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爲民國政府最高執政權力機關的所在,總統府從建築之初,便修建了相應的緊急避難通道。類似這樣的緊急避難通道,後世其實也很常見,只是知道的不多而已。
最初跟着胡彪進駐總統府,陳恭樹便獲得啓用緊急避難通道的權力。這種可在緊急時刻,將總統安全轉移的求生通道,自然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啓用的。
現如今總統府已然淪爲廢墟,即便未來老蔣率部返回金陵重新執掌權柄,只怕也進駐不了總統府,只能另外再建築新的總統府,那啓用緊急避難通道自然沒什麼關係。
早前若非胡彪決意堅守總統府,只怕陳恭樹及其麾下的諜報人員,已經轉移進**隱藏起來。這條緊急避難通道,雖不能逃出城外,卻能確保進入通道的人存活一定時間。
除非掘地三尺,又或者有人泄露通道的所在,否則想找到隱藏在避難通道的人,也幾乎沒多大可能。可惜的是,避難通道能容納的人有限,陳恭樹也無法帶所有人離開。
坦誠布公找來教導部隊警衛一連的連長劉全,以及被臨時任命的指揮員秦天佑,從兩人當中選擇一人負責殿後。或者說,製造出胡彪已經陣亡的假像。
非常清楚留下意味着什麼的劉全,絲毫沒有猶豫的選擇留下。用劉全的話說,他有兄弟更有兒女,即便戰死沙場也死而無憾。反觀秦天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呢!
面對跟自己爭任務的秦天佑,做爲連長的劉全卻笑着道:“論軍銜,我比你更高,胡長官昏迷,你必須接受我的指揮跟命令。所以這事,你不用再跟我爭。
況且,我的警衛一連,已經有不少兄弟犧牲在這裡,做爲他們的連長,我必須跟他們待在一起。而且我相信,你活着比我的作用更大,好好照顧胡長官吧!”
說話這些話的劉全,很坦然的轉身離開。此時此刻的秦天佑,才真正明白鬍彪爲何會說,有時活着比死更痛苦。這種滋味,此刻他終於品嚐到了。
看出秦天佑心裡不好受,長嘆一聲的陳恭樹起身道:“秦少尉,別辜負劉連長的一番心意。時間緊迫,背上你們隊長,咱們也要準備撤了!”
“陳長官,能把栓子的遺體帶上嗎?我們從滬上出來時,說好了不離不棄的!”
對於秦天佑的請求,陳恭樹想了想道:“好!我這就安排!”
考慮到人多眼雜,陳恭樹只挑選胡彪身邊的狙擊隊員,而後從警衛一連也挑了一些戰士。總共加起來不到三十人的隊伍,很快來到位於總統府一幢被炸塌的偏院中。
守候在偏院前的軍統人員適時上前道:“處長,通道已經打開,你們趕緊進去吧!”
“剩下的事,你們都安排妥當了嗎?”
“妥了!早前胡長官在總統府,已經提前做了不少佈署。我們剛纔,已經將啓爆雷管安裝上去了。只待日軍進入總統府,我們便會伺機引爆早前埋設的炸藥。”
“好!記住,千萬不要着急,適當的時候可以緩一緩。你們要確認,總統府已經沒有槍聲,有大量小鬼子進入總統府展開搜索時,而後啓爆埋設的炸藥,讓小鬼子陪葬!”
“是,處長!”
被陳恭樹叫到身邊的撤離人員,無一例外都是他的親信,又或者胡彪的親信。唯一例外的,或許就是被陳恭樹找來的兩名醫生,以及總統府內唯一的女性林雅詩。
進入提前打開的地下通道,陳恭樹等人迅速進入其中。而此時的總統府外,再次響起激烈的交火聲。接替指揮官的劉全,也適時公佈胡彪被炸死的假消息。
即便劉全知道,這個消息會重挫守軍的士氣,可到了這個時候,其它活着的戰士,早晚都會犧牲。早犧牲跟晚犧牲,又有什麼意義呢?
“兄弟們,胡長官已經先走一步,咱們也不能給死士營丟臉,那怕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咱們也要讓小鬼子知道,想攻進總統府,就在從我們屍體上踏過去。”
“死戰!死戰!殺!殺!殺!”
散佈這個假消息,更多也是爲了避免有人被俘之人,向日軍透露胡彪重傷卻被人救走的消息。當然更多的,也是爲了激勵剩下的戰士,跟進攻的小鬼子死戰到底。
並不知道被炸暈的胡彪,已經被軍統的陳恭樹給帶走。所有幸存下來的戰士,再次投入到忘我撕殺當中。負責進攻的日軍,又一次向總統府發起強攻。
因爲早前飛機轟炸,很多機槍堡壘跟陣地都被炸塌,以至日軍很順利找到攻入總統府的缺口。只是很多小鬼子並不知道,缺口廢墟中潛伏了很多傷兵。
這些傷兵無一例外,要麼抱着捆綁好的炸藥包,要麼身上綁了無數的手榴彈。看着從缺口涌入的小鬼子,躲在最前面的傷兵笑了笑道:“兄弟們,我先走了!”
說着話的傷兵,隨即拉響綁在身上的手榴彈引線,迅速衝上炸塌的廢墟上,而後奔着下方滿臉驚恐的小鬼子一躍而下,爆炸前待在後面的傷兵還能聽到‘死士營萬歲’的話!
正在後面抓緊時間構築阻擊工事的戰士,看着這些替他們爭取時間的傷兵,一個接一個以自殺式衝鋒的方式,替他們爭取到重新構建防禦陣地的時間。
直到所有傷員都在爆炸中逝去,重新構建起臨時機槍陣地的戰士流着淚道:“打!”
接替胡彪擔任臨時指揮官的劉全,看着攻入總統府的日軍身後,也留下累累的屍體,同樣覺得很痛快的道:“兄弟們,有這麼多鬼子陪葬,咱們也能含笑九泉了!”
等到劉全被小鬼子一波擲彈筒炸死後,已經涌入總統府的日軍,卻驚駭的發現,攻破總統府的前沿陣地後,向總統府內推進時,卻並未受到任何阻擊。
早前還懸掛在總統府門樓的青天白日旗,早在轟炸中便已經倒下。可此刻淪爲廢墟的總統府陣地上,隨處可見被擊斃的日軍屍體,還有少量的守軍屍體。
站在倒塌的總統府門樓廢墟中,看着映入眼眶的血腥戰場,兩名聯隊長不約而同的道:“這些支那軍,確實太頑強了!這一戰,我們傷亡太大了!”
即便第十八師團獲得最終勝利,可帶隊指揮的步兵聯隊長,根本沒有一點勝利的喜悅。相反,看着那些倒在廢墟上的士兵,步兵聯隊長只有受挫的失敗感。
至於廢墟中那些守軍的屍體,其中絕大多數都不完整。原因是,這些守軍那怕還有一口氣,都會拉響綁在身上的手榴彈,讓試圖俘虜跟靠近他們的小鬼子陪葬。
如此慘烈的阻擊戰,對兩名自問參加過無數血戰的聯隊長都心驚。他們很清楚,若是接下來跟華夏抗戰部隊打的每一仗都如此,這場戰爭他們根本沒有絲毫勝算。
已經攻入總統府的小鬼子,無一例外都殺紅了眼。可他們依舊希望,能夠抓到一兩個活的守軍,好讓他們發泄一下心頭的怒火跟怨氣。
直到一支日軍小隊,終於在一幢倒塌的房子中,看到兩個靠在無數彈藥箱上的傷員,其中一名小鬼子瞬間道:“隊長,這裡還有兩個活的!”
可話音剛落,那名小隊長卻驚駭的道:“快,退出地下室!快跑!”
那兩名傷員卻咧嘴一笑道:“哈哈,老子說的沒錯吧!會有小鬼子,陪我們上路的。爹、娘,兒子不能替你們養老送終,你們一定要長命百歲啊!”
在傷員帶着對遠方家人濃濃的思念聲中,被充當臨時彈藥庫的地下室,很快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先前搜索的日軍小隊,根本來不及逃出這座迅速倒塌的地下室。
看着被炸飛的樓房,又在轉瞬間墜落,儲存彈藥庫的地下倉庫,瞬間變成一個巨大的地洞。正在附近搜索的不少小鬼子,也被爆炸波殃及到,有些甚至被爆炸碎片給炸死。
聽到中心位置傳來的爆炸聲,兩名聯隊長也很困惑的道:“該死!那裡是什麼地方?”
“聽爆炸聲音,應該是彈藥庫吧!沒找到一個活的嗎?”
“沒有!這些支那軍異常頑強,一點不像我們之前交手的支那部隊!”
“死士營!看來從一開始,他們便抱有必死之心,這種部隊真的不能留啊!對了,有發現死士營的指揮官嗎?讓士兵們找找,看看有沒有佩戴將軍銜的屍體!”
根本不知道胡彪是何許人也的日軍,一直誤以爲胡彪是少將,最不濟應該也是校級軍官。以至很多收斂屍體的日軍,開始查找陣地上陣亡的守軍屍體。
直到有日軍發現,早前被他們用擲彈筒炸死的劉全,看着對方軍裝上的中校領章,還有倒在旁邊配兩把手槍的警衛員,日軍頓時如獲至寶。
“莫非此人就是金陵死士營的營長鬍彪?”
“很有可能!將這具屍體好好收斂保留,而後送回師團,交由特高課派人鑑別身份!”
或許日軍也沒意識到,隨着金陵死士營在總統府保衛戰中,給他們製造的諸多麻煩跟傷亡,以至很多日軍都希望,這支部隊的指揮官能夠被他們消滅。
如果讓他們知道胡彪未死,或許日軍也會想盡辦法幹掉胡彪。因爲他們不想在未來的戰爭中,再次重演這樣的噩夢。出於這種擔心,他們才迫切希望這具屍體就是胡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