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身在光明,但心卻跌入了無邊的黑暗中。她想閉上眼睛,但閉不上。有黑色的幽靈慾鑽入她的身體中,啃噬她的心臟,吞食她的肉體。
想要尖叫,卻尖叫不得。現實的光明比黑暗更加可怕。周圍的視線如火,在灼燒着她的全身。
一點憤怒滋生,但很快被遏止住了。有道屏障圍住了它,不讓它過度滋長。但憤怒猶如借了東風的野火,以千百倍的速度快速增長,形成了一股極其強大的衝擊力量,快要把周邊的屏障衝破了。
哈尼要把那些視線的主人全部殺光,一個不剩。一個不剩!
就在無法忍受的時候,哈尼看到了關客的臉。
親切,這是哈尼的第一反應。極欲突破屏障的憤怒如落潮時的海水,瞬間退了下去,消失不見。但憤怒既已形成,那麼以後還會形成。
她很快迎來了她的第三任主人。坐在車上,她新主人的目光也有些熾熱,她想要皺眉,但卻不能。
新主人馬上收斂了他的目光,和第一任主人一樣,只直視她的眼睛。親切,還是那種親切的感覺,哈尼不明白爲什麼有這樣的感覺,她想轉頭,但新主人給的指令是做出各種表情,她無法轉頭。
車隊行上了高坡,有槍聲。哈尼對槍械的聲音極其敏感,她甚至能夠憑藉聽到的聲音判斷出那是使用七六二子彈的消音狙擊步槍,穿透力極強。
車上的兩人說說笑笑,顯然不知道後面的情況。哈尼想要發出聲音,但她必須要執行新主人的命令,表情茫然,無法發聲。
槍林彈雨間,她被新主人帶下了車。一顆手雷落了下來。哈尼的記憶中有這種手雷的資料。有研究者想把核材料融合在手雷中,製造出威力龐大的爆炸物,但最終還是失敗了,失敗的產物就是這種手雷。
這種手雷的爆炸效果很不穩定,在時間和威力上都有不確定性。拉開引線後,有的會迅速爆炸,有的很可能會延時爆炸。通常迅速爆炸產生的威力極小,但也曾炸瞎過一個人的眼睛。而延時爆炸的一般威力很大,雖趕不上真正的核威力,但也足以夷平一座山丘,一棟高樓。
新主人把手雷踢到了空中,爆炸了。威力比一般的手雷大,雖還沒有到達極限,但絕對能威脅到新主人的生命。
哈尼不想他死。這種感覺從未有過,在她的第一任主人身上也未曾發生過。體內的另一套系統極速運轉,哈尼衝破了命令的束縛,抱住了即將被氣浪衝擊到的新主人。
危險解除,哈尼的系統發生了委亂,直接恢復成出廠設置的狀態。她不能想,不能聽,不能動,不能看,但仍有自主的意識。一片虛無的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這樣沉寂下去也好,黑暗比光明更爲可靠。有機槍手露出了頭,黑乎乎的槍管讓哈尼感受到了危險。她自沉寂中醒來,右手化槍消滅掉威脅。
沒有了威脅,哈尼再次陷入到了深沉的黑暗中,直至坐在了新主人的頭上。
那麼多子彈落在了她的身上,雖沒有給她造成傷害,但她卻感受到了威脅。消滅敵人,似乎是她本就應該做的事情。
三發H箭彈加機槍掃射過後,哈尼消滅了所有的敵人,意識再次沉入黑暗中。
醒來了一次,跟着新主人走上了高地。隨即又陷入黑暗中。
再次醒來,她又感受到了那種痛苦。多麼邪惡的目光!可怕,讓人感到痛苦。她看着前面的司機,想要抓住他的左右肩骨,一下把他扯成兩半。
新主人爲她穿上了外衣,還帶着溫度。衣服很長,足夠遮擋住l露的腹部。儘管溫度傳感器顯示溫度並沒有升高,她還是感到很溫暖。
哈尼轉過頭看着他的臉。新主人爲她仔細扭着鈕釦。哈尼的視線跟着新主人的臉,她再次感受到了親切。她不明白親切的根源是什麼,所以只好看着他的臉,試圖尋找答案。
那個令人討厭的司機又向這邊看。有衣服的遮蔽,哈尼好受了許多,但還是很討厭,就如人討厭一直在旁邊縈繞着的蒼蠅一樣。
她要挖掉那個司機的眼睛,將那兩個放射出邪惡光芒的東西戳碎。
新主人爲她豎起了衣領,遮蓋住脖子處大片雪白的肌膚。哈尼再次望着她的新主人,把戳碎司機眼睛的念頭丟掉了九霄雲外。
新主人笑了起來。她發現她的主人笑得格外好看。
跟着新主人走進了一間乾淨的房間裡。周圍擺放着儀器,和出生地的儀器有着明顯不同,這裡的儀器非常小,不知道有什麼用處。在新主人的命令中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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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哈人如其名,真的是個馬大哈。他把舊的制服帶了回去,放在了洗衣筒中,卻沒有按下按鈕。有些微灰塵的窗戶上,擺放着一本色Q雜誌,一隻蜘蛛在封面女郎的紅脣上爬啊爬,馬哈也不驅趕。
他急切的想要觀賞最新一期雜誌,連制服都忘了洗。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只好再次帶着那骯髒的制服出了門。
賀洋和馬哈都是上白班的,當然自從小瑤來過公司之後,夜裡就沒有保安了,保安部也就只剩下他們二人。賀洋和馬哈完全不同,長着一張俊臉,也很愛乾淨,每隔三天就換一套身上的衣服。
他心底非常討厭這個同事,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好在某些方面上還有着共同的愛好,譬如雜誌,他們倆經常的交換欣賞一下。即使馬哈拿來的雜誌,大多骯髒不堪,不過勝在內容不錯,賀洋也就勉爲其難的接受了。
早上六點鐘,天已大亮,但路上依舊沒有什麼行人。太冷了,有家有室的人誰願意出來。馬哈要是能找得到其他好工作,絕對不會在這裡多呆一天的。一天要花一半的時間守在公司裡,還不算上班下班的時間,多TM的累啊。最近還得提着腦袋幹活,中午都不敢睡覺了。
“有什麼新東西沒有?”賀洋臉上帶着俊朗的微笑,問着馬哈。這是他見到馬哈的第一句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在親切的打招呼呢!
馬哈從髒兮兮的懷中掏出一本髒兮兮的雜誌,隨手扔給了賀洋。他雖然是個馬大哈,但也知道賀洋想要的是什麼東西。這本雜誌他已觀摩了數月之久,每個細節早已爛熟於心,每個畫面早已深刻於腦海,現在這本雜誌早已對他毫無意義,再拿出來觀摩也是索然無味,還不如用來賄賂賄賂同伴呢。
照例是要打掃一遍衛生。樓裡沒有清潔人員,那麼他們這些保安只好身兼數職,幹一幹清潔工的活了。前些年的時候,前臺沒有人坐班,馬大哈還去當了一回呢。他體胖腰粗,穿着保安的衣服,站在大廳裡,活像是一個老大老大的葫蘆。他喊歡迎光臨的時候,好多人都衝着他笑,也不知道笑些什麼玩意。
打開右邊的小房間,馬哈拿起拖把掃帚,而賀洋則從一個小櫃子的抽屜裡拿出一串鑰匙。這棟樓裡所有房間的鑰匙都在上面。
清潔工作要全面進行,當然不能有所遺漏。包含女廁所在內,都要打掃得乾乾淨淨。令人遺憾的是,此時時間太早,正式職工還沒有上班,女廁所裡自然是無人的。
任何工作都要有序進行,清潔工作也要一樓一樓的進行。馬哈先把大廳掃一遍。不用太過仔細,只要把菸頭紙張什麼的撿起就行。然後是挨個房間打開,先不忙着打掃,看一看整個環境的乾淨程度。
一眼瞅過去沒有什麼明顯污點的,他們兩人就直接跳過,檢查下一個房間,只有實在看不過去的,他們纔會仔細打掃。一樓的男女廁所簡單用拖把拖了一遍,就算了事。機械儲藏室是經理常常檢查的地方,自然馬虎不得,需要重點照顧。
光看此間的房門鑰匙,就知道這個房間是非常特別的。鑰匙顏色和門的顏色一致,呈現灰白色,不是塑料,摸上去感覺質地處在金屬和塑料之中,很特別。本來他們是沒有這把鑰匙的,但自從小瑤被賣出去了以後,經理也把這間屋子的鑰匙給了他們,讓他們每天都要打掃,而且要打掃得仔細。
扭着鑰匙逆時針一轉,房門應聲而開。馬哈看着房間裡哈尼的臉,一瞬間呆住了。如果他的下巴夠長,都能拖到地上去。
“怎麼了?”賀洋跟在馬哈的身後,見他沒有動,擠過他的身邊,走了進去。他看到哈尼的面容,眼睛裡瞬間放出了光,一張嘴也咧得老長老長。
賀洋沒有流露出馬哈那樣的蠢樣,在短暫的驚愕了幾秒後,拍着手讚歎道:“這就是新的仿真機器人啊,太美了。”他像欣賞着一件藝術品一樣圍着哈尼轉着圈。
馬哈聽到賀洋的驚歎聲,眼睛終於不再是直着的了,他猴急猴急的衝到哈尼的身邊,一雙胖手伸出,就摸向了哈尼的小腿。
關客的大衣披在哈尼的身上,垂下來能落到膝蓋的下方,一小截修長的小腿還是暴露在外。人造皮膚十分的光滑亮麗,比經過打磨處理過後的照片上的美女肌膚還要充滿誘惑,一向好爲此道的馬哈本來就沒有什麼控制力,一見之下自然要撲上來。
“看你那個樣!”賀洋鄙夷地看着下方的馬哈一眼,一隻手順了順哈尼的頭髮,轉到另一邊時又摸上了哈尼的臉。
這麼個點兒,整個樓裡面只有他兩個人。經理肯定不在樓上,畢竟他晚上也是要回家睡覺的。機器人又是一動不動的,兩個S中餓鬼自然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他們一時忘了小瑤殺人的事,只顧想着一時快活。
馬哈的胖手順着哈尼的小腿就要往上。賀洋反手摸着哈尼的臉頰就要往下。馬哈的嘴上快要流出了口水,而賀洋的嘴邊則帶着一抹邪笑。
他們沒有注意到,哈尼的脖子似乎微微轉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