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不時的看看帳篷外面的太陽,不時的看看手腕上的手錶,這一天下來時間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煎熬,他就像是站在審判臺上,等候着最後的判決,但是法官的法槌卻始終沒有落下。
中午有人給他送了飯菜,但是白有強一口都沒吃,一直襬在那裡,到了天黑動都沒動,來收拾碗筷的士兵,看了幾次,勸他吃飯,他連理都不理,索性當兵的也就不管他了,連晚上飯也給他省了。
白有強從上午方漢民離開,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沒見方漢民回來,把他急的一個白天下來,嘴上就起了一個大燎泡。
到了天黑之後,白有強吵吵着要見方漢民,但是外面的何國平告訴他,方漢民還沒有回來,讓他繼續等着。
白有強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到了天黑之後,更是坐不住了,在帳篷裡是四處亂轉,一直等到了將盡十點,方漢民才走入到了他的帳篷裡面。
白有強一看到方漢民,先是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的神色,連忙朝方漢民迎了過來,接着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了,趕緊停下腳步,收起驚喜的神色,把臉沉下來,儘可能的表現出一副淡定無所謂的樣子。
但是方漢民還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那絲強烈的期待,不由得冷笑了一聲,本來他以前對白有強觀感還是相當不錯的,這兩三年來,白有強基本上跟他配合的不錯,差不多沒怎麼跟他唱過反調,還拾遺補缺的給他提過不少的有益的建議,方漢民以前覺得,這個人是可以當兄弟的!
但是自從回國,特別是到了芷江之後,等他們在戰場上再次匯合的時候,方漢民發現白有強變了,這種感覺很不好,變得生分,疏離還有假惺惺。
接下來白有強的表現讓他十分失望,白有強表現出了強烈的對他的敵視,還有取而代之的意圖,這讓方漢民不太理解,難道同生共死這麼長時間所積累下來的情誼,真的就比不上一個營長的職務嗎?
再後來白有強爲了將他架空,對李軍等人做出這等事情,算是徹底打消了方漢民對白有強的最後一絲幻想,現在兩人之間已經徹徹底底沒有什麼情誼可言了。
他之所以爲白有強求情,只是爲了還他這三年來的人情罷了,反正未來用不了幾年時間,國民黨就將會被共產黨摧枯拉朽一般的趕出大陸,國民黨的數百萬大軍也將會徹底冰消瓦解,白有強註定沒法衣錦還鄉,最後能落得一個什麼樣的下場,方漢民就管不着了。
“你一直在等我回來吧?”
方漢民走入帳篷,看着白有強對他問道。
“哼!”白有強把臉一仰,並未回答方漢民的問話。
方漢民盯着白有強,看着他臉上表情細微的變化,心中暗自冷笑了一下,看白有強不搭理他,於是他聳了聳肩膀:“好吧,既然你並不關心你的前途,那麼我何必拿着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說着方漢民轉身就作勢要走,白有強這會兒其實早就急的百爪撓心了,剛纔不過只是故作姿態罷了,看到方漢民居然轉身就走,他算是徹底急了,再也顧不得什麼臉面,咬了咬牙趕緊開口叫到:“站住!”
“幹啥?”方漢民轉過身看着急的臉都漲紅的了白有強問道。
白有強看出來方漢民這是故意在折磨他,這會兒臊得夠嗆,可是爲了知道方漢民這一趟去軍部的結果,他也顧不上要臉了,對方漢民急問道:“怎麼樣?”
方漢民看着白有強亟不可待的樣子,真覺得痛快,別看他去爲白有強求情,可是內心之中爲了李軍等人的事情,並沒有原諒這傢伙,於是他故意裝傻:“啥怎麼樣?”
白有強差點吐血,強忍着怒火對方漢民問道:“你說啥事兒?當然是我的事兒了!”
“你不想殺我了?”方漢民盯着白有強的眼睛。
白有強兩眼噴火,對方漢民吼道:“我要想殺你,今兒上午我就開槍了!我就是當時氣蒙了罷了!你到底說不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方漢民看着快瘋了的白有強,這才說道:“廖軍長不肯見我……”
“什麼?”白有強一聽到這裡,就傻了眼,立即大叫一聲打斷了方漢民的話,兩條腿都有點軟了。
“你能不能等老子說完?”方漢民一瞪眼對白有強吼道。
白有強這才趕緊閉嘴,知道方漢民接下來還有話說,於是便跟小雞啄米一般的連連點頭,一臉期待的望着方漢民。
“廖軍長把我撂在軍部外面曬了一天大太陽,天黑才召見我,爲了你真他孃的不值!你這麼坑老子,老子還要去爲你求情!”方漢民氣呼呼的對白有強說道。
白有強急着聽下文,沒敢接方漢民的話茬,但是也不願意向方漢民道謝,只能哼了一聲,等着方漢民繼續說。
“你知道你犯了廖軍長什麼大忌嗎?廖軍長最恨的就是有人對自己弟兄背後捅刀子,你這個混蛋卻爲了當官,連自己手足弟兄都想殺,犯了廖軍長的大忌!要不是看在你曾經立過不少功的面子上,此次你的做法,早該被他拉出去斃了!最後只是把你強行退役拉倒!
這次看在老子親自出面爲你求情的面子上,廖軍長說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軍銜職務給你保留,但是新六軍你是不能呆了!他讓人給你找個地方安置,至於以後你混成什麼樣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跟造化了!以你的本事,應該會混的不差!這已經是我能爲你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方漢民這才把廖耀湘的決定告知了白有強。
白有強一聽,感到還是十分失望,因爲他這段時間以來,處心積慮的忙前忙後,甚至不惜對李軍等人下狠手,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接管特務營,然後藉助特務營這個平臺當跳板,未來立點功勞再進一步。