改一個名字了。
Wωω●тTk ān●C○ 上億的美金,自己要從哪裡弄呢。關客很快又爲哈尼鉅額的‘贖金’犯了愁。
中間來了一次電話,是警察局打來的,要求他在今天去警局一趟,做一份筆錄。不用想,肯定也是爲了昨晚襲擊的事情。
暫且答應了一聲,關客就掛斷了電話。天還那麼早,沒有必要現在就過去,先給哈尼換一套衣服最爲重要。
也不知道警察會不會用心追查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們明顯是對哈尼這個仿真機器人持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期間是不是念着關客幫助他們的原因那就不好說了。一個人要是能和整個警察局的關係都相處很好,那除非這個人是警察局的頭頭,所以關客猜測哈尼沒有被帶到警察局裡應該是另有隱情。
晚上襲擊的人不可能不露出線索。埋伏的人幾乎全軍覆滅,掉了一地的裝備,怎麼也能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只要想查,他們還是能查到很多東西的,就看他們想要查到哪裡了。萬一背後的人級別過高,警察局有可能直接把襲擊的人定性爲****,不往後面追查了。
說到底關客還是一個外來戶,在本地沒有多大的勢力。他要是國家總統,這幫警察保證盡心辦事。
關客拿不準這夥人是衝着他來的還是衝着王濤來的,雖對警察局沒有什麼好感,還是要抽空去一下。
到了優器公司門口,關客捧着一堆衣服下了車。特製的鋼化玻璃門是向外打開的,有些奇怪。關客警覺的邁着小步,向着門口走去。
哈尼不知爲什麼從小房間裡走了出來,右邊的牆邊躺着一個外國人,半死不活的。乾淨的地上是點點的血跡,從小房間的門口一直延申到外面。
“初始狀態。”
關客第一時間恢復了哈尼的行動,這纔看向那個倒在地上的年輕人。
帕蘭渾身疼痛,放鬆之下,全身一點力氣也沒了。“哈嘍。”他衝着此行的目標之一打着招呼。
外國小夥子鼻翼高聳,眼睛淡藍,臉型方正,三寸頭髮打理得很整齊,要不是鼻子裡在淌着血,即使是此刻坐着的模樣,拍在電影裡面也足矣拿個影帝了。
“怎麼稱呼?”關客回頭立刻把大門鎖上,這才轉身問道。
帕蘭簡單的學過一點華國口語交談,所以勉強能聽懂關客說的話。
“叫我帕蘭好了。”帕蘭的嘴皮子動了動。
“帕蘭,你現在還能動嗎?如果還能動的話,麻煩你挪到裡面的屋子吧,你現在的樣子有些影響市容,被路過的人看見了不好。”關客手裡面拿着很多衣服,站在玻璃大門和帕蘭中間,說的話很認真。
關客對帕蘭英俊的臉龐有些嫉妒。
帕蘭淡藍的眼珠朝着關客的方向轉動。看了一眼關客後,他竟真的準備爬動!
最靠近帕蘭的是那件放着拖把掃帚的房間,離他不足三米。他以肘部撐着地面,就要向曾經訓練過的那樣,匍匐前進。
關客見他真的要挪過去,倒有些不好意思,幾步上前攙他起來。“你受傷了,告訴我一聲啊,我扶你進去。”
帕蘭再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受沒受傷,你眼睛看不出來嗎?
關客直接假裝沒有看到他的眼神,把他扶坐在放有鑰匙的櫃子上,就走了出去。“我還有事,等我忙完再和你談。”也不待帕蘭迴應,他直接把門關上了。
關客要辦的事情很簡單,給哈尼全服武裝好。即使地上有鮮血,公司裡來了個身份不明的人,關客也要第一時間給哈尼穿上衣服。有時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態,就比如現在。
哈尼雖是個機器人,但關客不想在大廳裡就給她換上衣服。來到機械儲藏室裡,將門鎖好之後,關客一一爲她穿好衣服。衣服,口罩,眼睛,褲子都穿好了之後,關客打量了一下。衣服很寬大,袖子很長,可以完全把她的手藏起來。整套衣服不是很合身,稍微有些大,不過關客看着卻很滿意。
還有小腳和脖子露在外面,這是關客沒有考慮到的地方,回去還要買一雙球鞋和一條圍脖。
哈尼由着他擺弄,看了一會兒主人的臉,終於失去了興趣,開始看向其他地方了。無法找到感覺親切的原因,她打算放棄了。
關客記得是可以給哈尼更改姓名的,這還是哈尼自己說的。只是他不記得哈尼有沒有說更改姓名的指令是什麼了。暫時想不起來也就只能把改名的事壓後。
“走兩步。”關客打開小門,走了出來。
現在哈尼的雙臂,腹部,小腿都被衣服遮擋,如果有男人的目光望過來,她感受到的痛苦也會減弱很多吧。
哈尼邁着步跟着關客,始終保持着一步的距離。
“自由行動吧。”關客向哈尼說道。旁邊還有一個傷重的人,他不能真的把他晾在那裡太久。
顯然自由行動也不是一句有效力的指令,哈尼還是跟在關客的身邊。
關客打開存放拖把掃帚的房間,把帕蘭扶出來,向着一樓一間小型的會客廳內走去。
會見真有意向買產品的客人,銷售人員會在這樣的小房間裡和客人談。兩個沙發,一個玻璃茶几,窗邊還擺放着幾盆花,看着比馬氏公司的裝飾高檔多了。
“你的傷重不重?”關客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要把他送去醫院,是因爲他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不重。”帕蘭是個老實人,不願意太麻煩別人。他感到後背火辣辣的,兩條手臂更像是要斷掉一樣的疼。
關客當然明白他說的是假話,心中頓時生出了好感。正想要說一些安慰的話,就聽哈尼疑惑的語氣說:“燙?”
關客不曾見過哈尼主動說過話,所以現在有些吃驚。他回過頭對着哈尼說:“你說話拉?”
哈尼歪着腦袋看着他,一雙大眼睛眨啊眨,好像在說,我一直能說話啊。
“仿真機器人是全方面模仿人類的,當然能說話了。”帕蘭有些不以爲然。他覺得機器人能說話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她說的燙是什麼意思?”關客只記得發音,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字。
帕蘭的目光移向哈尼。哈尼也看向了他,再次說出了一個字,“燙。”
帕蘭一直沒有表情的臉終於有了變化。他驚訝地看着哈尼。機器人能夠說話確實不值得大驚小怪,但能夠自主思考的他卻是沒有見過。哈尼的第一個燙是疑問句,是問關客有沒有被燙到的意思。帕蘭現在對自己的異能控制的不能說十分準確,但也是非常熟練。關客沒有攻擊他的意思,他自然不會‘烤’他。哈尼的第二個燙是肯定句,是回答關客的疑問的。她在說自己很燙。
帕蘭不是惡人,關客沒有必要惡語相向了。對於帕蘭的驚訝,他倒是要多解釋幾句。
“直接把她看成人就好了。把她當成是沒有生命的物體,她會不高興的。”
這種解釋等於沒有解釋,帕蘭還是沒能明白哈尼爲什麼有思維意識。
帕蘭不明白,其實哈尼的主人也不明白,他只是做出一副明白的樣子而已。不能在這個話題上多兜圈子,否則會暴露出自己的無知。關客開始詢問:“能否介紹一下你自己?”
“我是特別行動小組的帕蘭,來馬格蘭城執行任務。”帕蘭伸出了手。
關客握住了。帕蘭手上的熱度驚人,關客才一接觸,就覺得自己的手好像貼上了火爐的外壁。他總算明白燙是哪個字了,趕緊把手抽了出來。
帕蘭一時激動,沒有控制好體內的火焰能量,一部分竄入了手掌中,不小心燙到了關客。他有些慚愧,說道:“不好意思,沒控制好。”
“沒關係。”說是這麼說,但關客打定主意不會再和他握手了。
特別行動小組不是關客第一次聽說了,早在內華達州他就聽過了大名,並且還被邀請加入過。他不習慣被拘束,所以拒絕了。關客知道里面的人大多身具異能,不能把他們當作是普通人。
關客雖然很好奇帕蘭執行的任務,但他沒有問。他們肯定有着嚴格的保密規定,私自向外透漏消息是要被嚴懲的。最好還是別問,他現在正讀者帕蘭心裡的想法,一旦問出來,帕蘭不需要回答就知道他要完成什麼任務了。雖然關客認爲自己是個守口如瓶的人,但萬一哪個時候口風不緊,泄露了出去,還是會給帕蘭帶來麻煩,那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但關客猜測,他所執行的任務多半和自己有關。在聯想警察明明知道哈尼不一般,卻沒有把她帶走,恐怕多半是把消息報告了上去,特別行動小組處理的大概也是這件事。
關客觀察細微,帕蘭的雙手雖然放了下去,但他還是看到帕蘭的兩條臂膀一直在輕微的顫抖。看來他受傷不輕。關客決定問清楚了之後送他去醫院。
“可以把這裡發生的事情講一講嗎?”關客的語氣明顯變得客氣了許多。
“當然。”帕蘭大致把他看到的情況講了一遍。他是後來到的,所以不知道哈尼爲什麼要攻擊那兩個保安。
帕蘭不善言辭,有的地方說的很簡略,有的地方又多此重複,關客不得不插言打斷,通過問問題的方式引導他說下去。
聽完了帕蘭的話,關客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肯定是優器公司的兩個保安未乾好事,有可能還對哈尼動手動腳的,哈尼憤怒之下,才戳瞎了一個人的眼睛。他轉身向哈尼問道:“你爲什麼要攻擊那兩個保安?”
“目光很邪惡。摸我。”哈尼的話隻言片語,但也足以說清楚攻擊的原因了。
關客明白了哈尼的話,但帕蘭是不明白的。關客對他改變了看法,自然開始解釋了。“哈尼對人目光的注視似乎十分恐懼。我不知道是所有人還是特指男人,反正她暴露的皮膚被人看見的話就會非常難受,所以我纔會買來這麼多的衣服,一大早起來就過來給她穿上了。”
哈尼腦袋裡的芯片一定經人改造過,要不然不會有這麼大明顯的變化。回爐重造者不但清除了小萌全部的記憶,肯定也修改了她大腦裡的芯片。她對男人目光的注視非常敏感,就是修改的結果之一。但顯然,修改並不全面,至少還保留着她思考的能力,以及面對危險時的保護自我能力。
“原來是這樣。那她算不算髮生異常了呢?”帕蘭對於機器人異常沒有個清晰的概念,他想到了這個問題,便問了出來。任務中有關於這方面的描述,所以他才能想到這方面的問題。
通過這個問題,關客看出帕蘭是個沒有心機的人。他是哈尼的主人,就算哈尼產生了異常,帕蘭這樣問,關客也絕對不會承認的。換一個稍微懂點人情世故的人來問,也不會說出這樣的問題。帕蘭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也間接暴露了他的任務。
“當然沒有異常。之所以會攻擊別人,是程序修改者的問題,和機器人本身無關。”關客當然不能說哈尼有問題,他只會把責任推在別人的身上。而且他也確實覺得是芯片修改者的責任。
見談話已談得差不多了,關客起身扶着帕蘭,要把他送去醫院。
“不用,不用。”帕蘭很惶恐,他不想去醫院。醫院是人多的地方,帕蘭很害怕這種場合。一個人向你投來怪異的目光不要緊,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一羣人都向你投去怪異的目光。帕蘭覺得自己或許也和哈尼一樣,有目光恐懼症。
關客不和他多說廢話,拽起他就往外面走去。臨出門口,看到王濤走了進來。
一整夜沒睡,他的精神很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