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敵襲!——(荷蘭語)”菲利克斯瞪大了眼睛驚恐的道。
沒有任何人知道大霧之中的艦隊是怎麼穿過熱蘭遮防線到達這裡的,但也許普羅民遮城上的荷蘭人壓根就沒時間思考,琉球之戰就這麼在大霧的清晨打響了。
轟——轟轟——率先開炮的是一號福船靖遠號,一號福船作爲北洋水師的主力戰艦,長二十丈,上下三層共裝配火炮五十門,左右各二十四門。
“轉舵!轉舵!快!快!”靖遠號內,艦長崔更以及大副扯着嗓子指揮着龐大戰艦的運作。
戰艦一側的火炮打完後,經驗老到的艦長可以憑藉火炮巨大的衝擊力更快的完成轉舵動作,這在海戰之中是至關重要的。
幾乎是同一時間臺江內海中北洋水師前排的三艘一號福船、六艘二號福船完成了炮擊和轉舵動作,後排的戰艦也先後開了火。
僅僅半刻鐘時間,所有射程夠得着的北洋水師戰艦全部將炮火傾瀉在了普羅民遮城堡。
炮聲轟鳴振聾發聵,然而,效果卻極爲有限,可以說是十分令人失望,實心的炮彈轟擊普通的城牆尚且需要好幾日,更別提歐羅巴這種鍾愛用巨石堆砌城牆的傢伙了。
數百發炮彈打過去,普羅民遮城牆僅僅是轟掉了幾片石塊,城牆的防禦力令人絕望。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轟擊進行了將近一刻鐘,普羅民遮城上卻一炮未發,這令包括崔更在內的各艦長百思不得騎姐。
要知道雖然他們的戰艦表層都覆蓋了鋼甲,但戰艦面對的乃是整座城堡重炮的集火,城堡上的重炮可不是戰艦上能比的,不少艦長對於鐵甲艦的防禦力持懷疑態度。
雖然北洋水師的火炮對這暗黑色的普羅民遮城牆並沒有什麼效果,但旗艦上並未下達停止攻擊的命令,北洋水師全體將士仍舊有條不紊的開炮、轉舵、開炮。
“勁鬆,接下來便靠你了。”北洋水師旗艦上,劉鴻漸衝不遠處運兵船上的泉州總兵秦拱明道,勁鬆是他的表字。
“大人放心,卑職必取此城獻與大人!”失去左臂的秦拱明朝着劉鴻漸躬身,而後大手一揮,十四艘艘運兵船在幾艘冬船的掩護下於臺江西側登陸。
“老爺,剛纔可真是神啊,可是您咋知道鹿耳門今天的水位會漲那麼多?”牛大棒槌手裡支着一面重盾,護着劉鴻漸道。
雖然這幾年牛大棒槌早已經對劉鴻漸的厲害見怪不怪,但這也太神了吧,難不成自家老爺真是天上掉下來的?
也並非牛大棒槌大驚小怪,海水每天漲退潮兩次,這對於沿海的漁民來說並不稀奇。
鹿耳門航道水淺礁多,戰艦吃水太深壓根兒進不去,即便是趕在每天漲潮時也依然如此,荷蘭人相必正是因此纔沒有對鹿耳門實行封鎖。
不止是牛大棒槌,最驚訝的還有何斌,這廝在琉球生活了十幾年竟然都不知道每月的初一潮漲的最高。
也是,掌權的誰會大早上天不亮去海邊測量水位呢?
“呵呵,天機不可泄露,此番全看秦將軍的白桿兵了。”劉鴻漸微微笑道。
當日議事者除了劉鴻漸外,唯有戚元功與他想到了一塊兒——潮汐,唯有藉助潮汐方能暗度陳倉。
一日之內,地球上除南北兩極及個別地區外,各處的潮汐均有兩次漲落,每次週期十二小時二十五分,一日兩次,共二十四小時五十分,潮汐漲落的時間每天都要推後五十分鐘。
前世資質平平,劉鴻漸當然算不出哪月哪日哪時哪刻漲潮,但他卻知道每個農曆月的初一、十五的早上六點和下午六點潮位漲到最高。
下午六點是白天,不利於艦隊掩護,所以劉鴻漸將進攻的時機定在了第二天的凌晨,也就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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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時間十分倉促,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澎湖城除卻留下了那十四艘受創無法繼續作戰的戰艦以及千把傷員外,其餘所有將士僅僅休息了三個時辰便又急急的拔錨起航。
之所以這麼趕,除了第二天就是六月初一外,另一個原因便是普羅民遮城城的佈防問題。
何斌告訴劉鴻漸,荷蘭總督歐瓦特對熱蘭遮-大港航道的炮臺工事十分自信,以至於後修的普羅民遮城僅僅被當做了民用,裡頭居住的多是荷蘭商人以及東印度公司員工的家屬,且並未架設什麼重炮。
劉鴻漸擔心北洋水師的動向被荷蘭人察覺,畢竟澎湖城人雖不多但卻很雜,倘若荷蘭人得知了確切消息加派人手駐防,再攻城那可就難了。
戰艦持續對普蘭民遮城炮轟不過是劉鴻漸的障眼法,想靠火炮轟坍這歐羅巴菱堡,估計戰艦上的炮彈打光了也無濟於事。
真正的重頭戲還是獨臂將軍秦拱明的白桿兵,雖然由於遂發火槍的普及,白桿兵團一部分士兵把武器換成了火槍,但本身白桿兵就是山地軍團,大多數士兵仍舊保持着原來的武器裝備,一根白杆長槍,每個士兵加裝一隻短手銃、兩枚手榴彈。
由於天剛亮又起了霧,白桿兵的登陸過程壓根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即便如此秦佐明仍舊不敢浪費時間。
在前六艘運兵船海灘集結完畢後,將副手留下繼續協助後續戰船登陸後,秦佐明親自帶着三千白桿兵衝向了普羅民遮城。
普羅民遮城牆高三丈餘,城牆上聞訊趕來三百多個荷蘭士兵,這幾乎相當於普羅民遮城一半的守衛力量。
正是因爲對熱蘭遮防線的過分自信,歐瓦特在普羅民遮城並未浪費過多兵力。
大明水師從天而降兵臨普羅民遮城下,這太令他們震驚了,普羅民遮城自建立之日起便從未遇到過敵人。
城南炮火連天,城西又奔來數量不明的步軍,荷蘭陸軍上尉卡頓見城下的敵軍並未急於攻城,反而是在城下數百米外停了下來,一時皺起了眉頭。
“菲利克斯,帶人將歐瓦特總督派發的武器搬運過來,要快!”卡頓上尉放下望遠鏡大聲道。
城下的人至少有兩三千,他們停下來肯定不會是在休息,多半是在準備攻城器械。
普羅民遮城有多少守衛沒人比他卡頓更清楚,最嚴重的問題是城上雖然有炮但卻沒有炮兵,歐瓦特總督壓根就沒有把寶貴的炮兵兵力部署在普羅民遮城上。
三百人守三千人,即使是有城牆保護,也基本沒有可能守住,防守線太長了,只有上帝知道敵人會從那邊進攻。
還好,兩個月前達姆少校從歐瓦特總督那裡申請到了一批國內新研製出的火器,這讓卡頓上尉心裡多少有點底氣。
城下的秦拱明同樣在瞄着普羅民遮城,三千人按照事先制定的計劃,將分成一百個小隊,每隊三十人於各處攀巖城牆,除卻攀巖的士兵外,其餘士兵掩護。
任務只有一個,登上城頭控制城牆,而後打開城門。
“衝鋒!”見手下都準備好了,秦佐明大吼一聲,一百支小隊扛着組裝好的白杆長梯衝向了普羅民遮城牆。
一排排的白杆咚咚咚的扣在了牆體之上,而後兩人扶梯,一人開始攀爬,剩餘的二十幾人手持短銃衝牆頭上自由射擊以作掩護。
城頭守軍並不多,估摸着頂多一刻鐘時間這座城就將易主,秦佐明拳頭緊握心中暗道。
轟——轟轟轟——
就在這時,前方城牆下響起了陣陣爆炸聲,意外發生了。
“這……是手榴彈!”秦佐明鋼牙緊咬,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