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紮在營盤最邊上的耿仲明最先被驚動,來的士兵一臉驚恐的不知如何解釋,只是指着前屯城的城牆讓耿仲明看。
俺的姥姥!這是什麼東西?
耿仲明也是一陣眼暈,整個前屯城城牆不復昨日青灰色的樣子,從遠處看通體潔白,宛若一座冰城!
這他n的真是見了鬼!
耿仲明大罵了一句,趕緊披掛起來去找禮親王代善。
代善、阿濟格等人聞言各自從帳篷出來,看到前屯城的城牆也皆是目瞪狗呆。
英親王阿濟格還有點不信邪,從自己的大帳中取過他老爹努爾哈赤送給他的霸王弓,悄摸的跑到前屯城邊,挽弓搭箭咻的一聲射出一根金色箭羽。
這個距離本來在普通箭羽的射程之外,但阿濟格天生神力,他的弓也是特製,以至於城牆上的守軍看着阿濟格乾着急。
金色箭羽劃破長空氣勢如虹的射向冰牆。
鏗——
原本以爲箭羽射入冰層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在阿濟格連聲的咒罵中,金色箭羽打了個滑兒,順着冰層往上滑了數尺,筆直的落了下去。
這尼瑪——射的箭羽往下掉,這不是射自己嗎?城下攻城的可都是自己家弟兄!
最鬱悶的當屬耿仲明和尚可喜了,這攻城的差事八九不離十還是得他們漢八旗的弟兄來幹。
耿仲明和尚可喜二人從皮島、殺到登萊,又隨黃太雞征服了朝鮮,大小戰鬥歷經無數,可也從未見過如此清奇的守城方式。
箭羽都打滑兒了,那麼梯子呢?還能放的穩嗎?
沒有梯子,咋爬城牆?疊羅漢嗎?
耿仲明鐵青着臉看着尚可喜,三順王中尚可喜最爲聰(狡)穎(詐),多年的戰鬥經驗告訴老耿,要想保住自己的老底兒,得跟着尚可喜學。
尚可喜沒好氣的白了耿仲明一眼,這大冷的天,白天也得有個零下八九度,他也很無奈啊!
尚可喜知道老耿靠不住,於是磨蹭到范文程身後。
“範大人,你看這可如何是好?”尚可喜滿面愁容的道。
“智順王莫急,殿下,咱們的火器營還有多久能抵達大營?”范文程眉頭微皺,只是向尚可喜擺擺手示意他不用慌,然後走到禮親王代善身邊問道。
“嗯,剛哨騎報,火器營距離此地還有三十多裡,怕是還得一個時辰。
這還只是弗朗機炮,咱新研製出的那兩門紅衣炮被落在了後頭,那兩門巨炮實在太大了,已經累死好幾匹馬,要想運到此地估計還得兩三日。”
雖然代善知道範文程是多爾袞的狗,但他也知道這條狗的能耐,不論是文治、還是武功,范文程都比他們這些親王們強。
整個大清,也就他的弟弟黃太雞的智謀能與之比,但黃太雞死了,大清還得指望這些漢奴,是以一般情況下代善對這些有本事的漢奴還是很客氣。
“如此,下官看倒不如等一等火器營,咱們也不差這一會兒。”范文程建議道,他雖然是多爾袞的代言人,但也不敢過於指手畫腳。
他可是知道這些滿人的性子的,別說其他人,就是面前的豪格和阿濟格,這二人惹毛了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敢砍。
自己真要是死於二人盛怒之下,那也是白死,你還指望多爾袞幹掉自己的親哥哥和侄子嗎?
“範大人所言有理,就依範大人吧。”阿巴泰本就是多爾袞這一邊,見范文程發言自無不允,搶在代善之前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代善心裡冷笑,嘴裡卻也同意。
身後的耿仲明和尚可喜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關鍵時刻還是範大人好啊!還是漢人知道心疼漢人啊!
二人現在看着佝僂着腰的范文程要多和善有多和善。
滿清大營一邊生火做飯,一邊等待後方的火器營前來,而前屯城上的閻應元、陳明遇二人也沒閒着。
他們倆也知道建虜如此這般大規模扣關,肯定也是有火器的,放到現在不拿出來定是還沒運到。
城牆上的守軍皆已吃完了早飯,不少士兵在趁着廝殺之前檢查自己的兵器盔甲,數百根三眼火銃也皆已趁機裝填了新的彈丸。
一個時辰後,滿清大營後方又逶迤來了一長隊馬車,馬車上拉着的弗朗機炮在大營中引起了一些騷動。
“將士們,打起精神來,準備迎敵了!”居高臨下的閻應元心知接下來將面對什麼,但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
半刻鐘後,三十門弗朗機在前屯城牆前一字排開,每門弗朗機後都有十數個漢八旗兵在張羅着。
“城牆上的狗官!速速開城投降,本王可饒爾等性命,否則待會兒城破,本王必屠城!”阿濟格騎馬立於弗朗機炮陣列之後,朝着城牆之上大聲吼道。
轟——轟——迴應他的是前屯城上的兩門小炮,但這兩門炮實在太老舊了,跟城牆上的三眼火銃一樣是從山海關裡淘來的舊物。
兩發炮彈只打在了城牆下兩百步的地方,而建虜的弗朗機炮擺放距離城牆足足有兩百五十步,他們的新式弗朗機已經足可以與大明最新式的弗朗機媲美。
饒是如此,巨大的響聲還是嚇了阿濟格一跳,他大罵一聲命令火器營的漢八旗士兵開火。
轟——轟——轟,實心的鐵製彈丸在巨大的衝擊下砸向被冰層覆蓋的前屯城牆。
砰砰——砰——隨着一聲聲沉悶的巨響,依附於城牆的冰塊嘩嘩的墜落,前屯城兩千民壯忙活了半夜的成果,只一輪炮擊便被打沒了一半。
“老閻,這麼下去再有幾輪這城牆怕是受不住啊!”陳明遇的心都在滴血,如果是正常的攻防戰,他還能利用自己所學守的天衣無縫。
可如今完全沒有辦法,城上沒有火力壓制,建虜打完一輪完全可以有條不紊的重新裝彈,這實在是太被動太憋屈了。
城上的士兵都躲在城牆後方,或捂着耳朵或抱着頭,他們的臉上或許驚慌,但並未失去對雙手的控制,他們都是合格的士兵,都是好樣兒的。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閻應元心中突然萌生出這樣的想法,他的心又何嘗不在痛。
“受不住也得受,大明沒有投降的閻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