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近千名服裝各異的戰士面前,胡彪並未覺得很自豪,相反內心覺得很沉重。面對這些戰士感恩的目光,胡彪清楚做爲雪恥營的營長,他肩上的擔子很重。
稍有不慎,這些剛走出牢籠的年青戰士,就有可能倒在小鬼子的槍口下。做爲他們的指揮官,胡彪一直提醒自己,制定作戰計劃一定要慎之又慎。
看着這些戰士,胡彪揚聲道:“休息一晚,各位看上去也精神了許多。可再仔細一看,我卻覺得咱們不像正規軍,反倒像一支雜牌軍,穿什麼軍裝的都有。
說起來,這也是我這個營長失職,沒能給兄弟們換上軍裝。可我覺得,不管身上裝什麼,只要心裡知道自己是什麼,那就沒關係。我們是軍人,對嗎?”
對於胡彪的詢問,待在下面的戰士多少覺得有些意外。在他們看來,胡彪問這種問題,不是明知故問嗎?以至很多戰士都愣了愣,不知道應不應該回應一聲。
而胡彪又繼續道:“也許有兄弟覺得,我問的這個問題是不是太傻。可我想告訴兄弟們的是,只要我們還自認是軍人,那我們就應該承擔起軍人的責任來。
不管之前你來自那支部隊,又是因何被小鬼子俘虜。站在這裡,你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雪恥營的戰士,我胡彪的兄弟。一支敢跟小鬼子玩命的軍隊,我說的對嗎?”
“對!”
相比先前的提問,並沒有戰士吭聲。此刻的提問,卻很快有戰士響應,結果胡彪搖頭道:“近千號爺們,聲音怎麼跟蚊子一樣,我聽不到!再問一句,我說的對嗎?”
“對!對!對!”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響起,胡彪才露出一絲笑容道:“不錯!身爲軍人,就要這麼一股子士氣跟霸氣。小鬼子確實厲害,可跟我們沒啥區別,同樣一個肩膀扛個腦袋。
打仗的時候,只要你們瞄準一點,一顆子彈過去,小鬼子照樣完蛋。咱們雪恥營,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別的東西沒有,剩下的唯有這條撿回來的小命。
早在一個月前,我跟你們一樣,都是大頭兵一個。有幸在鬆滬戰場撿回一條命,抱着替那些死去戰友復仇的心,我最終來了這裡,又恰巧把你們給救出來。
別的話我不想多說,我只想告訴你們一個事實。接下來,我們每次上戰場,每次同小鬼子作戰,都會有兄弟倒下。或許有一天,我也會死在戰場,而這就是軍人的宿命。
或許我們可以縮起腦袋裝王八,可那些死去弟兄的仇誰去替他們報呢?等將來我們的子孫後代,問我們爲何成了小鬼子的奴隸時,我們又如何回答呢?
以其忍辱偷生的活,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咱們有四萬萬同胞,小鬼子纔有多少人?俗話說的好,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總有一天能把小鬼子殺光。
到時或許我們已經死去,可我相信家國重建民族復興之時,我們的後代子孫,會永遠銘記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到了地下,我們也可以拍着胸脯對閻王說,老子是中國軍人!”
對此刻很多當兵的年青人而言,他們沒有太多信仰,對自己爲什麼而當兵,沒有清楚的認識。趁着這個機會,胡彪給戰士們灌輸這個保家衛國的理念。
也是希望讓這些戰士明白,忍辱偷生換不來和平,唯有扛起槍打擊侵略者,方能換來真正的和平。也許有人看不到和平那天,後世卻不會忘記他們爲實現祖國和平的付出。
從後世而來的胡彪很清楚,和平年代人們確實容易忽視軍人的存在。可對於那些保家衛國戰事沙場的軍人,依舊有無數享受和平的人,對他們永存感激永遠銘記。
給麾下這些戰士做了一番政治動員,胡彪又繼續道:“昨天我們攻陷林城,繳獲到不少戰利品。等下各連戰士,到你們連長那裡領餉。而後以連爲單位,去城裡逛逛。
那些錢想怎麼花,你們自己決定。當然,你們願意留着,我也沒什麼意見。昨天在戰場立功的戰士,可以多領一筆獎勵餉。錢雖不多,卻是我的一點心意。
另外在這我立一條規矩,任何在戰場犧牲的戰士,只要戰後我活着,我都會委託軍統的人,替他們送去兩百大洋的撫卹金。這筆錢,誰敢貪,老子就要誰的命!
也許將來,你們會成爲別人的部下。可你們在我麾下一天,我就是你們的營長,我就要把你們當自家兄弟。兩百大洋或許買不來一條命,至少能讓你們安心。
多的話我就不多說,稍後四連的戰士,到你們連長那進行登記。記住,一定把自家地址說清楚,如果想留遺書的,也可以找人代寫。
說這些話或許不吉利,可咱們是軍人,今天活着或許明天就會倒下,提前給自己準備身後事也不丟人。至少能讓家裡人知道,咱們爲何沒回家,咱們死的不窩囊!”
隨着這條規定當着衆戰士的面說出,很多戰士也很感激的道:“營長萬歲!”
有一名戰士吼出這樣的話,其餘的戰士自然高聲響應。其餘軍官看到這一幕,也知道胡彪已經盡收這些戰士的心。這些戰士,也會心甘情願替其賣命。
或許對很多年青的戰士而言,他們或許不怕死,就怕死的不值得,死的毫無價值。可此番胡彪做出這個承諾,不論能否兌現,都令這些戰士心存感恩。
昨天在句縣已經令過一次餉的戰士,得知今天又能領餉,心裡自然也是高興。發餉這種事,胡彪也沒親自經手,而是將其交給各連的連長負責。
這樣做,也是樹立這些連長的威信,讓這些戰士對連長報有好感。那樣的話,真上了戰場,這些來自不同部隊的戰俘,或許纔會聽從這些新連長的指揮。
看着昨天打死小鬼子的戰士,多領到五塊大洋,很多戰士都心存羨慕。可真正羨慕的,還是警衛排的戰士。這些戰士領到的餉,明顯要比其它連隊的戰士多。
剛加入雪恥營的戰士,也很不解的道:“他們是那個連隊的兵?領的獎餉咋比咱多呢?”
“那是營部警衛排的!這些傢伙,都配雙槍,都是營長親自挑選的精兵。昨天那場伏擊戰,這些傢伙殺了不少小鬼子。人家有本事,咱也羨慕不來啊!”
相比三個戰鬥連隊,只有極少數戰士領到了獎餉。警衛排的戰士,大多都領到了獎餉。錢雖然也不多,可對警衛排的戰士而言,他們卻覺得這是榮譽,內心也很自豪。
在這個時候,他們纔會真正明白,能進入警衛排,確實是他們的幸運。跟着胡彪這位長官,他們打仗打的痛快不說,那怕賺錢領餉也比其它戰士多。
相應的,胡彪也讓徐三刀跟幾個連隊的戰士講。只要四個戰鬥連隊的戰士,想申請調入警衛排,經過徐三刀考覈後,也可以破格加入。前提是,他們要有本事才行!
槍法、格鬥等技能,必須比普通戰士更厲害。唯有如此,纔有資格加入警衛排。這樣一來,警衛排也成爲四個戰鬥連隊戰士,都渴望加入的作戰隊伍。
發完餉,胡彪以連爲單位,讓這些戰士陸續出營上街。難得口袋有錢,這些戰士也不打算存着,都希望把它花掉。買點衣服或上個館子,把這錢儘快花出去。
結果一時間,城裡商鋪跟飯館的掌櫃們,個個賺的眉開眼笑。對於這些看上去跟雜牌軍一樣的部隊,內心卻期望這些兵,能在城裡待的越久越好。
爲了避免戰士上街醉酒鬧事,胡彪又安排警衛排擔任臨時糾察。對那些違反軍紀的戰士,處於警告或就地抓捕。而戰士出營前,各連長都有過交待,不能禍害百姓跟鬧事。
即便上館子喝酒,那也不能出現喝醉的情況。如果誰敢違反紀律,胡彪處理起來也會毫不手軟。或許不會槍斃他們,卻會將他們踢出隊伍,讓他們自生自滅。
身處敵後,沒了大部隊的庇護,單獨離開隊伍的戰俘,或許能安全逃到後方。可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有可能被小鬼子或漢奸抓住。那下場,絕對悲慘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